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香有問題
吸了一口氣，妍媸又道：「我說的好好的意思是毫髮無傷，少一根頭髮絲都不行！他是跟我一道來的北平，若有損傷，我是擔不起這個責任的，我只能去金陵向他的父母請罪，請他的父母問段五少要人了。」
妍媸說這話時面帶厲色，一字一頓，頗有擲地有聲的架勢，冷霖沛忍不住怔愣了片刻——他認識的妍媸不是這樣的。她的小媸天性樂觀，偶爾會頑劣，頗有幾分小孩心性，雖然很愛記仇，但本性是善良的，她從來不會像現在這樣，句句帶刺，咄咄逼人。
冷霖沛有種物是人非的感傷，感傷之後，又有些失落，失落是因為，她如此疾言厲色，卻不是為了他，她早已不會為了他有任何反應。
「你變了。」良久，冷霖沛幽涼的說了一句。
妍媸回他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孩子會長大，人也慢慢會變化，不止我會變，你不是也變了嗎？阿沛，你敢說，你還是從前那個阿沛嗎？」
冷霖沛又是一怔。
的確，他也已經不是從前的冷霖沛了，自從他知道妍媸跟阮無城在一起的那天開始，他就再也不是他了，他拼了命的往上爬，只是希望有一天，能夠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
冷霖沛張張嘴，還要說些什麼，這時方才去大廳叫妍媸的傭人匆匆跑過來，見妍媸身邊跟著冷霖沛，面上閃過一絲遲疑，轉頭就要走。
「這個人有問題。」妍媸極快速的說了句。
冷霖沛也看出來了，迅速掏出配槍對準他：「站住！」
看到黑洞洞的槍口，那人嚇破了膽，舉著手蹲下，瑟縮道：「妍小姐饒命……饒命……」
妍媸慢悠悠的踱步過去，上下打量他道：「你不是說林小姐不舒服在房間等著我嗎？見了我跑什麼？」
「我……我有些內急。」那人道：「林小姐就在拐角向左最後一個房間。」
那人指了指平房的一側。
「我們過去看看。」妍媸看了冷霖沛一眼。
「那他呢？」冷霖沛問。
「先放了，他是督軍府的傭人，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也好。」冷霖沛聞言收起了槍。
隨後兩人一前一後往平房裡走去，因為建在樓房的後面，陽光照不進去，一進大門便聞到一股潮濕味道，裡面有一個走廊，房間並排，沒有開燈，有些黑。
氣氛有點詭異……兩人很有默契的同時放慢了動作，盡量不發出腳步聲。
「小心點腳下。」冷霖沛在妍媸前面邊走邊說，說完本能的想抓妍媸的手，卻握住她指尖的一瞬間，妍觸電般的彈開了。
冷霖沛保持著那個動作僵了兩秒，旋即收回手，片刻之後，他將配槍解下來遞給妍媸：「待會兒我進去看看，如果情況不對你就開槍。」
「好。」妍媸接過來說。
很快便到了傭人說的房間門前，冷霖沛叩了三聲門，裡頭沒有動靜，於是他握上門把手，稍一用力，門便被推開了，好似正在等著他們到來一樣。
房間里沒有人，沒有林涵兒，也沒有其他人，但是……妍媸仔細嗅了嗅，她聞到一股奇異的香味。
程為安擅調香，妍媸也對調香很感興趣，這一年來，她看書琢磨，加上程為安的點撥進步飛快，不僅能做合香，對各種香料的用途也是如數家珍，前幾天程為安回來的時候，還曾用加了玉蘭花的花間露考過她，妍媸靠著靈敏的嗅覺，嗅出了所有的配料。
而此刻，房間里這股奇異的香味是有問題的，是催情香！
「快捂上口鼻，這香有問題！」妍媸沖冷霖沛大吼一聲，吼完她才發現，冷霖沛的神色變了……
之所以說變了，是因為他的表情一瞬間十分奇怪，他的喉結上下滾動著，眼神有些獃滯，就那麼不眨不眨的看著妍媸，好似下一秒就要朝著妍媸撲過來一般。
妍媸心中暗叫不妙，準備拔腿就走，然而天不遂人願，身上忽然一陣酸軟，巨大的無力感襲來，接著，眼前冷霖沛的臉慢慢的跟阮無城重合在一起……
這香能致幻！
妍媸晃晃頭，盡量保持清醒，還好她一直在門口的位置，吸入的不多，但那香作用極強，即使不多，也足夠讓她渾身燥熱的了。
「小媸……」冷霖沛喃喃的叫著她的名字，朝著妍媸撲過去。
儘管眼前的男人有一張阮無城的臉，可妍媸知道，他不是阮無城，她跌跌撞撞的從房間里退出來，冷霖沛堪堪只抓住她的一片衣角。
從平房裡出來，冷風一吹，妍媸清醒了一些，她開始考慮自己接下來要怎麼辦？如果不動聲色的回到前廳，那麼將來若有人說她跟冷霖沛在這裡私通，她就算渾身是嘴也說不清楚了。
也許，這正是對方想要的結果。
她們知道她會有防備，不會單獨一個人到後院來，最大的可能性是跟自己熟識的人一起，而今天的宴會上，阮無城被阮督軍請過去議事，整個大廳里她熟悉的，關係還不錯的，也就只有林立農。
而原本，她的確是想請林立農跟她一起去看看的，沒想到冷霖沛突然出現，也許，就算她是一個人來的，對方也早已為她準備好了人！
否則的話，這明明是傭人們住的地方，為何從他們出現到現在連個人影子也看不到？
想到這裡，她舉槍對著督軍府的小洋樓連開三槍，
槍聲很響，驚的花園裡棲息的鳥兒撲棱起翅膀，很快便有端著長槍的士兵跑過來，唰唰唰的將槍口對準妍媸，妍媸腦袋很暈，無數張人臉重疊在她的眼前，她扶牆站著，也不知是對誰說：「冷參謀長在裡面……」
好像有人進去了，好像又有人來，有人在她耳邊問著什麼，周遭的一切嘈嘈切切的，她聽不清楚，只得機械的重複：「傭人說……林涵兒在裡頭……那香有問題……」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阮無城出現，妍媸雖然頭重腳輕，看人也模糊，但她對阮無城身上的氣息非常熟悉，他一握住她的手，妍媸便知道是他。
他來了，她就放了心。
「那香有問題……」妍媸伏在他胸口，儘可能的用力說：「有……有傭人去前廳找我，說……說林涵兒在這裡，這是個……圈套……」
阮無城說了一句，妍媸沒聽清楚，但是她周圍的人卻聽的清清楚楚，他先是語氣溫和的安撫了妍媸一句，說的是：「我知道，沒關係，我在這裡。」
隨後轉向陳立時，語氣透著一股決絕的森然，他厲聲吩咐：「傳我的命令，封鎖督軍府所有的大門，沒有的我命令，只准進不準出，若有違令者，不論身份高低，一律就地處決！」
聞訊趕來的宋雲霜面色一白，瞪著阮無城：「你……你敢！」
伴著著這句你敢，陳立高聲說了句：「屬下遵命！」
隨後帶著人幹活去了。
宋雲霜臉色煞白，大聲道：「這裡是督軍府，你這是要造反嗎？」
阮無城涼涼的看她一眼：「我要不要造反，有必要通知你嗎？」
宋雲霜一怔，用抖得跟篩糠似的手指著他：「你……你……」
「混賬話！」
宋雲霜你了半天沒有你出個所以然，阮慶豐帶著人趕到了，正巧聽到阮無城那句造反的話，於是朗聲斥責了一句。
「怎麼回事？」阮慶豐看了看被阮無城半擁著的妍媸，問道。
有人匆匆從裡頭走出來，恭敬的行李后彙報道：「回大帥，回三少帥，冷參謀長在裡頭，澆了一盆冷水，人清醒了過來，這會兒正在房間里找香味的來源。」
「他們怎麼會在這裡？」阮督軍問。
「有人把她引到這裡來的，說夫人送我的林小姐身子不適暈倒了，要她過來看看。小媸擔心林小姐的安危便來了，她怕有詐，所以叫了冷參謀長一起來，沒想到……」
阮無城的話沒說話，不遠之處傳來一聲凄厲的尖叫：「死……死人了……」
「去看看。」阮督軍示意身邊的人說。
那人去了，很快又飛奔回來：「回督軍，是廚房採買的小李，被人刺死在茅廁里了。」
阮慶豐聞言眯了眯眼睛：「好大的膽子，竟敢在我的督軍府里殺人！給我查，凡是今日來參加宴會的，一律嚴加盤查，把所有的嚇人弄到院子里跪著，給我一個一個的審！」
「老爺……」宋雲霜未語淚先流，對阮慶豐說：「都是我不好……我本是好意，邀請大家來督軍府聚一聚，沒想到會出這種事，這麼一封府，我如何對得起來大家……」
「是啊，父親！」阮無菲湊上來哀聲說：「您這麼做，讓母親日後在北平如何立足？而且……而且我親眼看到妍小姐跟冷參謀一起離開的前廳，或許……或許根本就沒傭人引他們過來，他們……他們原本就在這裡私會……」
「我跟妍小姐一直坐在一起，我能作證。」一個柔婉的聲音響起，眾人詫異去看，竟是郭市長的二姨太，跟在阮督軍身邊的郭市長瞪了自己的二姨太一眼，二姨太倒是不慌不忙，走出人群道：「我能證明確實有個傭人找了妍小姐，他說林小姐身體不舒服，要妍小姐一定得過來看看。妍小姐怕三少帥找不到她著急，臨走前特意囑咐我，讓我告訴三少帥她去後院了。試問，如果妍小姐是跟人私通，為什麼還要我告訴三少帥，等著被人捉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