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逃脫
「好了!」那為首的人一揚手:「聖上將咱們召回來,自有他的道理,如今那人沒抓住,聖上定會責怪我們連一件小事都辦不好!」
「老大說得也對,我們兄弟在邊關那麼多年,都沒開葷,現在回來了,若是還辦不好聖上給我們的事兒,那還留著我們做什麼!」
話音一落,眾人的眼神都變得十分冷酷無情,就像是從邊地寒風中走過來的狼群,他們已經餓了許久,此刻要嗜血了。
這一群士兵很快繞過了山路,蓉綉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就在這時,平二竟然似醒非醒,似在夢中苦嚎了一聲,那聲音不大,卻很清晰。
剛才還散落的腳步聲,一下子停止了,顯然,那些士兵們已經聽到了這聲苦嚎。
「看來,我們大意了。」那為首士兵的聲音緩緩傳了過來,蓉綉感覺自己的心徹底僵硬住了,似乎連跳都不敢跳了,她抬起眼睛,看著身旁的蘇成奚。
只見蘇成奚的臉上,亦是過分的蒼白,顯然,到了這一刻,就連蘇成奚也沒有任何辦法了吧……
風緩緩吹拂而過,剛才出的冷汗,此刻粘膩在髮絲之上,那鬢邊幾根頭髮,無意識地撩撥著蓉繡的臉頰。
一瞬間,蘇成奚牽住了蓉繡的手,他神情專註而又平和:「綉兒莫怕,你看到那兒了么?」
蓉綉順著蘇成奚的手看過去,只見有一條十分陡峭的山路,竟然被藏在樹林之中,夜色濃得就像要滴出水來,可在這個角度,恰好能夠看清楚。
她點了點頭,甚至已經猜到了蘇成奚的意思,又想搖頭。
「綉兒,你馬上順著這條山路離開這兒,我能拖延些時間。」蘇成奚抿著唇,這些天他吃得不算好,臉上隱隱有幾分陰翳之色,可是他的眼神,裡頭透著一分決絕。
那是蓉綉決計不敢忘記的眼神,就好像自己救治過得傷員,瞳孔中似乎永遠有著決絕底色。
可是這一回,被救的人是自己,蓉綉一下子攢住了衣角,她湊在蘇成奚耳邊:「相公,我已經等了你兩年,莫要讓我等一輩子,早點回來。」
說罷,她纖巧的身形便順著腳下那一面較為光滑的石壁滑了下去。
然而石壁上的沙塵土粒,還是磨得蓉綉後背生疼。
原主的體質不行是真的,但是原主本就是個性情剛烈之人,蓉綉同樣也是,她咬了咬牙,生生堅持了下來。
剛從石壁上滑下來,她就落入了一片樹叢之中,後背的驟痛,讓她一時間站不起來,無論是胳膊,還是小腿,都是火辣辣得疼,惹得蓉繡的身體,半分也挪動不了,她只得姑且先緩緩。
就在此刻,她竟然又聽到了人的腳步聲。
「大哥,剛才我明明看到有隻兔子從懸崖上跌下來了,怎麼到這兒反而不見了?」
「還兔子從懸崖上掉下來?你做夢呢?」另一個人的聲音十分粗獷:「再者說了,咱們剛才離這兒那麼遠,你平時連一丈開外都看不清楚,還能看清楚懸崖上掉落的兔子?」
「也是哈……那可能真是我看錯了。」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這兩人,恐怕就是之前蘇成奚所說的那伙山賊,難道自己今日真是走到了絕路,連老天爺都不肯給自己一條活路了么?
「等等……」那粗獷的聲音又是一喝:「說不準真有什麼東西掉下來了!你看這些樹葉被壓得……興許不是兔子,是個野羚羊……」
那聲音裡頭透著興奮。
蓉繡的后腰傷得很嚴重,她當真是半分也挪動不了。
就算是此刻想跑,那也沒有任何辦法了,該怎麼辦……蓉綉心急如焚,可那腳步聲越來越近。
蓉綉睜大了眼睛,她終究還是看到了那兩個人,兩人皆是赤膊,一人長了張娃娃臉,瞧來不過十八九歲,而另一人則是絡腮鬍,像極了蓉綉想象中的山賊。
「大哥,是個姑娘……還是個很好看的姑娘……」那娃娃臉瞧著蓉綉,瞧得有些痴了。
絡腮鬍狠狠敲了娃娃臉的頭一下:「你就知道看人家好不好看,沒聽說么?漂亮的女人都是蛇蠍,心腸毒辣得很,聽說官府要清繳我們,這女人莫名其妙出現在這兒,恐怕有詐,乾脆直接殺了她!」
說罷,絡腮鬍就拿出了一把雪亮的刀子,那寒光一閃,蓉綉卻看呆了,這把刀,可絕不是一把普通的刀。
光是看那鋒利的刃口,蓉綉就看得出來,這一定是一柄精製的刀,換言之,也只有官制,才能做出如此鋒銳的刃口。
「大哥,你看她都已經嚇呆了,你別……」那娃娃臉竟然攔在了蓉綉身前,他不停地搖著頭:「大哥,這不過是個弱質女子,你何苦要了她的姓名,老大一向告訴我們,我們不是山賊,咱們幹得,不是那樣的事兒!」
「老子在戰場之上征伐之時,你還不會說話呢!」絡腮鬍的眼睛中閃過一絲寒光:「我告訴你,這世上最不能相信的,就是那些看起來沒有攻擊性的東西,我已經殺了許多人,再多殺一個也無妨!」
那寒光眼見就要掠到蓉繡的脖子上了,蓉綉終於開口了:「且慢!」
天知道,她這一說話,扯動了身上多少塊骨頭,疼得她眉頭緊緊蹙在一起:「我不是……壞人……」
那娃娃臉忙道:「大哥,你聽到了么?這小娘子說自己不是壞人。」
「她說不是便不是么?」絡腮鬍看起來更加憤怒了。
蓉綉艱難地翕動著嘴唇:「我今日……進城……帶我……進城之人……被砍斷了腿,我們……本想回村……可我一時不慎……從懸崖上跌了下來。」
絡腮鬍一愣:「被砍斷了腿?蘄城可是官府治下,發生這樣的事,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你怕是在說謊!」
娃娃臉還想說些什麼,卻被那男人一瞪,只好噤聲。
「是……是蘄春王……」
蓉綉用舌尖抵住下顎,每一根骨頭都在疼,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骨頭是不是盡數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