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對面,血淌了顧少卿一手
顧少卿見狀不得已上前阻攔,眸子狠狠的眯著,一把攥緊盛懷暖想要再次落下來的拳頭,整個人的輪廓帶著股深涼。
壓低的嗓音:「夠了,他已經容忍著你,沒有還手。」
「夠什麼?」盛懷暖比顧少卿要低半個頭,兩個人面對面站著,她需要抬頭才能夠看清楚他,一雙丹鳳眸沁涼淬著碎冰:「顧少卿,如果我弄死了祁睿鋒,你是不是也只打我幾拳就夠了?又或者是我哪天害死了酒甜,你也能夠做到不聞不問?」
顧少卿一時間被逼的無法回應。
大掌中攥著的手臂被猛然抽出來,一把將他推開,盛懷暖揪著祁睿鋒的衣領將他從地上拽起來:「祁睿鋒,你他媽是不是孬種,有本事就和我一對一的打,咱倆今天打死才算是為止。」
如果真的拳拳到肉的來,盛懷暖絕對不是祁睿鋒的對手。
所以她今天來是……
求死,兩個字猛然劃過祁睿鋒的腦海,情緒越發的暴躁。
反手一把攥住盛懷暖拽他衣領的手腕,眸底有著無法直視的慌:「唐孟對你來說就這麼重要?」
嗓音沙啞的就好像是在砂紙上摩擦過去,祁睿鋒承認自己卑鄙也卑微,不然他不會將唐孟劃分到那最危險的任務之中,雖然他有囑咐人盡量保證他全手全腳的回來,但最終還是……
他也知道盛懷暖在得知這樣的消息後會是如何的情緒,但他終究還是沒有主動告訴她,等著她自己去查,等著她來找自己。
時隔半個月的不見,就算是用這樣的方式,他也覺得滿足。
這般狼狽的情緒,祁睿鋒不肯承認是從自己血肉之中蔓延出來的,卻像是一道斧子,將自己腦海中的情緒生生的劈成兩半,不斷的交織又分離。
「唐孟對我來說比你重要。」
區區十個字,卻讓男人所有的思緒全部停止。
一雙晦暗深邃到極致的眸子,就算隔著鏡片都有著能夠淹沒所有的暗沉。
「祁睿鋒,用我再給你重複一遍嗎?唐孟比你重要,他就是比你重要。」
費力的掙脫,盛懷暖眸底一直醞釀著的淚水終於落了下來,滴在祁睿鋒的手背上灼熱的幾乎燙傷。
她像是終於將心底里的情緒發泄出來一般,整個人激動到戰慄顫抖:「你知不知道,我現在看見你就恨不得能夠弄死你,你毀了我身邊那麼多人,既然你這麼恨我,那你為什麼不幹脆毀了我,有本事你一槍崩了我啊,來啊……」
盛懷暖知道他帶著槍,淚水朦朧,上前就想要去搶。
祁睿鋒因為身上有傷,所以動作略微遲疑,護著後退了兩步,卻被反手躲了過去。
太陽穴猛然突突突的跳起來。
「盛懷暖,你把槍給我。」
「不。」
祁睿鋒上前就想要去扣她的手臂,卻被她將槍移到左手,頂住自己的太陽穴。
就像是那日慕酒甜頂住脖頸般。
畫面交疊,猛然出現的都是慕酒甜毫不猶豫朝自己手臂開槍的畫面。
漆黑的眸底開始皸裂開細細密密的碎痕,就算是在陽光下,祁睿鋒的臉色都有著陰暗交錯的暗色,扣著掌心中的手臂,不敢鬆開,更不敢觸動她的加大力道。
那英俊的男人,鏡片反射出陽光的倒影,卻怎麼也掩飾不住眸底濃烈的懼意,嗓音徹骨的涼下來:「懷暖,把槍給我,你想要殺我或者是想要朝我開槍都可以,別傷了你自己。」
「你竟然也有怕的時候。」
盛懷暖譏諷的笑,察覺到身後靠近的腳步,猛然的加大聲音:「酒甜,別過來。」
就算是不轉頭,盛懷暖都能夠知道是誰。
慕酒甜腳步一頓,從海上吹過來的風讓人骨髓生冷,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開口卻是不顫的嗓音,維持著她獨特的溫涼和平靜:「懷暖,你當年被欺騙是你以為愛情至上,是個蠢貨,現在唐孟死了,你還要用你的死亡來填補他想要守護的事物嗎?這麼多年,你能不能有點長進?」
有些掉色的大紅色丹寇顫抖了下,扣著扳機的手不穩。
「祁睿鋒犯下的錯誤,你用你自己的死來作為故事的結束,你這是準備等到陰曹地府怎麼和唐孟解釋?」慢慢的走進一步,慕酒甜的聲音也跟著臨近:「誰的錯,你讓誰付出代價,明白嗎?」
所有人都不說話,看著慕酒甜慢慢靠近的姿態。
他們很清楚,這是慕酒甜在盡量安撫情緒激動的盛懷暖,這樣的場合,也只有她能夠做到了。
「知道我今天過來是為了什麼事情嗎?薛微柳被綁架了,薛夕景準備用艾薇兒做人質的交換,所以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先保證艾薇兒的安全。」慕酒甜試探性的將手伸到盛懷暖的手腕處,忍著性子一點點往下拉:「先把槍給我好嗎,等到事情結束后,你想要怎麼和祁睿鋒算賬,我都保證不插手如何?」
「原來又是個渣渣。」
盛懷暖蒼白著臉側眸輕笑,朝著攥緊艾薇兒手腕的薛夕景看了眼,眸底的譏諷味道十足:「看來祁睿鋒的朋友沒有幾個不是人渣的,顧少卿、顧文斌、薛夕景。」
一個個細數過去,剛剛像是魔怔般的情緒終於被安撫了少許。
慕酒甜跟著點頭,黑白分明的杏眸也附著譏誚:「對,他們都是人渣,你不將人渣的錯誤大包大攬到自己的身上,把槍先給我。」
注視著盛懷暖的雙眸,從手腕慢慢的攀升到手指,就在慕酒甜準備將槍拿過來的時候,盛懷暖突然冷笑了下:「酒甜,現在就連你……都想要讓我息事寧人嗎?」
丹鳳眸底突然閃過的決然,慕酒甜嚇得心跳瞬間快了拍:「懷暖。」
扳機狠狠的被扣了下來,慕酒甜的手還附在槍身之上,掌心冰涼的金屬猛然的膛熱,槍聲,手腕被猛然的反扣,耳邊似笑似泣的嗓音纏繞:「酒甜,現在槍能夠給你了。」
對面,血淌了顧少卿一手。
子彈正中祁睿鋒的肩頭。
不知是不是慕酒甜的錯覺,被擊中的地方和她送給盛伊人的幾乎一模一樣,只不過射進的地方一正一反而已。
她根本就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到如此地步。
溫熱的槍支還在她手中提著,未塗任何口紅的唇瓣已經褪去了血色,眼神有些渙散。
被子彈擊中的身軀狠狠的一震,顧少卿本就微涼的俊臉徹底縈繞上一層白霜,睨過來的眼神晦暗也似乎疲憊,薄唇微啟,想說什麼,卻最終只是招呼薛夕景把醫生叫來。
他們擔心艾薇兒會受傷,所以提前都儲備著醫生。
場面一片的混亂。
三對怨偶,該來的不該來的全都聚集在了一起。
慕酒甜不知道這是不是上天註定好的,但已經到了這步田地,摸著槍口還未散去的餘溫,深呼吸,杏眸微眯:「懷暖,這下你滿意了嗎?」
她沒有說話,眼角餘光掃過被人群包圍了的人,不知為何染了血色的唇瓣扯了扯:「還好,勉勉強強而已。」
「那接下來就安分點,我們聚集在這裡,都是為了艾薇兒的事情。」
那個她至今都沒有弄清楚的人,現在站在一旁緊張慌亂的臉蛋青澀也嬌貴,似乎是被這樣的場面嚇壞了,身側貼著白裙的手指不斷顫抖著。
這根本就不符合亞倫家族你死我活的生活習慣。
慕酒甜隨意將槍支扔給旁邊祁睿鋒的手下,抬腳準備過去探查一下,剛動就被盛懷暖拽住了手腕,狼狽卻掩飾不住漂亮的小臉朝她使了個眼色,壓低聲音:「柳夢榕怎麼在這?」
一旁獨立出來,絲毫不參與剛剛鬧劇的年輕清冷的女人,驚呼過後還有著驚魂未定,相當的扎眼。
不得已,慕酒甜只能夠將事情再解釋一遍。
盛懷暖聞言挑眉:「薛微柳不是什麼好玩意兒,能夠和她做朋友,這柳夢榕恐怕……」
嘖嘖兩聲,剩下的話不言而喻。
距離不遠,但環境有些嘈雜,也不知道柳夢榕有沒有聽見。
但慕酒甜卻失去了詢問艾薇兒的機會,那邊祁睿鋒已經臨時止血完畢,子彈如同慕酒甜所想的,鑲嵌在肩胛骨中,醫生給的建議是趕緊去醫院進行手術,否則可能會引起併發症。
「這裡有少卿就行,我派人先送睿鋒去醫院。」
薛夕景重新將艾薇兒帶在身邊,一張冷矜的俊臉徹底暗色調下來,在爭取了顧少卿的同意后,便準備囑咐人。
話還沒有吩咐下去,耳機里突然傳來快速的彙報聲:「首長,目標已經進入包圍海面,預計還有十分鐘便會達到指定地點。」
十分鐘。
他們已經來不及將祁睿鋒送到醫院,最多讓閑雜人等全部撤離,否則有著大量保鏢和持槍人員在場,怕綁架犯不敢隨意的進行交換。
薛夕景和顧少卿也想讓祁睿鋒先跟著其他人隱藏起來,休息一下,但卻遭到了他的拒絕。
晦暗的眼神若有似無的朝著某個地方瞧去,籠罩在陽光之下,像是打翻了的硯台,有著股詭異的感覺:「不用了,我還能夠支撐的下去。」
「就是,最好是血流而死,也省的我到時候再動手了。」
盛懷暖是不可能這麼善罷甘休的,她今天的忍讓全部來源於臨時的情況和慕酒甜的遊說。
涼涼的譏諷聲,明明囂張難聽的要死,卻落在祁睿鋒的耳中,化為有些無奈的臉色:「脾氣發夠了嗎,現在先以大局為重。」
「弄死你,也只不過是給唐孟償命。」
「恩,我犯下的錯,我承擔。」
「既然你說了承擔,那你就一命抵一命吧。」
「好,等到今天的事情結束,我隨你。」
好言好語,根本就不像是往日里的祁睿鋒,說什麼得到的都是道歉,盛懷暖心中的鬱氣一堵,?不上不下,最終不耐煩的擺手:「懶得和你說話,也懶得看你這張死人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