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雪夜春光
連續數夜,宇文珏獨自待在嘉元皇后的寢殿,不要任何一人服侍。
蕭初鸞知道,嘉元皇后的離世對他打擊太大,他只想在寢殿尋找嘉元皇后的影子,只想守著心中的嘉元皇后,好好回憶他們這一生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一代帝王,用情若此,也算絕無僅有了吧。
他心中的創傷,只能用時間慢慢平復。
這夜,宇文珏沒有來慈寧宮,她早早就歇了,忽然,她在睡夢中好像聽到輕輕的扣窗聲,猛地驚醒。
篤篤篤。
蕭初鸞狐疑著起身,披上厚厚的外袍來到窗邊,「誰?」
「王爺要見你,速速隨我走。」是蘇公公的聲音。
王爺私闖後宮,只為見她一面?
她沒有多想,迅速穿好衣袍,披上斗篷,走出寢殿,躲過巡守的眼目,離開慈寧宮。
燕王在宮中的落腳之處很隱蔽,七彎八繞的,她在宮中這麼久,也繞暈了。
蘇公公終於不再往前走了,指了指一間宮室,讓她進去。
蕭初鸞推開門走進去,蘇公公立即關上門。
屋內只有一盞宮燈,昏黃的光影中,只有一抹魁梧高大的身影,以及宮磚上一道陰影。
這身影,這男子,很熟悉,又有點陌生,她想奔過去,撲入他的懷抱,卻又覺得那樣太矯情。
於是,她慢慢走過去,在他身後止步,淡淡叫了一聲。
宇文歡緩緩轉身,溫和道:「你清減了。」
她默默地看著他,這張冷峻的臉,這雙深黑的眸,無數次在深夜的睡夢前閃現,揮之不去。
這半年來,他們只相會過一次,只在宮宴上見過面,其餘的,都是蘇公公傳話。
他也看著她,一眨不眨,眼中似有諸多情緒。
猛地,他伸臂將她擁入懷中,死緊死緊地抱著她,「好想你。」
「阿鸞也很想王爺。」蕭初鸞閉著眼,靠在他寬厚的肩上,脫口而出。
「這半年來,本王每一夜都想你。」宇文歡嗓音低沉,大掌摩挲著她的背。
他們緊緊相擁,不復多言。
她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不知道為什麼在他的懷中會覺得萬般安心,更不知道自己對他是做戲還是假戲真做,總之,她只想放縱自己。
她有好多好多話想對他說,嘉元皇后離世帶來的悲傷太過沉重,她想對他說,她覺得他會明白自己的感受。
良久,他鬆開她,捧著她的臉,啄吻著她的櫻唇。
那一幕幕的回憶,曾在睡夢中出現過無數次,當他的吻變得真實,蕭初鸞心魂一震,身子立即酥軟,情不自禁地摟著他的脖子,回應他的熱吻。
熱氣升騰,血脈疾行,僅僅是一個簡單的吻,卻是從未有過的纏綿。
他抱起她,上了床榻,斗篷衣袍盡褪,裸裎相見。
寒氣逼人,情熾如火的他們卻感覺不到寒冷的侵襲。
一切都是那麼熟稔,他熟悉她的身軀,她也諳熟他的力道,男女之間的歡愛水到渠成。
女人如水如玉,男人如鐵如鋼,在顛鸞倒鳳的情愛中,誰付出了多少真情真意,誰又能知道?
「阿鸞,為本王生養孩子。」他的手指撫觸著她的鬢髮。
「這……」蕭初鸞心中一跳,「阿鸞與王爺,正如皇上與嘉元皇后……只怕不行。」
「名義上,皇上已寵幸了你,若你懷孕,誰會懷疑?」
「王爺甘心將自己的孩兒當做皇上的孩兒?」
「有朝一日,本王會撥亂反正,你放心。」
蕭初鸞想著他的話,撥亂反正?他將會如何扭轉乾坤?
他道:「本王膝下無子,希望你能為本王誕育孩子。」
她莞爾道:「只要王爺願意,相信帝都很多女子都願意為王爺誕育子嗣。」
宇文歡的拇指順著她的黛眉慢慢地撫著,「本王只要你誕育的孩子,本王很想知道,你如何瞞過皇上?」
「阿鸞可以保密嗎?」她信誓旦旦地說道,「王爺與皇上是叔侄,阿鸞自然不會做出有違人倫綱常的罪孽之事。」
「好,本王不問。」
「謝王爺。」她的手撫著他結實的臂膀,「王爺,嘉元皇后被人毒死,阿鸞很難過……阿鸞不明白,娘娘仁善,從未害過什麼人,為什麼會有這樣的下場?」
「進了後宮,猶如進了戰場,戰場從來都是刀光劍影、生死不論。」宇文歡低聲道。
「原先阿鸞懷疑,不是皇貴妃娘娘毒死嘉元皇后就是皇後娘娘,余楚楚卻說,是她下毒的。」
她將余楚楚代替自己侍寢的事也一併說了,「王爺,真是余楚楚毒死娘娘的嗎?」
他安慰道:「別胡思亂想了,嘉元皇后已薨,余楚楚也招認了一切,你還懷疑什麼?」
蕭初鸞蹙眉道:「可是,阿鸞總覺得這件事不是那麼簡單。」
宇文歡拍拍她的肩,「本王命人暗中查查,本王沒想到,你與嘉元皇后感情這麼深厚。」
她苦笑,「娘娘待阿鸞這麼好,多次救阿鸞一命,阿鸞銘記於心。王爺,誰對阿鸞好,阿鸞都會記在心中。」
四目相對,光華流轉。
過了半晌,他忽然道:「阿鸞,若你願意,本王可以設法帶你出宮。」
她一驚,愣了一會兒才道:「承蒙王爺厚愛,此事阿鸞會好好想想。不過娘娘只有秦王一個孩子,阿鸞不想有負娘娘重託,阿鸞想照料秦王平安長大。」
宣武五年,正月,朝臣紛紛上奏,奏請皇上廣選秀女、充裕後宮。
宇文珏雖然沒有心思,但無法忽視雪片般飛來的褶子,終於下詔,命有司廣選秀女進宮待選。
二月二十五日,從各州縣進京的三十名秀女進宮,入住鍾粹宮。
這些年輕貌美的秀女,為死氣沉沉的皇宮帶來一股清新的風。
就在這日,蕭初鸞來到御書房見駕。
吳公公揮去所有宮人,自己也退出去。
宇文珏朝她招招手,她行至御座一側,「皇上有何吩咐?」
「給朕按按。」
「是,皇上。」
她按捏著他的胳膊,「皇上,皇貴妃娘娘多次來慈寧宮要人,執意抱走秦王殿下,臣妾只怕應付不了。名義上,皇貴妃娘娘是秦王殿下的生母,生母帶走自己的兒子,天經地義。」
他閉眼休憩,「朕下一道旨,禁止她去慈寧宮。」
蕭初鸞建議道:「皇上,不如找個不畏權勢、又忠心可靠的侍衛保護殿下吧。」
「朕有更好的主意。」宇文珏睜眼看她,「朕封你為貴妃,賜景仁宮,朗兒跟你去景仁宮。」
「皇上!」她駭然,「皇上這麼做,不是將臣妾推上風口浪尖嗎?」
「難道你想等到那些秀女都冊封了,你再冊封?」他的神色令人捉摸不透。
「臣妾可以接受冊封,但臣妾鬥不過皇貴妃娘娘,只怕也保不住秦王殿下。」她語重心長地說道,「皇上,臣妾不是不願接受冊封,而是臣妾不想在娘娘屍骨未寒就……臣妾想緩緩,過陣子再冊封。」
宇文珏褐眸冷寒,「你一再拖延,是否別有隱情?」
蕭初鸞靜靜地看著他,紅眸升起一層水霧,盈盈有淚。
他握住她的手,憐惜道:「哭什麼?」
她眨眸,眼底眉梢皆是愛慕之情,「皇上不知,娘娘薨了,臣妾很難過、很悲痛,可臣妾竟然無恥地覺得,臣妾也許有機會能夠取代娘娘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成為皇上最愛、最疼的那個女子。皇上不知,皇上對娘娘的情還無法淡化,臣妾想成為皇上心目中唯一的女子,就只能等,等到皇上對臣妾的情意及得上對娘娘的情意的三分,臣妾再接受冊封。」
紅眸泛著盈盈的水光,楚楚動人。
「你怎麼這麼傻!」宇文珏撫著她的臉,有些動容。
「臣妾不是傻,臣妾是痴心妄想。」
他拉過她,將她抱在懷中,「有朝一日,朕廢了皇后,冊你為後。」
蕭初鸞靜靜道:「好,臣妾就為娘娘圓夢。」
他們相視一笑,他輕吻她的眉心。
她道:「對了,皇上,身為尚宮,臣妾必須去鍾粹宮教導那些秀女宮廷禮儀。」
「朗兒夠你忙的了,你有分身之術?」
「這些秀女大多數是州縣地方官的女兒,比不上帝都名門世家的千金小姐懂進退、知分寸,臣妾教導她們宮廷禮儀是必要的。皇上,臣妾想好了,臣妾隔兩日教導秀女一個時辰,大多數時間還是在慈寧宮照料殿下。」
「那你何時陪朕?」
「皇上……」她窘迫地垂眸,「臣妾調教了兩個宮女,臣妾不在慈寧宮的時候,藍飛雪和碧蓉會照料秦王殿下的,臣妾相信她們不會出錯的。」
「你好像有備而來。」
「秀女進宮,必定有人興風作浪,皇貴妃娘娘掌理後宮,看見那些不安分的秀女,勢必會心狠手辣,難道皇上想宮中多幾個冤魂么?」
宇文珏吻著她的雪腮,「你照料好朗兒就行了,那些秀女,何須你費心?」
蕭初鸞不依不饒道:「可臣妾畢竟是尚宮,臣妾可以不理六尚局的事務,那些秀女日後是服侍皇上的,臣妾怎能不教教她們?皇上,教導秀女禮儀,不會花費多少時間的,皇上放心。」
他無奈道:「好吧,朕准你去教導秀女,不過這幾日你要陪朕。」
她一笑,眨眨眸。
翌日一早,蕭初鸞吃完早膳,帶著宇文朗在大殿前庭玩耍嬉戲。
宇文朗的小腿很結實,在宮女的牽拉著走得穩當。
她蹲下來,距離他十步遠,朝他招手,「殿下,來,走到姑姑這邊。」
宇文朗裂嘴一笑,揮舞著小胳膊一步步走過來,越接近走得越快,只剩下兩步時,他幾乎是撲到她懷裡的。
「殿下真棒。」蕭初鸞親著他的臉蛋,吧唧一聲。
「文尚宮。」碧蓉示意她看向宮門口。
蕭初鸞轉身望去,一個男子從宮門口走來,清俊的眉宇映著明媚的春光。
藍飛雪和碧蓉陪著宇文朗玩耍,蕭初鸞走到另一邊,對來人道:「凌大哥,皇上派你來保護慈秦王殿下?」
「什麼事都瞞不過你,此後慈寧宮所有侍衛都由我統領。」凌立臉上的笑容似乎發自內心。
「離開乾清宮,未必是好事。」
「對我來說,是好事。」
她沒想到皇上會這麼湊巧地派他來慈寧宮,「凌大哥,你應該知道,我已是皇上的人,雖然……還沒晉封。」
凌立苦笑,「晉封是遲早的事,我相信你可以得償所願,而我……我始終會在你身旁,只要你吩咐一聲,我會為你竭盡所能。」
蕭初鸞勸道:「我不值得你這樣付出……凌大哥,你要相信,你會有另一份幸福的。」
他開朗一笑,「聽天由命吧,文尚宮,你忙吧,我四處看看。」
這夜,張公公約她碰面。
她質問蕭初鸞,這正是她晉封得寵的良機,為什麼拒絕冊封?
她回道:「公公,我有把握才會這麼做,請主人相信我。」
他道:「不是我不信你,而是我如何向主人稟報?」
「公公也知,嘉元皇后薨了,皇上所受的打擊太大,我可以趁虛而入,得到皇上的憐惜與恩寵。可是,我一旦封妃,就會被推上風口浪尖,成為皇貴妃娘娘的眼中釘、肉中刺。」
「只有你能夠與皇貴妃娘娘一較高下,有我在暗中幫你,你未必會輸。」
「就算我不會輸,也無法保證得到皇上的真情。皇上對娘娘的情短時間內無法淡化,我只能等,公公放心,我要得到皇上的真心、真情,必須一擊即中,否則前功盡棄。」
張公公明白了她的考慮,道:「好吧,我向主人稟報,你務必抓住良機。」
蕭初鸞低頭道:「麻煩公公了。」
只要張公公應允,她就能按照自己的計劃進行。
鍾粹宮在東六宮的最北面,靠近御花園。
三十個秀女在鍾粹宮的日常起居,由鍾粹宮的掌事公公和掌事宮女打點,六尚局負責教導她們宮廷禮儀、後宮人事中該謹記的事項,並且導引她們日後如何侍奉皇上。安宮正代為打點六尚局一切事務,因此,秀女一進宮,安宮正就去了鍾粹宮,提點秦公公和常姑姑應該注意些什麼。
與安宮正商量后,蕭初鸞決定三日後開始教導她們宮廷禮儀。
這日,在鍾粹宮的大院里,她教三十名秀女覲見皇上、皇后和皇貴妃的禮數,要注意些什麼,不能做什麼,忌諱什麼,等等,整整講了一個時辰。
這些十六七歲的秀女,青春貌美,性情活潑,不約束她們,她們就像枝頭的小鳥,嘰嘰喳喳個沒完。
休息的時候,她們交頭接耳地嘀咕著,目光集中在蕭初鸞身上。
她知道,她們在議論她的紅眸。
讓她出乎意料的是,這些秀女中,沈墨玉竟然在裡面。
詔書中不是說六品以下官員的女兒才有資格進宮選秀嗎?這沈墨玉又是如何進宮的?
這可奇了。
蕭初鸞總覺得有一雙眼睛隱藏在暗處觀察著自己,四處尋過去,卻找不到。
接下來幾日,這些秀女拉幫結派,時常發生口角,吵得不可開交。
安宮正訓斥過兩次,但是,她們不將六尚局的人放在眼裡。
更過分的事發生了,有秀女的鞋底藏有細針,腳被刺得流血,有秀女的宮衫被剪爛了,還有秀女的秀髮半夜被人絞斷了。事情越鬧越大,秦公公和常姑姑趕緊向安宮正和文尚宮稟報。
蕭初鸞來到鍾粹宮,三十名秀女站在大院里,排成數行,安宮正厲聲訓斥著她們。
「後宮重地,容不得心術不正的人,誰做過這些害人的事,自己站出來認罪,否則,待我查出來,我就上稟,你們的下場只有一個:逐出宮廷。」安宮正威嚴道。
「還不出來認罪?」常姑姑喝道。
「我數十下,再不站出來認罪,後果自負。」安宮正道。
「什麼後果?」一個秀女冷哼一聲,「你只不過是六尚局的宮正,只是一個小小的宮婢,我們是秀女,日後是要服侍皇上的,你有什麼資格訓斥我們?有什麼資格逼我們認罪?」
「就是嘛,卑賤的宮婢沒有資格訓斥我們,我們是秀女,不久就會冊封,你一個宮婢憑什麼管我們?」另一個秀女嘲諷道。
「放肆!」秦公公怒斥。
常姑姑低聲說,第一個說話的秀女是孫青妍,第二個說話的秀女是夏羅裳。
安宮正為人威嚴正直,鐵面無私,卻在爭辯上略遜一籌,此時聽了她們的話,氣得發抖。
蕭初鸞走上前,和安宮正站在一起,揚聲道:「孫青妍,夏羅裳,你們也說了,日後服侍皇上,不久會冊封,但那是以後的事。尚且不說你們能不能如願以償晉封妃嬪,就說現在,我和安宮正在後宮服侍多年,雖然身為宮婢,卻也有身份有地位,你們呢?你們只是進宮待選的秀女,說白了,什麼都不是!」
孫青妍和夏羅裳啞口無言,面上一陣紅、一陣白,不過還是很不服氣。
「我們是宮婢,你們在晉封前,就只是秀女。宮中規矩,六尚局負責教導你們這些秀女,你們不懂,我們教到你們懂為止;你們有錯,我們就要糾正你們。倘若我們上稟,你們還學不會宮廷禮儀,就永遠也不能侍奉皇上,你們還有可能晉封妃嬪嗎?」
「我也不想威脅你們,可你們這麼不知好歹,做出這麼多害人害己的事,我絕不會姑息。」蕭初鸞繼續訓斥,「你們可以不服,可以上稟,我不怕告訴你們,皇貴妃娘娘最討厭的就是心術不正、在暗地裡耍心機的人,以娘娘的手段,你們能否保全一命,要看天意。」
大院里鴉雀無聲,秀女們低垂著頭。
蕭初鸞道:「我可以保證,只要主動認罪,我只是小懲大誡。明日之前,沒有人向我認罪,我就稟報皇貴妃娘娘。」
次日一早,仍然沒有人主動認罪。
蕭初鸞正在喂宇文朗吃米粥,安宮正派來的女史說,抓到犯罪的秀女了。
是這樣的,安宮正收到一封匿名的告密信,信上說她起夜的時候看見孫青妍從一個秀女的房裡出來,而那秀女被絞斷了秀髮。
安宮正立即派人查抄孫青妍的房間,果然找到一截秀髮、一些碎布。
孫青妍矢口否認,說自己是冤枉的,根本沒做過那些事。
過了一日,安宮正親自來到慈寧宮,對她說:「皇貴妃知道了這件事,遣花柔到鍾粹宮,帶走了孫青妍,只怕孫青妍沒了。」
蕭初鸞看了一眼兀自玩耍的宇文朗,問道:「真是孫青妍做的?」
「孫青妍一直喊冤枉,我查過,真兇應該另有其人。」
「是誰?」
「文玉凝。」
蕭初鸞震驚,心潮起伏,「文玉凝?」
安宮正直視著她,觀察著她的反應,「是,文玉凝來自杭州,是文尚宮的親妹妹。」
蕭初鸞連忙撫平心中的驚駭,故作尷尬道:「我不說,是因為我不想讓人覺得我對玉凝偏袒。」
安宮正笑道:「我知道文尚宮不會徇私。」
「假若真是玉凝做的,安宮正秉公辦理吧。」
「找不到證據,想必是文玉凝毀滅了所有證據,然後嫁禍給孫青妍。」
「沒有證據就不好處置玉凝,安宮正有何高見?」
「我不知如何是好,就來請教文尚宮了。」
蕭初鸞想了想,道:「這樣吧,向皇貴妃娘娘稟報。」
安宮正驚道:「文尚宮,真要這麼做嗎?其實,我也不是很確定是文玉凝做的……」
蕭初鸞一笑,「安宮正,無須顧及到我,玉凝能否保全一命,就看她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