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兩難
對於此,方芍藥很豁達,既然對方幫你做事,竭盡所能,那麼作為交換,幫助對方解決一些小麻煩是應該的。
京都有能力的人不是沒有,大半都在世家大族手下做事。
找夥計,可以找個機靈的,可大掌柜卻不行,應變能力,經驗,為人處世的做派,這些都關鍵,也都相當重要。
文福泉不但有這方面的才能,還曾經是食為天的大掌柜,並且做了十年之久,可見還是有手腕的。
恃才傲物,因為有才,敢於提出條件。
「文福泉不想讓兩個兒子當下人,這我理解,我用的是他,不是他兒子,並不影響什麼。」
方芍藥想,她和大齊本土人終究是不同的,對於下人,沒有那些掌控心思。
「你也說了,他爹娘年邁。」
白牡丹一點不認同,方芍藥是想開慈善堂?買一個掌柜,帶著一串的拖油瓶,最後得用的只有這麼一個。
「那能如何?」
方芍藥根本不理解白牡丹的邏輯,她想,白牡丹所想,才是正常的,這也是文福泉自賣自身而困難的原因。
人有生老病死,他們是文福泉的爹娘,和她沒什麼關聯,管這麼寬作甚?
「好吧,你不嫌麻煩,認為值得,我說不過你。」
白牡丹繳械投降,被方芍藥繞進去了。他收下銀票,明日去過戶莊子,明日以後,莊子就是方芍藥的。
不過,院子里有很多原主的東西,有些搬走,有些留下,還需要打掃一番才能住進去。
「好。」
方芍藥熬了一鍋酸梅湯,給白牡丹和何玉蝶分別盛了一碗。
「玉蝶,這是我的欠債。」
方芍藥塞到何玉蝶手中,鬆一口氣。借債的滋味不太好受啊。
何玉蝶本想拒絕,而後歪著頭想想,自己確實把一大半身家借出去,以後她也不能一直留在牡丹園,總得為自己謀個住所。
去方芍藥的莊子,也不是那麼合適。
「對了,還有個事,和玉蝶有關。」
想到在拍賣會的場景,方芍藥深呼吸,揉揉自己快掉的雞皮疙瘩,把何煥之的話學一遍。
「你們看,這就是他給我的銀票。」
不是官銀,而是印了私印的,多虧方芍藥自己留個心眼,先詢問蕭鐵山,不然自己就被逮住了。
和王有德有點小齟齬,對方想不到深層面上,若自己被何煥之挖出來,很多事都可能會暴露。
「燒了它,不能用。」
何玉蝶看到后,目光一頓,把銀票搶過來,揭開油燈罩,把銀票扔了進去,很快,屋子裡多了一股子煙灰的味道。
銀票被火苗點燃,一點點地被侵蝕,最後融為灰燼。
一萬兩銀子,說不心疼是假的。
何玉蝶反應過來,趕緊和好姐妹道歉,說法和蕭鐵山一致,「這個銀票,只有何煥之自己能取的。」
大概三年以前,府中一個下人,撿到何煥之的荷包,沒有上交,私自留下了。
那人拿著銀票,去錢莊換錢,還不等走出門,就被夥計架著,送到了京兆尹衙門,後來得了個偷盜的罪名,因為數目大而處以極刑。
「何煥之,呵呵,留這麼一手。」
方芍藥心裡再次記一筆賬,錢財沒了是小事,何煥之用幾萬兩銀子,拍走了鴛鴦蝴蝶簪,蝴蝶,難道沒有含義?
他說,要給他的妹子作為陪葬,難不成要挖墳?
以何煥之的變態程度,未必做不出來。
這下,白牡丹面色嚴肅起來。掉包的人,只是體態和何玉蝶相似,但是還有很大的區別。
如果何煥之在這個時候開棺,肯定能發現蛛絲馬跡。
何玉蝶聽后,身子顫了顫,她雙手抱住自己,仍舊止不住的哆嗦。
落到那人手中,還不如去死。
沒想到已經詐死,死過一次,仍舊逃不開何煥之的魔爪。
「玉蝶,別怕。」
方芍藥張開手臂,給了好姐妹一個擁抱。
小菊雖說疏忽了,卻立下一功,至少何玉蝶現在,容貌和氣質都被改了,親近的人認不出來。
「我還是很怕,他,就是個魔鬼。」
何玉蝶閉上眼,滿腦子何煥之陰險的笑臉,如一隻吸血的水蛭,在她的血肉之中,揮之不去。
目前,他們陷入兩難之中。
如果開棺,替換屍體,或者把人運走,留下空棺材,一旦何煥之挖墳,必然會有所懷疑。
如果不替換,那麼等於坐以待斃。
在大齊,挖墳是非常不被認可的,打擾死人的寧靜,會遭天譴。
但是這些,他何煥之一點不在意。
「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只要做了,總能留下蛛絲馬跡,或許,何煥之已經懷疑了,也不一定。」
所以,既然把何玉蝶救出,就不要糾結別的東西。
被發現端倪,這是遲早的事。
白牡丹深思后,決定把小菊繼續留在何家做卧底,如果把人弄走,以何煥之的能力,很快派人查到小菊身上。
自己聰明,別人一樣不是傻子。
因為得到這個消息,何玉蝶再次陷入了恐慌中,被方芍藥安慰小半個時辰,才恢復了平靜。
「反正已經死過一次了,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何玉蝶望天,如果老天最後的機會都不給她,她同樣釋然,沒準是自己上輩子作孽了。
方芍藥張了張嘴,想安慰幾句,又發言言語太過蒼白,對比何玉蝶的悲慘遭遇,她好比好天爺的親閨女,雖麻煩不斷,到最後卻平順的解決了。
「時辰不早了,走吧。」
白牡丹招呼蕭鐵山和方芍藥,一起去王家看戲。
今夜月圓,王有德再次開始思念了他的芳娘。
「會不會被發現啊。」
方芍藥滿腦子的陰謀論,被白牡丹否定。
王有德迷戀迷一張畫像,並不算多大的秘密,花點銀子,費工夫或許會打聽到,但是芳娘出現,任誰都不會發覺。
這是王有德內心深處的一大秘密。
四人熟門熟路地來到王家,王有德已經站在月亮下等著了。他舉著酒杯,眼裡帶著一抹懷念。
自從見到芳娘出來,他就再也沒夢見過人。
這幾日,王有德相思成狂,恍恍惚惚,對於東祥酒樓的瑣事,沒心情繼續跟進。
他的手中,拿著一杯酒,正是方芍藥丟失的啤酒。
東祥酒樓的釀酒師傅,只看出這是用糧食釀造,度數不高,若讓他們研究,卻無從下手。
王有德喝了一杯,被苦澀后的醇香吸引,回味無窮。
看來,是時候找方小娘子談談方子的問題了。
王有德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突然,身後有響動,他猛然回過頭,卻見門口處,站著一個女子。
「芳娘!」
王有德深情地呼喚,發自內心。
「王大哥!」
何玉蝶靠著門,麻煩了,關鍵時刻邁不開腿,這身子不太聽使喚。
「芳娘,你不是一直喊我有德的嗎?」
王有德聲音里,竟然帶著初嘗情滋味,毛頭小子的那種委屈感。
何玉蝶差點掉了下巴,上次她稱呼過的,自己早就忘記了。
大樹上,白牡丹點評,「白訓練了,一點不專業,台詞兒都忘了。」
「下句台詞是什麼?」
方芍藥沒想到,這二人為此還做了幾日的準備。
上次離開,她開了幾句玩笑,沒成想,何玉蝶真的照做了。
「有德,我見你夜不能寐,消瘦些許,你可是有什麼煩心事?」
白牡丹翻出話本,借著月光,指點上面的小字,這應該是芳娘的台詞,而後等待王有德回復,一點點地滲透。
他想過,王有德為人謹慎奸詐,萬一哪日不再沉迷,突然想通了,何玉蝶可能有危險。
所以與其這樣,不如在他最沉迷的時候,問出點隱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