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土鱉
許是因為六皇子給了她勇氣吧,所以,這會兒的她渾身是刺,仗著有六皇子撐腰,簡直是無法無天了。
寧若初看看坐位,這不正是她的嗎?
人家給楊府安排了三個位子,一嫡二庶,嫡在前,庶在後。她是嫡出,自然是得坐在前面了。
「看什麼看啊?馬車你都搶了好的,現在,輪到座位了,你還搶啊?」楊婉妙瞪著眼,看著眼前的寧若初。
楊婉音拉了拉楊婉妙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說了,必竟上首坐著的可是盈妃娘娘,要是讓娘娘聽到了,怕是不好收場啊。
必竟,她和楊婉妙確實是庶出。
「妙姐姐……」
「你別管,有些人,就是看不清楚自己的臉,怎麼著?你坐的再前面,六皇子也不會多看你一眼,他心悅我,心悅我,你知道嗎?」楊婉妙得意洋洋。
寧若初不想與她爭執,必竟,上首坐的可是盈妃娘娘,她不想把府裡面的這點兒小爭小鬧的帶到人前來。她轉身,打算坐在後面。
誰知,楊婉妙是不依不饒,她見寧若初不與她爭,越發的沒有了規矩,竟出言不遜,罵起了寧若初。
「好意思來參加荷花節,看看你的長相,再看看你身上穿的黑不拉唧的衣服,活脫脫的就是一個土鱉……」
楊婉妙罵這話的時候,聲調有點兒高。她本意是想讓大家都看看她的威風,以此來貶低寧若初。
可哪知,她的話音剛落,便有人適時的喝止了她。
「大膽……竟敢辱罵盈妃娘娘?」一個嚴厲的女音適時的響起。
緊接著,有一個手腳麻利的嬤嬤,迅速的來到了楊婉妙的身邊,在楊婉妙還未及時的反應過來的時候,她那張精妝的國色天香的小臉,啪啪啪的就挨了幾個巴掌。
楊婉妙一個趔趄,直接的倒在了地上。
捂著那張小臉,她懵逼一樣的抬起頭看向了盈妃娘娘,卻見高貴的盈妃娘娘,一身黑褐色的宮服,上面綉著點點荷花,珠翠伏於下擺,華貴端莊。
「我……」楊婉妙是真想解釋。
這世間怎麼會有這樣的巧合?明明她罵的是寧若初穿了一套老色的衣服,怎麼就沒看清楚盈妃娘娘也是老色的宮服呢?
這不是巧合,只能是說楊婉妙的點子太背了。
「你什麼你?你膽子可真不小,盈妃娘娘你也敢辱罵,簡直是就是個不要命了。」嬤嬤語言凌利,這類宮人,向來都不缺挑事兒的功夫。
寧若初有點兒想笑,楊婉妙簡直是瞎眼亂撞啊。再看坐在高台之上六皇子的臉色,青白一片,明顯的是在為楊婉妙擔心。
「娘娘,民女並非是辱罵於您的,民女是罵她……」楊婉妙顫抖著手指,指向了寧若初。
寧若初慌張的跪下:「是,娘娘,小妹是罵的民女……」
盈妃娘娘高坐在台上,看著跪倒在地的二人,嘴角輕蔑的一笑。她的眼光,全然的落到了寧若初的身上。
不得不說,今日的寧若初,雖是一身老色的衣服,但是,卻一點兒也不顯的老土,她的衣服經過素雲的裁剪以後,深身為衣身,又添了些許明艷的料子做襯花,盤扣,平白的將衣服修的生動了起來。
特別是衣服領下的淺色流蘇,更是好看。
「你們是誰家的女兒?」盈妃淺淺開口。
「民女乃是楊宣的嫡女寧若初……」
「民女乃是楊宣的女兒楊婉妙……」
寧若初的名字,京城中的名門閨秀聽說過的還真不多,可是楊婉妙就不同了,她乃是六皇子的心頭之人,那些個閨閣女子,哪一個不視她為敵人啊?
當然了,二人高調的秀著恩愛,別人想不知道她也不行啊,坊間更是有人好事兒,把二人所謂的愛情,略加描述,竟寫成了香艷的某種故事,在粉樓楚館的,暗下里流通的極為盛行啊。
一聽楊婉妙這個名字,盈妃不由的皺了一下眉頭,未出閣的女子,這般的與六皇子相處,簡直就是丟人。皇家最重視的就是行為,這樣的女子,怎配六皇子?只是,六皇子到底不是盈妃親生的,配與不配的,她管個什麼勁兒?
但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她不知死活的罵了自己,這事兒便不好收場了。
「庶出之女,竟這般沒有體統,好好的攪了一個荷花節,來人,拉下去,仗責二十。」盈妃輕輕撫手,姿態萬千。
一聽說要仗責二十,楊婉妙是嚇的花容失色。這二十杖要是打下去,她的屁股怕是要開花了啊。
「娘娘,民女真的不是有意的,請您饒了民女吧……」楊婉妙為自己求情,她狠狠的瞪上了寧若初一眼。
寧若初看著這樣的楊婉妙,不禁為她擔憂啊,只是為了一個座位,竟招來這樣的麻煩,簡直就是得不償失啊。
「盈娘娘……」便在這時,蘇景瀾實在是看不過去了,他起身,沖著盈妃跪了下去。
「景瀾,你這是?」盈妃按捺心中的歡喜。
蘇景瀾多高傲了,他的母妃現在是身居高位的凌貴妃,平時里他見到自己,不過是隨意的一個拱手,便算是行禮了,今日,他竟然跪倒在地。
「盈娘娘,婉妙年幼,不知規矩,唐突了盈娘娘,還請盈娘娘看在兒臣的面子上,放過婉妙……日後,兒臣一定感激不盡。」蘇景瀾一口一個兒臣的,姿態實在是放的低。
盈妃心中竊喜,自然是要借坡下驢了:「好了,都是一家人,何必感激來感激去的,今日是荷花節,本宮也不想掃了大家的興,既然景瀾為你求情了,本宮就放過你這一次。」
「只是,你口不擇言,以下犯上,實無體統,不給你點兒懲罰,也實在是難消本宮的怒氣,來人,將楊婉妙逐出去,回府跪上兩個時辰,略算懲罰。」
「謝盈娘娘開恩……」蘇景瀾謝恩,他知道,他這是要欠盈妃一個人情了。
只把楊婉妙逐出荷花節,己經算是盈妃給蘇景瀾最大的面子了,若是放在宮裡,少不了要打她個皮開肉綻的。
楊婉妙原本還指望著在荷花節上好好的發揮一把,讓別人知道她多才多藝呢,沒成想,出師不利,眨眼之間自己便要被攆出去了。
她真的是不甘心啊。
「六皇子,我想和你在一起……」她踉蹌而行,幾乎是匍匐到了蘇景瀾的身邊,不顧形象的拉起了蘇景瀾的胳膊,撒起了嬌。
盈妃的臉上,現出來了一股子蔑視的冷笑。
就這樣的一個女人,也想飛上枝頭?罷了,管她呢,反正又不是給自己的兒子找皇子妃。蘇景瀾找的皇子妃越上不得檯面才越好呢。
只是,這楊婉妙,若不是楊宣的女兒就好了,必竟,現在楊宣可是朝廷的三品大員,日後在朝政上,皇上那邊兒少不得要委以重任了。
「妙兒,你先回去反省,本皇子等散了荷花節就去看你。」蘇景瀾看著楊婉妙,安慰了起來。
從他的行為上不難看得出來,他對楊婉妙,是保持了極大的耐心。至於這份耐心是從何而來,那可就不得而知了。
「六皇子……」楊婉妙以為纏上了六皇子,她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台下,那些參加荷花節的貴家女兒們,己經對楊婉妙的不知輕重議論紛紛了。
「好了。」人的耐心都是有限度的。
此時,寧若初咳嗽了一聲,開口說道:「妙妹妹,你還是暫且回府吧,莫讓六皇子難做……」
「我和六皇子的事情,與你何干?要你管?」楊婉妙回懟著寧若初。
寧若初禁聲。
「來人,送楊小姐回府。」蘇景瀾看著這樣的楊婉妙,似是不認識一般。他怒氣沖騰,語氣也凌利了幾分。
楊婉妙一個愣神。
楊婉音上前,拉起了楊婉妙的胳膊,將她給扶了起來。
「妙姐姐,你還是先回去吧,六皇子說了,稍候會去府上看你的,你安心的回家便是。」楊婉音低語勸道。
楊婉妙看自己實在是無計可施,再鬧騰下去,怕是沒多大意思了。虧她為了這個荷花節,精心準備了多時,琴棋書畫帶舞蹈的,不知道練了多久,還想一鳴驚人呢,現在看來,驚個夢吧。
這一切,都是因寧若初而起的,她絕不會就這般的善罷干休。
走到寧若初的身邊,她用眼角的餘光,狠狠的剜了寧若初一眼。
「好了,不愉快的事情己經過去了,大家都坐下吧。今日,本宮奉皇命主持荷花節,自然是得讓眾位小姐好好表現一下了……來人,上彩頭……」
盈妃一聲令下,有侍女抱著一把古琴,出現在了眾人的面前。
「此琴名為金鳳玉露,眾小姐以荷花為題,作畫一幅,頭籌者得金鳳玉露。」侍女站在高處,將比塞規則說了出來。
眾家小姐禁不住的驚呼,金風玉露可是上等的好琴啊,聽聞,琴音極美,猶如是天賴。若是得這樣的一把好琴,想來,琴技必會日益而增啊。
眾人摩拳擦掌,站在高處的六皇子,冷眼掃視了一眼台下,他的眼睛,定格在了寧若初的身上。
這樣的一個土鱉,一看便是那種無才無德之人,今日,怕是她要出大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