第45章 四叔家出事了
麻陽子在沈家村住了十年,這十年來與我和二狗子朝夕相處,看著我們兩個從不太懂事的小屁孩,長大成人,傾盡所能的傳授我倆道術,甚至讓我快要忘記他本不屬於沈家村。
我手中只是捏著那封信,看著上面潦草的字跡,將上面那一句話讀了一遍又一遍,腦子裡面亂成了一團。
「北哥,要不要給師父打個電話問問,他什麼時候回來?」二狗子在旁邊小心翼翼的問道。
二狗子本來特別憨厚一個小孩,但這些年隨麻陽子修道,受麻陽子的性格影響特別大。雖然他腦子越來越靈光,做事也越來越靈活,但在我面前還是忠厚老實的模樣。雖然他已經長得比我都要高出一個頭,但當他和我在一起時,遇到一些事情,還是會犯猶豫,拿不定主意。
我點了點頭,將那封信收好,掏出手機,撥下麻陽子的電話。
可是,麻陽子並不接我的電話,每次響個兩三聲就會直接給我掛斷。
「算了,他不接。」我有些煩悶的收回手機,向前走幾步邁過門檻進了屋,來到麻陽子的房間。
麻陽子的床上空蕩蕩的,被褥疊得整齊,枕頭和枕巾放置得規整,房間裡面應該是被打掃過,一塵不染的,自爺爺辭世之後,這個房間頭一次這麼乾淨。麻陽子這瘋道士不修篇幅,從來都是邋裡邋遢的,我就沒見他疊過被子,更別提收拾家務。看來,他是真的不準備回來了。
這一次麻陽子離開,確實真的再也沒有回來過,這意味著,從此以後每月初一和十五晚上的燒紙,各家各戶遇到的連保家仙都解決不了的麻煩,都要由我和二狗子面對和解決。
而屬於我的那些離奇古怪,甚至驚險恐怖的故事,從這一刻才正式拉開帷幕。
二狗子帶著小小黑追了過來,站在門口看著我,沒有說話。
我坐到那張床上,仔細回想我這十八年,猛然發現,麻陽子陪在我身邊的時間竟然比爺爺陪我的時間還要長。
忽然,我注意到牆角立著一個黑色的拉杆箱,心中不由一喜,以為那是麻陽子忘記了帶的行李。
行李在這裡,他肯定會回來。
出於好奇,我下床走到牆角,將拉杆箱打開,想看看他這個瘋道士的行李裡面能有什麼東西?
可當我打開箱子,看到裡面的那些東西時,我頓時愣住了,心裏面就好像是打翻了碗架櫃一樣,酸甜苦辣混雜在一起,自己也說不清楚那是什麼滋味兒。
在這箱子裡面裝著的,並不是麻陽子的東西,而是十年前爺爺每次出去辦法事時帶的那些傢伙事兒。
桃木劍,紅線,鈴鐺,黃表紙,葫蘆,硃砂,招靈幡,招魂鈴……
除此之外,我還在箱子的夾層裡面,發現了一本書,書皮已經很是殘破,書名只能看到「沈」「秘術」三個字,而且這幾個字還都是手寫的。
說是一本書,但不知怎麼回事,根本就沒法翻開,硬得跟塊木板一樣。
當初麻陽子帶著我去收拾爺爺遺物之物,我就再也沒有見到過這些東西。原來,它們一直被麻陽子小心的收著,直到此時才留給我。
想到爺爺,我立刻又想起了麻陽子曾經醉酒時提到過,他受爺爺囑託來到沈家村,是為了完成兩件事。第一件事,就是替爺爺守護沈家村,並將我帶成能夠獨當一面的人;而第二件事,就是打聽關於我父母的下落。他這次北上去京都,難道是去找我的父母?
我越想越覺得有這種可能,心裏面已經開始猶豫,要不要立刻動身也去京都找麻陽子。
正當這時,我忽然聽到院子裡面傳來「哐哐哐」的敲門聲。
我先是一愣,隨即大喜,以為是麻陽子回來了,急忙與已經紅了眼圈的二狗子跑出去開門,卻發現門外是滿頭大汗,只穿著秋衣秋褲的祥慶叔。
祥慶叔好像遇到了什麼事,進門連話也沒跟我說,直接就往屋裡跑,邊跑邊大聲喊:「真人啊,不好了,出事了……」
他進院之後,跌跌撞撞的進了屋門,衝進了麻陽子的房間。
沒一會,他急沖沖的跑了出來,抓著我的肩膀,大聲問:「小北,真人呢?真人去哪了啊?」
我被他捏得肩膀都快碎了,忙掙脫出來,勸道:「祥慶叔,你別著急,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祥慶叔一邊扭頭四顧、滿院子的找,一邊說:「小北啊,真人到底去哪了啊?是不是到別人家去了,他去誰家了啊……」
我沒法隱瞞,直接將麻陽子的離開告訴了他。
祥慶叔聽后,苦著臉,拍著大腿道:「完了,完了,這下可完球了……」
我心下一沉,知道肯定村子里不知誰家出了事,於是再次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一旁的二狗子也走過來說:「祥慶叔啊,你先別著急,師父雖然不在,但我和北哥在啊。你到底遇到了什麼事,趕緊說說,我和北哥只要能幫上,就一定幫。」
「不是我,是你四叔。走吧,邊走邊說。」祥慶叔盯著我和二狗子看了幾秒之後,一手拉上我,一手拽著二狗子,就出了我家院門,他邊走邊道:「你四叔家裡出大事了!小北啊,你爺爺去得早,麻陽真人也走了,現在大家就能指望你了。」
看到一向沉穩的祥慶叔都成了這樣的狀態,我意識到,四叔家裡發生的事情恐怕並不簡單。於是我連忙停了下來,讓二狗子回去把傢伙事兒備齊了帶出來,才繼續往四叔家去。
果然,當我們一路疾行來到四叔家時,發現他家院里院外圍了很多的人,都在吵吵鬧鬧的,場面特別混亂。
祥慶叔來到四叔家院門口就大喊:「都讓讓,小北來了!」
一群人「呼啦」一下就讓出來一條路,紛紛靜了下來,所有目光都落在了我的身上。而這時,我才聽到四嬸哭喊的聲音。
分過人群,我走到最前面,一眼就就看到屋內滿地狼藉。
四叔家用來吃飯的四方小桌側翻在門檻附近,碎盤子碎碗滿地都是,飯菜也是都散了滿地,空氣中還帶著一股酒味兒。
而在屋門口,我看到四叔被幾個村中的青壯狠狠按在地上,正一邊口吐白沫,一邊嘶吼著掙扎,讓我根本沒有辦法將之與我印象中那個慈善和藹的四叔聯繫到一起。
四嬸坐在一旁地上,懷中緊緊抱著小孫土娃子,按著土娃子的頭不讓他往四叔那邊看。她自己,則已經哭到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