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打狗
天色微明,昨日喝了點酒,蘭梓笙一夜都沒睡好,起身之後,玉娘並不在床榻之上,蘭梓笙環顧房中都沒有找到玉娘的蹤影,這不應該啊,自從玉娘嫁給他之後,日日無論他什麼時候起身,玉娘都會在床榻前笑意吟吟的看著自己。
伸手碰了碰玉娘平日睡的位置,涼的……
蘭梓笙起身之後,一股冷風讓他冷的打了一個哆嗦,抬頭望去,只見窗未關,院中紅梅白雪,玉娘一襲紅衣站在院中,和以往好似有什麼不一樣了。不知道在看什麼。
蘭梓笙披著外袍,走到院中。
「你在幹什麼?」
玉娘轉過身,看著蘭梓笙,眼中情緒翻滾萬千,她昨夜思緒了許多,最後做出了這麼一個決定,不撞南牆不回頭,她撞了,也該回頭了,這些高門大戶,官宦門庭,她待不下去。她也不該待在這。
「昨日之事,不是我!」
心中百轉千回,做著最後的掙扎。
蘭梓笙沉著臉,昨天的事?一個手串而已,有必要記到今日,讓她一大早穿的這般單薄站在院中?
「不過一個手串,我讓人給你找一個!抓著不放有意思嗎!」
玉娘微微一怔,隨即笑了出來。一個手串?這是一個手串的事?蘭梓笙根本不知道真正的緣由!
「哼!蘭梓笙,我什麼都缺,偏偏不缺骨氣,這個鬼地方,我呆夠了!」
看著蘭梓笙,她從小到大荒唐事做的多了,也不差這麼一件,從懷中掏出她昨夜寫的休書,狠狠摔在蘭梓笙面上。
本是輕飄飄的一個信封,卻被玉娘結結實實的摔在蘭梓笙臉上,蘭梓笙只覺得臉上微疼,怒目而瞪。
「你在胡鬧些什麼!」
蘭梓笙說完,眼角撇過砸了自己的臉,掉在地上的赫然寫著休書的信封,微微一愣,休書?誰寫的休書?
玉娘冷眼看著蘭梓笙,笑了笑。
「當初是我要你以身相許娶我的,你要報恩,現在不用報恩了,這封休書,從今以後,再見就是陌路人了。」
玉娘撇了一眼蘭梓笙,得了!以後這個蘭府要怎樣都和自己沒有關係了,她以後再也不是什麼二夫人了!
蘭梓笙一把抓住玉娘的手,沉著一張臉,看著玉娘,就因為昨日那件事?
「玉娘莫要無理取鬧!快回房,也不怕凍著!」
蘭梓笙看著玉娘,平常不是乖巧的很嗎,今日怎麼就如同變了一個人一樣,休書?休了自己?
玉娘看著拽著自己手腕的蘭梓笙,不屑的看著蘭梓笙,對!就是不屑!她再也不用顧及蘭梓笙,還有這一大家子的爛人們!不用壓著自己對每個人都是唯唯諾諾的窩囊模樣,她已經受夠了!
輕鬆的抽出自己的手,隨後抬起手,狠狠一巴掌抽在蘭梓笙臉上。心中一陣快意。好了!她在蘭府受的這些氣,算是還回來了!
「姑奶奶是你他娘的能碰的嗎!姑奶奶說話聽不明白,還是沒長耳朵!姑奶奶不想和你過了!你那裡涼快滾哪裡去!你蘭家就是金子做的!以後也和姑奶奶我一文錢關係都沒有了!有多遠給姑奶奶滾多遠!呸!」
玉娘瀟洒的瞥了蘭梓笙一眼,不帶半分留念的離開。
她本來就不是什麼賢妻良母,江湖人叫她玉面狐狸,她的兄弟叫她大當家,官府的人叫她女土匪,她在蘭家已經呆夠了,受夠這些鳥氣了,什麼重規矩,食不言寢不語,走路要這樣走,這樣那樣,她還想多活兩年,既然蘭府沒一個人待她好,她憑什麼繼續待下去。
至於她的兒女?兩隻小白眼狼!不要了!
蘭梓笙還沒反應過來,眼前早就沒了玉娘的身影,他正要去追,卻發現自己衣衫不整,隨即沉著臉回房更衣,當他穿好衣物,走出了的時候,一個人影急急忙忙的沖了過來。
「二哥!二哥!你管管那個女人,她把追雲帶走了!二哥!」
蘭梓祈焦急的看著他家二哥蘭梓笙,追雲是七年前自己跑到蘭府門口的一匹寶馬,當時趕也趕不走,寶馬自來,這可是難得的好事。
可是卻也沒有人能夠馴服,所以這匹馬一直養在蘭府,雖無人馴服,卻好吃好喝的伺候著,當吉祥物養著。
蘭梓祈本就喜歡這些玩意,極為欣喜的留下了這匹寶馬,取名追雲,這七年來,一有機會就想要馴服追雲,最後卻無疾而終。
但是,他今日一如既往的去喂馬,卻看到他一直以來都瞧不上的那個女人,騎上追雲,走了!對!他沒有看錯,那個女人騎上追雲走了!
蘭梓祈看著蘭梓笙,忽然愣在原地,今天是怎麼了,他哥這臉上到底是什麼東西?看這樣子,是巴掌印?
「哥……你的臉……怎麼了?」
提到臉,蘭梓笙臉上難看,怎麼了?他能說玉娘突然變了個樣子,把自己打了嗎?
「無事!她去哪了?」
「出府了!二哥,追雲太不厚道了,我對它好了七年!七年啊!它竟然和那個女人就這麼跑了!你可要把那個女人和追雲找回來啊!」
蘭梓祈快哭了,他大冬天的給追雲找上好的馬草,就是為了等追雲接受他,他好騎著他在上京城風風光光的溜一圈!
蘭梓祈對他哭訴追雲跑了!他又去對誰說他媳婦跑了。
「帶人去追!」
這邊玉娘騎著追雲,一路直接出了上京城,出城之後,一路往南。
要說這追雲,本不叫追雲,名為踏雪,是玉娘多年的坐騎。七年前玉娘前腳剛剛嫁入蘭府,後腳,踏雪就隨主而來。
這玉娘走了,踏雪自然也是要同她一起回去的。
玉娘騎著踏雪,出了蘭府之後,一路賓士,轉眼就出了城,因為是晨起時分,大街上沒有幾個人,就算有,也只看得見,一道紅白交錯的身影劃過,就沒了影子。
千里之外的荊山之上。
劉老二看著山腳的路,嘆了口氣,掰了掰手指數了數。
「這都第七個年頭了,大當家還沒回來……快要過年了,也不知道那個小白臉對大當家的好不好!」
劉老二搓了搓手,這鬼天氣,凍的死人。天冷了,他們這可是,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要是能劫個富得流油的富商,也不枉他守在著那麼多天。
大當家走後,他們荊山漸漸從周邊山頭的老大,變成了現如今的模樣,一個個的仗著大當家不在,一天天的就想著吞併荊山,活的不耐煩了,沒了大當家,他劉老二也能把荊山守得好好的!
想了想,劉老二看著山腳下的路,看著模樣,應該沒人了今天。
「走!回去喝口酒暖暖身子,這鬼天氣,別說人了,就連鬼影子都沒一個!別都給凍壞了!」
劉老二轉過身看著身後的一群兄弟,開口道。這個鬼天氣,守了好幾天了,別說過路的,就連影子都沒一個。
「二當家!來人了!來人了!」
一名高瘦的男子,握著手中的刀,看著遠處越來越近的人影開口道。
劉老二一聽,急忙轉過身,得嘞!好不容易來個人,他可要好好的努力一把!別又竹籃打水一場空!最好是一隻肥羊!
這麼想著,劉老二將手中的大刀抗在肩上。
「弟兄們!走!」
劉老二招呼著身後的一幫弟兄轉過身,看著來人,頓時愣在原地!伸出手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敢置信,隨後再揉了揉眼睛,頓時熱淚盈眶。
「大當家!」
玉娘騎著踏雪來到荊山腳下,正要上山,就聽見一聲極為熟悉的叫喊,定睛一看,一群人爭先恐後的從一旁的樹林中竄了出來。最前面的,是劉老二。
劉老二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衝到玉面狐狸馬前,哭的那叫一個激動啊。
「大當家!盼星星盼月亮,咱們終於把你盼回來了!」
劉老二激動的撲通一下跪在馬前,也不覺得丟人,看著玉面狐狸,比看著他親爹都要親熱。
接下來的一群人和劉老二一般跪在地上,看著玉面狐狸,一群大老爺們的,哭的稀里嘩啦的。
自從玉面狐狸走了之後,荊山周邊的這些個山頭,欺負他們也就算了,還想吞併荊山,現在玉面狐狸回來了,就只有荊山欺負別人的份。一個個看著玉面狐狸,恨不得把這七年受的委屈全部說出來,讓玉面狐狸為他們做主。
玉娘看著這些個兄弟們,騎著踏雪,感到心酸。她在蘭府給人家欺負,她這群兄弟也讓人家欺負,她這個當家的,也當的太她娘的憋屈了。
可是,憋屈歸憋屈,她既然回來了,她的人,誰都別想欺負。
「一個個的哭喪呢哭!給姑奶奶站起來,姑奶奶還活著呢!有什麼事,姑奶奶給你們頂著!」
看著眾弟兄,中氣十足的開口道,其他不說,在蘭府裝著一副賢良淑德的模樣,好久沒這麼說話了,現在這麼一說,心中暢快的很。
「大當家,平山寨的老狗,你走之後沒少糟踐我們哥幾個,你回來了,要給哥幾個做主啊!」
劉老二從地上爬起來,這些年的事,他可是記得清清楚楚的,就等著大當家回來給他們出氣呢。
玉娘拽著韁繩,目光如炬,平山寨?平山寨的土匪窩,她以前在的時候,在她面前伏低做小的,自己只不過是嫁人了,就來欺負自己的人了?真的當自己是死了嗎?
既然她現如今回來了,那就好好收拾這些狗東西,欺負自己的人,真的是壽星公上吊,嫌命長了!
「哼!一群狗東西,劉老二回山抄傢伙,姑奶奶帶你們去打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