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橫財不易得
門口處，掛著一張碩大的黑牌子，上面被人用白色石灰筆，寫了字。
買賣人口的牌子，沒有人名，只有序列號。
方芍藥看了一眼，眼皮子跳了跳，序列號一，曾經殺過十幾人，被官府通緝，所以自賣自身，要求買家有一定身份，保其平安。
這種人，有前科，買回去不安全啊。
難怪在黑市裡買賣，方芍藥首先把此人排除，她還不等往下看，旁邊就有黑衣人用筆，在序列號上畫了一橫，表示此人已經有人買下了。
方芍藥繼續看，還有賣少女的，蠻族來的漢子，年紀大的老嫗。
黑板牌上面劃線的越來越多，有夥計擦掉，重新繼續填寫內容。
黑市的交易，自詡公平公正，很少有拐賣人口的現象，其中有很大一部分人，提要求，自賣自身。
序列號九是一個剛剛出月子的婦人，已經沒有奶水了，她是個寡婦，賣身只有一個要求，讓她的娃吃一口奶。
黑板上變來變去，只有最下方的一直沒變過。
方芍藥仔細一看，賣身的是一大家子，漢子三十來歲，有一個娘子，兩個兒子。
除此外，他還帶著年過花甲的爹娘一起賣身。
「客人，您要買人嗎？」
夥計見方芍藥不進門，就在門口一直站著，就道：「裡面還有不少要賣身的人，您可以進去挑選。」
「夥計，這一大家子，怎麼賣不出去呢？」
方芍藥指著最後一排，問夥計，男子言明，只要買下他一人即可，他希望自己的兒子將來走讀書科舉的路，所以不打算讓兒子賣身。
「誰家不是買下人，買他家是等著請祖宗回去供著？」
原本面容刻板的夥計，打開了話匣子。
這一大家子在黑市有十幾天了，上個開市日就沒賣出去，連問的人都沒有。
誰家買下人不是買一家子，這請回去兩個小子，難道還得供著念書？多奇葩啊。
再者，只有那個漢子能幹活，他那婆娘身子不好，病秧子一個，還帶著兩個老的，一條腿踏入棺材，幹不了活不說，還得給請回去養老送終。
夥計看，這一家子，下個開市日也賣不出去！
「條件苛刻，是不是漢子有啥本事呢？」
上面只提了要求，卻也沒寫自己的本事。方芍藥和夥計打聽。
夥計不是很了解，聽說以前是一戶官家裡的人，管鋪子的大掌柜，後來做官的被抄家了，他們這一家輾轉，跑到黑市來。
條件多，又不能做什麼，誰又不傻，所以一直賣不出去，打聽的人都沒有。
方芍藥摸摸下巴，雖然只買下漢子一人，要給全家找住處，以後少不得還得看顧這一家子，麻煩多些。
不過，若此人真能勝任大掌柜，她願意花錢買人。
方芍藥按照夥計的指引，見到那人。
漢子方臉，長得很端正，濃眉大眼，見到方芍藥，先施禮。
如夥計所說，上個開市日，他就沒把自己賣出，設置的條件，無人問津，方芍藥進來了，他沒半點稀奇，第一關，通過。
成功人士，至少能控制自己的表情，一驚一乍的，減分。
方芍藥低頭，看了剛才夥計給的一張紙，漢子名為文福泉，娘子蔡氏，上面的消息只有寥寥數條，都不是很重要。
「文大叔，聽夥計說，你以前做過大掌柜，做了多少年？」
方芍藥走得腰酸腿痛，搬了一把椅子坐下，她內心已經決定，買下文福泉一家子。
如果此人不得用，留在莊子上種地好了，若是個人才，也別埋沒了。
買下人，花費點銀子，對於她來說沒損失。
方芍藥來黑市一趟，沒花多少錢，收穫大，黑胡椒種子，西瓜種子，還有何煥之的一萬兩銀票。
順利到她懷疑老天爺是不是又給她開掛了。
「小的以前是食為天的掌柜。」
食為天是江南的一家大酒樓，不比京都東祥酒樓差，為文人墨客聚集地，尤其是文人，最喜歡在食為天品酒交友。
方芍藥在做吃食生意的時候，就了解過大齊境地幾家特別知名的酒樓。
那個大官倒台以後，食為天被人接手，大掌柜也換了人。
「我姓方，夫家姓蕭，你們一家都和我走吧。」
別的方芍藥也不問了，找到一個大掌柜，用現代的話說，還有豐富的工作經驗，真是瞌睡有了枕頭。
方芍藥買下人，把人帶出黑市，還沉浸在自己的夢幻中。
因為買了人口，出門大家一起穿黑衣，戴面具，方芍藥也見到文家的一大家子人，言談舉止很得體，看起來也不是那等愛惹是生非的。
等出了黑市，蕭鐵山才匆忙歸來。
他因為查賬耽誤了，出來晚了片刻。
「夫君，先把文大叔一家安頓在客棧住兩日，等我買下莊子，再讓人到莊子上住著。」
方芍藥做好安排，她把人交給馮春安置，不出意外，文大叔以後是馮春的師傅。
現下，鋪子的大掌柜找來了，距離問神串店的開張更進一步。
回到家，方芍藥關上門，把自己在黑市上的奇遇說一遍。最為成功的是在何煥之手裡哄走一萬兩銀子。
「這銀票，暫時花不出去。」
蕭鐵山接過以後，低頭看了看，得出結論。
「難道銀票是假的？」
方芍藥大驚，現代有假鈔，古代有假銀票似乎也不稀奇了。她沒見過假的銀票，不知道長什麼樣。
她就說，何煥之那變態有那麼好心，一出手一萬兩，原來有貓膩！
「銀票是真的，沒問題，問題出在票號上。」
蕭鐵山給自家娘子講解，何煥之給的票號上，加印了自己的私人印鑒。
通常來說，銀票交易為官銀，那是沒問題的。
錢莊為固定的客戶開了通道，大宗金額的銀票，丟失以後，可以掛失。
何煥之給方芍藥的銀票，一千兩銀子一張，就算何煥之不掛失，眼生的人來交易，取走銀兩，錢莊的夥計會到何家報信。
「就是說我去取銀子，何煥之就能把我給揪出來了。」
方芍藥氣結，這個她一點沒聽說。
「一般帶著私人印鑒的銀票，只有京都幾大高門才有。」
蕭鐵山安慰自家娘子，在北地，沒見過這樣的票號正常。
「是啊，他在拍賣會上給我的，黑燈瞎火的，我當時沒注意那個小印鑒。」
方芍藥嘆口氣，果然啊，飛來的橫財不那麼容易得，還好她沒有損失，只不過空歡喜一場。
有錢了，花錢不用縮手縮腳的，方芍藥迫不及待地買下莊子。有西瓜種子，爭取在秋收之前種上一茬。
「夫君，這玉牌是什麼？」
方芍藥後知後覺地掏出，還給自家醜夫，珠寶樓的掌柜和夥計，見到玉牌很奇怪，從開始的看不起她，到後來的奉若上賓，應該是玉牌起了作用。
她不認為這是蕭鐵山的，以為是白牡丹的東西。在方芍藥心裡，白牡丹比丑夫更加神秘。
「這是……」
蕭鐵山正要開口，門口傳來響動聲，很及時地把這個話頭岔過去了。
窗外，天已經黑了，圓月掛在當空，灑下皎白的月光。
白牡丹帶著何玉蝶來到小院，他估算時間，方芍藥從黑市回來，應該換了銀子，他馬上就來湊熱鬧了。
「花孔雀，之前你說的莊子，幫我留意了嗎？」
這二人不來，她也得去一趟，小莊子她得儘快買下，安頓文福泉的一家人。
「什麼，你在黑市上沒買珠寶，買了人？」
白牡丹揉揉額角，黑市上人的背景相當複雜，買人之前不打聽清楚，以後有無窮無盡的麻煩。
他看了一眼蕭鐵山，想說的是：「在你地盤買東西，竟然花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