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葛大川

「她又來湊什麼熱鬧，不……」顧順的怒喝被顧南諼的一陣唱名打斷。

「忍冬，神仙子，莫愁，雷公藤……爹爹，有人來給您送方子，說您見了一定會感興趣！娘怕事態緊急，耽擱誤事，這才著女兒來詢爹爹，爹爹若是不見，女兒這就著人去回了！」

顧順甩手出門，見顧南諼正準備轉身，便在她身後一陣低喝，「誰？」

顧南諼止步轉身，將手中折好的書信遞給顧順，道：「外邊有人送來這個，說是個什麼藥方子，女兒剛才說的不過其中幾味。那人說，爹爹若是願見，他便據實以告。」

顧順接過，展開來只瞄了一眼，便在手心裡緊緊的揉成團，咬著牙盯著顧南諼問，「人呢？」

「門房裡候著。」

顧順回頭看了一眼由兩個女兒扶著跟出來的陸氏，「哼」了一聲，帶著濃濃的鼻音，沉聲道，「我換身衣裳，讓人帶去前廳。我倒要看看，當著我的面兒，還有誰敢弄什麼幺蛾子！」

顧南諼應下。

出院門不過幾步，顧秀妤追上來，在後面喊她的名：「顧南諼！」

顧南諼回頭，笑吟吟的，「喲，妹妹，逾矩了吧？我可是你的嫡長姐！指名道姓的，可不像妹妹溫婉的作風。」

顧秀妤跑幾步停下來，在她面前扶胸輕喘了一陣，才啐了她一口，「呸！你個蛇蠍心腸的女人，我沒有你這種長姐！」

顧南諼無所謂的聳肩，笑，「有沒有長姐的問題，可不是你能說了算的，你該問問爹爹去。」

「我問你，」顧秀妤圓瞪鳳眼，「你又在耍什麼花樣？那方子，是做什麼用的？你害得我和妹妹還不夠慘嗎，毀了我們終身不夠，還要來害我母親？顧南諼，我真想拿到刀子剜了你的心，瞧瞧你這女人的心究竟是什麼做的？」

顧南諼收笑，冷冷地凝視了顧秀妤一會兒，忽的又輕勾唇角，揚起一個嘲諷的笑意，「妹妹這話我可聽不懂。妹妹么，是賀廣那廝親自選的妻，三妹妹呢，是爹爹與你的好外公商議著要抬給六皇子作妾的，與我何干？」

「呸，真不要臉！」

「事實么，我就不懂了，妹妹就不說了，正經小……官太太，」

顧南諼向顧秀妤微傾了身子，故意將那個「小」字拖得長長的，強忍住笑，擺了個正色的臉，道，「不是有句話么，叫……寧為富人妾，不為窮人妻，爹爹這兩日可高興著呢，說六皇子人品不俗，前途無量，阿霽是一輩子富貴榮華的命，不像……」

話未說完，顧南諼先捂了嘴，「啊」一聲，「嘴快，不好意思啊，二妹妹……可我瞧三妹妹的意思，怎麼說是毀了終身？莫非……三妹這是瞧不起六皇子？還是……可惜，可去作妾的那個不是二妹妹？」

「呸！」顧秀妤漲紅臉，啐她一口，一時卻找不到話來接。

顧南諼笑著湊近她耳邊，「妹妹想開著些，雖是續弦，正妻么，總好過那妾什麼的。再說了，」顧南諼直起身子，負手身後，故意地一聲長嘆，「我也替妹妹可惜，不過，由不得你啊！」

「你個不要臉的賤女人！」

顧秀妤咬牙，一揚手要往顧南諼臉上扇，卻被她截在半空，再狠狠的擲回過去。

「妹妹要撒潑，也得看對人，找對事！我還有事，且饒了妹妹這回，下次再敢無視規矩，侵犯長姐，我絕不輕饒！」

顧南諼原來暗含戲謔的目光變得嚴厲，冷冷地道，「我看，妹妹還是回屋面避思過的好，免得再生什麼事端！我尚書府，可丟不起這人！」

顧南諼說完即轉身，就聽見顧秀妤在身後嘶吼，「顧南諼，我是與你前世有冤么，你要這樣害我！」

顧南諼轉過身來，沖顧秀妤眨了眨眼，眼裡看不出波瀾，目光卻含著一種讓顧秀妤看不懂，卻莫名發怵的意味。

她不由輕蹙眉尖，猶豫著，「你……」

顧南諼卻在一瞬間笑得陽光明媚，「凡事不過勝在先下手為強。妹妹且想想，我若是還如從前一般愚鈍，今兒在這裡呼天搶地的只怕就是我了。妹妹，你會手下留情，饒了我，饒了我娘嗎？」

「從……前？」

顧南諼笑笑，不再答話，轉身走了幾步，「真相就在那張方子里，妹妹如果有勇氣知道，不如自己去看看？」

「那方子是你杜撰出來害人的吧！」

顧秀妤追上一步，卻只是對著顧南諼瀟洒離去的背影空吼，並沒有得到任何答案。

其實她也根本不需要顧南諼的答案。

她一向自忖還有些聰明，不會想不明白。

顧南諼可以憑空捏造了一個所謂的方子來，卻又有什麼本事，把這方子傳進太醫院，再塞進顧順的腦子裡？

只怕，那方子是真的，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看著面前早己空空如也的大門，顧秀妤出了神，不自覺的在身側緊握成拳，如蔥管一般的指甲陷進肉里也不自知。

先下手為強。

換作是她也不會留情。當然不會！

顧順換身便服來到前廳，候著的男人幾乎是一個激靈從椅子上跳起來，局促不安的在身前搓手，幾乎同時的，雙膝就往地上跪下，然後磕頭，聲音還打著顫：＂小，小的，見，見過大人．＂

顧順不說話，男人就一直伏身低頭不敢說話．

顧順立時就得出了結論：身份低，膽子小，還算懂規矩．

＂你是誰＂

男人又磕了個頭，才恭恭敬敬地回話：＂回大人，小，小的葛，葛大川．是，是濟，濟寧堂的夥計．

想了一會兒，顧順確定自己記憶中並沒有所謂＂葛大川＂與＂濟寧堂＂．

男人布衣短打，京城口音，也不應該與他有什麼交集才是．

不過顧順還是留了分心。

濟寧堂像是什麼藥店的名兒，可能真與那張方子有關？

躲在屏風之後的顧秀妤顧秀霽交換了眼神．

顧秀妤輕輕搖頭，示意自己以前從未聽過此人．

顧秀霽轉眸瞪一眼同在屏風之後偷窺的顧南諼，做了個＂臭丫頭＂的口型．

顧南諼不理她，一心去看葛大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