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呵,墮胎藥
眼見那邊紀彥庭依舊將目光放在自己身上,鍾情心中更加不自在,伸手,將被子吵著肩膀的地方拉了拉,想要遮掩住痕迹。
「別動。
」紀彥庭頓時沉著臉色,而後伸手,握住了鍾情的手腕。
鍾情的手微微一僵,甚至可以看見手指瞬間的顫抖,抬眼,看了一眼他,而後用力,想要繼續蓋上被子。
只是紀彥庭畢竟沒有這麼好的脾氣,伸手,大力的從鍾情手中將被子奪了過來,扔在一旁,任由她渾身未著寸縷蜷縮在床上。
繼而從剛剛拿過來的一大堆盒子中,拿出一個藥膏和碘酒,棉棒靜靜的接觸著鍾情胸口處的皮膚。
鍾情此時方才覺得,原來,她要為自己上藥。
這算什麼?打一巴掌再給一顆紅棗?她看起來長了一張找虐的臉嗎?當然,如果此刻紀彥庭聽見鍾情的心聲,一定會鄭重而嚴肅的點點頭,她的確長了一張找虐的臉,讓人看見,就想要抱在懷中欺負她,但只有接近了,才會發現,這個女人,有一顆多麼固執的心。
時間似乎在這一刻停止了。
鍾情沒有再拒絕紀彥庭的好意,她自己的身體,自己分外的清楚,傷口很痛,她需要上藥;而紀彥庭,則專心致志的看著鍾情的傷口,眉心微蹙,上身的襯衫扣子只系了一兩顆,整個人精裝的胸膛靜靜的在鍾情面前敞開著。
沒有人打破此時的沉默,二人都是各懷心事。
良久……「好了。
」紀彥庭的聲音響起,鍾情微微垂眸,一眼便看見了胸口處綁的有些粗糙的繃帶,只是規規矩矩的繃帶,沒有了前些天的蝴蝶結。
「我想自己呆一會兒,」鍾情開口說道,聲音因為剛剛的掙扎,而顯得有些嘶啞。
紀彥庭認真的看了一眼鍾情,並沒有在她的臉上看見任何的異樣,方才緩緩的點點頭,轉身走了出去。
聽見關門的聲音,鍾情方才緩緩的起身,此時她才發現,原來不只是自己的肩頭,全身上下,幾乎都是大大小小的痕迹。
轉身,走到浴室,浴室里還有剛剛紀彥庭留下的氤氳,頓時一陣沉悶。
熟悉的沐浴露的味道,就好像回到了五年前那段最美好的時光。
只不過終究還是不同了。
那個時候,鍾情將自己全身上下洗乾淨,而後潛入紀彥庭的房間,他也只不過抬頭看了自己一眼,便接著忙手上的論文。
直到最後,鍾情恨不得坐到紀彥庭的大腿上,這個男人方才化身為狼,將自己擁到床上,擁吻。
只是最後,他依舊喘著粗氣,聽了下來。
鍾情一直都記得,那個時候,紀彥庭說了什麼。
他說:情情,我們還不是名正言順,我不想讓你受委屈,這是你的第一次,我想放在新婚夜上。
很甜蜜,只是對現在,也很殘忍。
鍾情知道,因為珍惜,所以寧願自己難受,也不會傷害身旁的那個女人,那個她。
而現在這樣,其實原因也很簡單。
大抵就是不再珍惜了吧。
就像自己說的那般,即便她最終將第一次給了紀彥庭,即便三年的婚姻生活她一直保持著處子之身,但是,她終歸是一個已經離過婚的女人。
她不會妄自菲薄,卻也永遠無法忘記,曾經,吳翎站在台階上,居高臨下的看著自己,說鍾情你現在賣身來就鍾氏,我們還不要你的身呢。
以前是這樣,如今怕是更加不堪。
小心翼翼的避開肩膀上的傷口,鍾情想著自己要去買避孕藥的,因為剛剛,紀彥庭沒有做任何的保護措施。
事情已經夠亂了,她不想再落一個「用孩子綁住紀彥庭」的罪名。
扶著肩膀,小心翼翼的走出浴室,聞到外面的新鮮空氣,頓時心情開闊了很多。
目光不自覺的便放在了一旁的床上,之前紀彥庭拿來的一大堆葯,還在那裡靜靜的放著,壓著自己的衣服。
伸手,想要將葯放在一旁,只是視線卻瞬間定住了。
那些葯,基本上全是治外傷的葯,每一個種類,都有。
而在那些葯中間,靜靜的擺放著一盒紅色的葯。
微微閉了閉眼睛,鍾情的心再也忍不住,不斷的下沉,變冷。
那是避孕藥。
即便鍾情想留下點紀彥庭的什麼,原來,都是不被允許的,這樣也好,省的再產生什麼不必要的牽絆。
鍾情冷笑,隨即穿好衣服,靜靜的走下樓去。
樓下客廳的沙發上,紀彥庭正靜靜的坐在那裡不知道再想些什麼,受傷的手緊握著,竟然還氤著血絲。
他沒有處理自己的傷口,鍾情想著,心中竟然莫名的一陣痛快,這個時候,她自私的想要他痛苦。
「謝謝紀先生的款待,我先走了。
」聲音說不出的諷刺,尤其是「款待」兩個字,說的極其嘲諷。
「你的傷……那些葯……」
真是稀奇,原來囂張霸道如紀彥庭,說話也有這麼結巴的時候。
鍾情冷冷一笑:「那葯我沒吃。
」說完,看著此刻紀彥庭的反應。
只是讓鍾情失望的是,紀彥庭的臉上竟然沒有反應,如果一定要說的話,便是眼中那明顯的如釋重負。
如釋重負?鍾情微微一楞,他不該皺眉失望,然後逼著自己將那葯吃下去嗎?「紀先生,」想了想,鍾情補充道,「不是我不想吃,而是紀先生買的葯太過於傷身子,不過你放心,出了這扇門,我會自己買葯去的。
」鍾情說這句話的意思不外乎,你不想要我懷孩子,我還不想懷你的孩子。
只要夠聰明,一定可以聽出來此刻鐘情的潛台詞。
而紀彥庭,顯然是夠聰明的,聽見鍾情的這句話,紀彥庭的眉心頓時緊皺,眼中的狂風暴雨似乎就要宣洩出來一般。
「隨便你。
」最終,紀彥庭壓制了自己心中的怒火,他聽見鍾情說會吃藥的時候,心中一陣憤怒,可是憤怒過後,卻又一陣無力,只是因為,這就是自己想要的。
可是,當那個女人滿不在乎的說出來自己根本就不在乎懷自己家孩子的時候,紀彥庭還是憤怒了。
「我先走了。
」鍾情的臉色還有些蒼白,只是眼神比起之前,確是堅定了很多。
腳步雖然緩慢,但是卻依舊一步一步,堅定的走著。
紀彥庭聽著,只覺得那腳步聲像是踩在自己的心中一般,這個女人,又像是上一次一般,這樣決絕的走出自己的生命。
只是……那走遠的腳步聲竟然停了下來。
紀彥庭心中頓時一陣錯愕,匆忙抬頭,看向門口的方向。
而原本說離開的那個人的背影,此時已經停了下來,站在門口的方向,面色沉靜的看著自己。
嘴角一抹微笑。
而讓紀彥庭詫異的,便是她嘴角的笑容。
以前,或者是生氣或者是煩躁,或者是欣喜,她的表情都是生動的。
而不是現在這樣,嘴角掛著疏離淡定的微笑,雙眼定然的看著自己,就好像在看著一個陌生人一般。
隨後,鍾情喂喂頷首:「紀先生,這幾天的事情,算是分手費吧,希望以後,我們再也沒有什麼糾纏了。
」再也沒有什麼糾纏了。
紀彥庭聽見這話,頓時覺得像是有人在狠狠的敲著自己的腦袋一般,她想要和他徹底的劃清界限。
心中明明是很憤怒的,只是紀彥庭卻不知道自己怎麼還能夠笑的出來,慢慢的從沙發上起身,絲毫不在意手上的傷口沾染了純凈的沙發麵罩,直直的看著鍾情,緩步朝著她走了過去。
「鍾小姐多慮了,」紀彥庭聽見自己的聲音,手,在背後緊緊的攥成了一個拳,指尖都隱隱泛白,「這個別墅,不知道多少個人曾經來過,鍾小姐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所以,鍾小姐放心,不是非你不可。
」不是非你不可。
紀彥庭永遠都知道,怎樣一針見血的打擊到人。
鍾情,也在聽見他說的話時,臉上頓時沒有了血色。
原來,她其實不過是他眾多的女人之一而已,她不是例外,這個地方,不知道承載了多少個他和別的女人親熱的場景,只是別的女人一定不像她一般不解風情。
強迫著自己淡定下來,而後,對著紀彥庭點點頭:「這樣就好。
」說完,轉身離開,這一次沒有任何得停留,她沒有開車,就這樣步行著走出他的視線範圍。
等到那個女人的身影徹底的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之中,良久,重重的將玄關處的鞋架重重的踢到在地,發出巨大的響聲。
可是,這樣,卻也只是絲毫不解氣。
重重的將身邊所有的東西全都劇烈的掃落在地上,紀彥庭方才感覺到拳頭上的刺骨的疼痛。
可是心中積鬱的怒火,卻似乎一點都沒有發泄出去一般,狠狠的悶在自己的心中,明明不該這樣的,明明自己才是掌握這場戰爭的主宰者。
手一陣刺痛,傷口,又在流血了。
他很想問她,我幫你處理傷口了,可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