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回府
這讓顧丞相和顧淮安都尷尬的緊。
「嬙兒,你為何會讓他過來,不是說此生再也不是顧家的人嗎?如今為何舔著臉過來?」顧丞相起先是看著顧嬙,那後面的話就轉頭對顧淮安說道。
顧淮安嗤笑了一下,他不想自己的父親過了如今這麼長時間還對這事情耿耿於懷。
堂堂一個丞相,對天下的事情見解獨到,是人們心中的清廉寬容的好官,卻對自己的兒子嚴苛的近乎於變態。
他顧淮安就像是一個傀儡一般,被顧丞相的手穩穩有力的操控著,如果偏離一步,就會用沉重的所謂希望將他壓垮。
從來就沒有問過他是不是喜歡,是不是希望自己的未來如同顧丞相的勾畫那般,對顧丞相來說那是藍圖,對他來說,那是黑暗。
顧淮安站在原地沒有說話,靜靜地對上顧丞相的眼睛,他的表情平靜,他離開丞相府那麼多年,很多事情已經想得清楚了,從他父親這裡失去的東西,他定然會加倍的給自己的孩子還上。
顧嬙也轉頭,眼神中是坦然和隨意,她笑著道:「父親,我淮安哥哥可沒有說自己是顧家的人,他來是專門慶祝我的,雖他不是顧家的人,卻是我顧嬙的哥哥,來顧家的人多得很,卻並不代表都是顧家之人啊?」
若不是顧淮安給顧嬙這個面子,怎麼會回來道喜?人家自己在外面,將醫館越做越大,能力越來越強,掙的錢也越來越多,沒有任何理由人家要回來靠丞相府這棵大樹。
顧丞相在顧淮安的面前,總是有一種莫名的優越感,這大概是因為是他認為不管顧淮安有多麼的優秀,最後還是自己的兒子,在這一點上,就算是顧淮安不承認,也是不能改變的事實。
「嬙兒,你是不是認為同父親在這裡說這些話很是有趣,看著父親因為他的事情焦慮你就開心啊?」顧丞相這幾日因著顧嬙的身份,對她客氣的緊,今日卻無論如何都不能再堅持下去,這姑娘若是不好好調教一番,日後定然是不會將他放在眼中。
顧嬙心中明了的知道顧丞相是如何想的,她今日還就要好好地告訴顧丞相,一手遮天是不可能的,他渴望將自己的孩子都控制住,按照他的想法去生活本就是一個錯誤。
「父親,既然淮安哥哥已經脫離了顧家,你又為何生氣?為他的事情焦慮本就沒有必要。」顧嬙雖然面上的表情很是平靜,但是眼神中不自覺的流露出來的得意和高傲讓顧丞相全身都不自在。
顧丞相頓時就生起一股邪火,對顧嬙道:「我本想你現在已經長大懂事,卻不想你如今還是那般的刁蠻任性,你知道什麼,你可是知道我為了培樣他用了多少的心血?最後他竟然是放棄了,去做什麼醫術,那有什麼用?我一堂堂的丞相,兒子卻是一個商人,說出去我的臉要放在什麼地方?你們極盡自私自利,只想著自己,都不想一想為了你們操碎了心的父母!」
說完顧丞相似乎是很傷心的樣子,轉身就準備離去,顧淮安冷冷的站在那邊,筆直的如同一棵樹一般,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情緒卻控制的極好。
本以為顧丞相這樣就能走了,卻不想顧嬙一把就將顧丞相抓了回來,他驚訝的看著她,怎麼都想不到自己的女兒能在今日這大庭廣眾之下,半分薄面都不留給自己。
「你如今是想要如何?造反嗎?就算是你什麼郡主,也不要忘了我是你老子!」顧丞相的聲音陡然就提高了幾度,接著想要將顧嬙的手甩開,卻不想顧嬙抓的死死的。
「父親,你今日為何發這樣大的火?莫不是覺得自己很委屈,生下來的兒子女兒都不聽你的?可是你為何那麼執拗的要求生下來的孩子必須要聽你的,他們做錯了什麼嗎?」顧嬙就道。
她本就不是很欣賞和尊重顧丞相,如今顧嬙沒有發火,到是這顧丞相將他們二人成功的在眾人面前塑造成了一個不忠不孝的卑鄙小人。
顧丞相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壓制住自己的脾氣,最後卻終於是忍不住的說道:「你到底想要說什麼?別以為自己現在身份不同,就能不考慮後果的說話。」
顧嬙咬了咬嘴唇,這本是家中的事情,但是卻沒有想到最後鬧得在場的人都在看戲,今日是她顧嬙的好日子,最後竟然是這樣的結果,這讓她多多少少面子上掛不住。
但她同樣知道,在父親和哥哥的中間,她要選擇的還是自己的哥哥。因為顧淮安才是自己的大樹,是真心對自己好的人。
「父親,嬙兒現在已經是郡主了,是要比之前好很多,這一切都是嬙兒自己的努力得來的,父親並沒有幫助過嬙兒什麼,這說明沒有父親的幫助或者是干預,我們過得都還不錯,甚至是比之前要好很多,在這種情況下,父親若還是堅持自己的意思,認為自己的道路才是正確的,那麼嬙兒只能說,父親您的心境和控制欲都要改變一下了。」說完就淺笑一下,這姑娘說的話明明那麼的惡毒,但是臉上的笑容卻還是讓人看著清純善良。
顧丞相一下就愣住了,周圍做客的客人都不言而喻的看著這邊,心照不宣的什麼都不好說,只能是用眼神在私下相互交流,那是一種大家有了共同的秘密的感覺,用一種「你們都懂」的眼神暗示。
當顧淮安回來的時候,其實所有的人都已經清楚的知道,今日來對了,最不缺的就是看好戲的人了。
今日顧丞相本來高興的緊,卻不想顧嬙讓自己顏面掃地,無地自容到杵在那裡,顧嬙的話他一句都沒有聽進去。
眾人正好奇顧丞相會不會和這個剛剛成為郡主的顧嬙大打出手的時候,就看見顧家老夫人緩緩而來,身後跟著一群丫鬟婆子,陽光照在她蒼白的頭髮上,那白髮散發著絲絲的光芒,上面礙眼的插了幾株簪花,雖看上去有些不起眼,其實價值連城。
老夫人的臉上擦了厚厚的胭脂,蒼白的嚇人,打眼看過去,就像是一個鬼魅一般。
她慘白的臉上唯獨那雙瞳仁的顏色黑的深不見底。眾人都看著老夫人來的方向,雖她口碑在京城向來不好,但出於尊重,所有的人都起身給她行禮。
顧嬙只是隨便一掃,就已經看出來這老夫人已經病入膏肓,雖臉上擦上了厚厚的胭脂,卻仍然能透過那皮膚,看見她臉色發黑,同上一次相見差了不是一星半點。
大概她自己也感覺出來了,人之將死,對這世界的留戀就更加的多,越是希望能抓住什麼,就越是失望。
顧嬙和顧淮安都恭恭敬敬的給老夫人請了安,老夫人的眼神在顧淮安的身上遊離了一番之後,就頭也不回的坐到了旁邊的椅子上。
因為長輩的到來,倒是多了一份拘束感。
老夫人坐下之後,就對顧嬙揮了揮手,眼神似乎是故意躲避著她。
顧嬙心叫不好,這老夫人此時讓自己過去,定然沒有好事情,但這女人的命令不敢違抗,於是她緩緩地走過去,給老夫人行了禮。
老夫人乾枯的彷彿是樹枝一般的手中端著茶水,輕輕的吹了吹,並且開始喝了起來,似乎是根本就沒有看見顧嬙在面前一般,將她晾在一邊,眾人都得意洋洋的看著顧嬙。
最近她風頭正盛,確實是應該找個人殺殺她的銳氣,雖然今日過來的人面上是要恭喜顧嬙的,可樹大招風,顧嬙此時的樣子不知道讓京城的多少的人眼紅呢。
老夫人不說話,想要用自己的氣勢壓倒顧嬙,卻不知此時她只是站在那裡,恭敬的低著頭,臉上帶著平靜的笑容,就好像是一汪湖面一般的隨意。
到是老夫人有些沉不住氣了,抬眼問道:「聽說你已經是郡主了,不過不管是郡主還是什麼,對自己的父親要恭敬,要懂事,看樣子你做的並不是很好啊。」
她用自己乾枯的手,隨意的摩挲著手中的茶杯,只是這樣一說,就將自己的視線重新的放在手中精緻的茶杯中去了。
沒錯老夫人就是想要讓顧嬙知道,她的母親在娘家的時候就是身份低賤的庶出小姐,若不是當是顧丞相沒有什麼能耐,還能輪到她那個賤骨頭?
想到這之後,老夫人對面前的少女更加的厭惡,甚至都不想要隱藏自己的表情。
這話說的是一點感情都沒有,顧嬙抬眼,對上老夫人的眼睛,似乎也絲毫不想要隱藏自己對她的憐憫,就是憐憫,一個老東西眼看著自身都要不保了,還去操心別人的事情。
「老夫人的話嬙兒聽不是很明白,一直以來嬙兒對父親和老夫人都是恭敬有加的,就算是今日,嬙兒也並未覺得自己做的有什麼不妥。」顧嬙就道。
她之前以為葉氏執意要舉辦這次宴會是想要認識更加多的人,現在她才明白過來,葉氏想要的是讓自己在眾人面前丟人,通過別人的眼睛讓自己看上去不忠不孝,目中無人,目無尊長。
老夫人冷哼一聲,將杯子放在桌子上,今天她本不想要參加這宴會,這些都是年輕人玩的東西,就像是自己出來之後,所有的人都拘謹的緊,她也不是看不出來,但她卻還是想要出現,然後好好的殺殺顧嬙的銳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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