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虎口行竊

第十七章虎口行竊

我現在對保鏢死不死根本不關心了,就這殺人方法讓我一下想到削木偶的殺手了,沒想到他本事這麼大,一直跟著我們,陰魂不散。但有個疑點,他為何會殺這個逃跑的保鏢呢?我根本沒時間細想,陸宇峰又爬到樹上去了,把這屍體弄下來。屍體是被一股繩子綁著雙腳,倒掛起來的,陸宇峰要是一鬆綁,屍體肯定就自行落下來了,為了讓屍體不被摔壞,他還給我下了一個缺德任務,讓我扶著屍體,把它慢慢托到地上去。

我看著那血臉渾身就起雞皮疙瘩,更別說能淡定地托屍體了。我本想拒絕阿峰,但他不給我反駁的機會,立刻給屍體鬆綁往下放。我算倒霉了,只好把眼睛往旁邊看,心裡默念,這不是屍體而是假人。自欺欺人地放下屍體發現我的上衣又毀了,整個血糊糊的。

陸宇峰跳下來湊到屍體旁細細打量起來,還捏開他的嘴巴說:「又是三棱刺。」我心說咱們就別在這驗屍了,交給警局法醫就行了,接著我又問他,「那削木偶的殺手肯定還在附近,我們是不是請求加大警力,把這附近地毯式搜一下呢?」陸宇峰竟搖搖頭,跟我說:「那殺手很厲害,搜是搜不出來的,等他主動找咱們吧,當務之急,咱倆趕緊跟潘子匯合。」我能聽出來,陸宇峰很了解這個殺手的底子,被他這麼一說,我也擔心潘子了,那缺德獸身手不行,殺手別趁我們分散時對他下手,那樣他可就危險了。

我和陸宇峰不敢耽誤,帶著保鏢的屍體立刻往回走。本來林子里的路就不好走,再扛著死人更費勁。陸宇峰什麼都沒說,獨自把扛屍的活兒接下來,我本想跟他搭把手,互相串換著,但看著那屍體的血臉,這話最終沒說出口。我也真擔心潘子安危,所以趕到前頭帶路,走得也挺快。陸宇峰明白我啥心思,悶聲不吭地加快腳步,他身體底子好,別看負重,但沒被我落下來。

也是怕啥來啥,在我們趕到潘子那裡時,發現潘子手裡握著手機,整個人側歪著坐在一個樹墩下。我嚇壞了,以為他被削木偶的殺手弄死了呢,但湊近一看,他臉皮完好無損,除了昏迷,性命無憂。我稍微鬆口氣,趕緊給他掐人中。折騰幾下,他咳咳醒了,看著我倆都回來了,他不好意思地念叨一句,說邪門了,正打電話呢,咋突然腦袋一熱就暈了呢?我猶豫再三,決定還是不告訴他真相的好,不然他知道殺手來過,指不定怎麼想呢。

我又問他:「電話打到什麼程度了?通知警方沒?」他很肯定地回答,說是告訴完警方地址后才暈的。我一合計,那我們也別在這裡貓著了,趕緊去路上等警察來吧。黑老大和另一個保鏢都暈著,我和潘子就一人一個的把他倆扛起來,隨著阿峰繼續走。潘子有一點好就是不愛亂問,他看到那血臉屍體時,也被噁心到了,但並沒多說什麼。我們回到路上,又等了有一刻鐘,一輛警用麵包車開了過來。

今晚捉黑老大,也不算太大的案子,陸宇峰出面簡單說了一下過程,我們就先行離開了。我們仨騎著摩托,趕回農家院。這農家院沒洗澡的條件,我接了一盆溫水,把自己身子好好擦了一遍,尤其後脖頸處,用毛巾蹭得很猛。

接下來的三天時間,我們沒出門,一來沒什麼事了,二來我們也真該借著空閑時間好好養養身子。但在第三天晚上,陸宇峰接了一個電話,是李峰打來的,他說有要緊事,讓我們即刻趕回烏州。我知道一定又有任務了,不過一聽是李峰,我心裡咯噔一下,我都對這位李警官影著了,他交代的要緊事,那可都不是一般的狠。上次說讓我和潘子去綏遠村調查,結果這案子一下連帶出靈媒案和毒王案。可我根本沒時間多合計,撂下電話,陸宇峰就帶著我倆離開了。

佳木這地方離烏州很遠,我們只能選擇坐一夜的火車,而且是趕到火車站現買票,雖然及時趕上一趟過路車,但只有硬座。我還合計等上車後補卧鋪呢,但真上了車發現車廂沒多少人,很多椅子都空著。我們也不提卧鋪的事了,各自找一排空椅子躺下來。鐵皮火車的聲響讓人一時間很難入睡,我躺下后無聊就把手機掏了出來,上微信看了看。

有一個微信群,一共十二人,也就是我們一起減刑那批人的圈子。記得剛出獄時,這群里還稍微熱鬧一些,可到現在,七個人已經不在世上,這群也冷清了下來。我挨個看著群里人的頭像,莫名有一絲傷感,還特意留言問一句,「誰在?」我沒指著立刻有人回復,可正當我準備下線時,有人回了個笑臉的表情。按說我該興奮才對,但看著這回復的頭像,我腦袋嗡了一聲,因為回復這人是已經死了的郭昊。我首先有種死人還魂的想法,但隨即反應過來,小窗找他,上來就問,「你是誰?」對方又繼續做了一個笑臉,不等我問又主動說,「你等下,我給你看個圖片。」我雖然特想繼續質問他,但沒法子,只能耐著性子等起來。

他說完老半天沒反應,就在我耐不住性子的時候一個圖片出現了,是個滴血的十字架。這種照片大半夜看起來,讓人很不舒服,而且搞不懂他讓我看這照片幹什麼。我就再問他,「你是盜號的?也是個賣十字架的?」他沒正面回答我,反倒像自述一樣,一句話一句話的發了一堆消息。他說這十字架真是個混蛋,有了它,原本太平的世道變得動蕩,很多人因它而死,但他也喜歡這個十字架,正因為有了它,他才能掙上一大筆錢。

我被說迷糊了,尤其對方對十字架又恨又愛的,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我不想跟他聊,也打算把郭昊的消息屏蔽掉,但他又說了一句,看看附近的人。我在坐火車,趕巧這時候信號不太好,按他的要求搜附近的人怎麼也搜不出來,直到火車進了一個站,才勉強把附近的人打開。能看到別的微信號離我多遠是微信的一個功能,我發現郭昊的號就在裡面,而且顯示在百米之內。

我驚訝地坐了起來,四下瞧了瞧,百米之內,也就兩三節車廂。可要較真找起來,根本行不通,這麼瞧了一會,火車又啟動了,要離站。我坐著給對方發了一條微信,再次問他到底是誰。他回答一句:「想知道么?瞧瞧窗外吧。」我懷著一絲好奇,湊到靠窗位置。這次到的是一個小站,沒多少人下車,才幾眼我就發現了目標。有一個穿著風衣的男子手裡拿著一個木偶對我打招呼。也別說木偶了,就他那憂鬱的眼神,像一股電流一樣,深深刺到我心裡。這是那削木偶的殺手,不用說剛才用郭昊微信的就是他。

真沒想到我倆會用這種方式再次見面,尤其火車已離開了,我想叫阿峰下車也來不及。心裡憋著一股怪火,氣得捶了幾下桌子,眼睜睜看著他離我遠去。我捶桌子的舉動引起了阿峰的注意,他從隔壁坐起來,探個頭問我怎麼了。我對他沒隱瞞,一五一十把剛才的事說了,而且我還問要不要現在聯繫警方,找人在剛才車站堵住削木偶的殺手。

陸宇峰搖搖頭,說現在聯繫警力已經晚了,那殺手也不會那麼笨,沒那麼容易被逮住。我也知道陸宇峰說的是實情,又轉移話題,問了那十字架的事。既然削木偶的殺手專門提了,那一定有用意。陸宇峰皺著眉想了想,告訴我以後會慢慢懂的。我看也問不出啥了,只好又躺下。第二天早晨,我們仨下了車直奔事先約好的小飯店。

到了以後走進一個小包房,李峰正在裡面坐著,而且他還喬裝了一下,嘴巴上粘了一小撮鬍子。包房裡擺了一桌早餐,李峰招呼我們仨坐下,先吃飯再說事。潘子挺聽話,說了句真餓了后,抓起一根油條大口吃起來,但我和陸宇峰都沒動筷子。李峰瞧著我,我就直說了他不先把任務說明白,我也沒胃口吃這早餐。

李峰笑了笑,說了句也好,就往後一靠,跟我們念叨起來。原來我們在佳木抓的黑老大跟烏州這邊一個案子有聯繫,警方要得到那黑老大手裡的一個物證,經過這幾天的審訊,發現物證沒在黑老大身上,而是在他烏州一個朋友的保險柜里。李峰的意思,讓我們仨找機會,把這物證偷出來。

這次任務是我當線人以來,破天荒頭一次,因為他說的是偷而不是查。陸宇峰當先表態,說沒問題,還強調他會開保險柜,而我對撬鎖比較在行,我們真的是最佳組合。可我心裡覺得不對勁,因為警方要查東西,不能找理由公開調查,卻要用偷的。我突然有個荒唐的想法,這次任務不是組織公開交代的,而是李峰私人的想法,又或者說是這個局中局又有什麼新動態了,需要我們偷出點「說道」來。

我發現跟李峰交談,壓根沒我插嘴的地方。不管李峰說什麼,陸宇峰代表我們一口答應,潘子就悶頭吃早餐,我看著這場景,心裡有些鬱悶。最後李峰又交代了具體計劃。他說這次目標人物在烏州市也算有頭有臉了,是個商人,叫林翎柒,市內幾個大型商場、洗腳城和酒店,都是他開的。市內最大的綜合性辦公樓天馬大廈的十樓和十一樓,被他租了下來,當辦公室用,而那保險柜就在十一層。

為了保險起見,明晚李峰會找一個政府的朋友,約林翎柒出去吃飯打麻將,我們就趁這期間潛入天馬大廈,把保險柜里的資料偷出來。我一聽到林翎柒這名字時,心裡震了一下,這個人我雖然沒見過,但也如雷貫耳,他何止是有頭有臉,烏州市最大的千盛商場,就是被他買下來的,他的名聲就算不比市長,也差不了多少了。我真沒想到,這麼個富商,竟然也跟局中局有瓜葛。李峰說完正事後,又跟我們一起「愉快」地吃了早餐后,先行道別。我們仨沒急著走,借用這包房,商量起接下來的行程。

陸宇峰用手機調取了天馬大廈附近的地圖,放大后指著周邊跟我們說:「這大廈處在烏州市繁華地帶的邊緣,這是好事,不然到半夜,大廈周圍還有好多人在轉悠,不方便我們的行動。」接著他又搜索天馬大廈附近的酒店,繼續說,「為了方便行動,咱們就在這附近住下,我去找組織要工具,行動時,潘子負責在外監視,我和小白去裡面偷資料。」聽陸宇峰的意思,我和潘子出力就行了,別的全都他來搞定,這條件還說啥?我和潘子當即點頭同意。

我們又坐了輛計程車往那裡趕,但邪門的是,連續找了兩個酒店,都說客滿,根本訂不到房間。天馬大廈里全是外商或本地大商家的聚居地,我估摸酒店這麼火爆,跟這個也有關係。但我們不死心,又換了一家,這次陸宇峰先把身份證拿出來,說要入住登記,我以為服務員又得搖頭說爆滿呢。但她看了陸宇峰身份證后,說有空房,而且入住時,我發現這空房位置特別好,是陽面,視野特別廣闊。

能看出來,這酒店也挺火的,我挺納悶怎麼反倒有這麼好的房間留給我們?但我也沒心思較真這個。陸宇峰跟我們說,坐了一夜車,先睡一上午解解乏,他趁空去弄裝備。我和潘子也真有點倦,等他走了,一人一個床地休息起來。我倆睡得都挺沉,一覺悶到了中午,直到有人敲門,才被吵醒。

我以為阿峰迴來了,但順著貓眼一看,是酒店一個服務員。我打開門問了句,這時服務員把拎著兩大兜子快餐的手舉起來,說是我們訂的。我回頭看了眼剛醒的潘子,心說快餐絕不可能是我倆叫的,難道是阿峰?我又問服務員一共多少錢,服務員說交完錢了,而且她主動把快餐遞過來,轉身就走了。

我帶著一絲疑問把快餐拎回來放在桌上。潘子聞到香味嘖嘖幾聲,說醒了就有飯吃,又急忙湊過來,把餐盒全打開了。我們只有倆人,這快餐卻足足有五盤菜,而且特別地豐盛。我趁空給陸宇峰打個電話,想問問他。但打了兩次,都提示手機關機。這期間潘子都把筷子掰開了,正挑起一塊魚肉要往嘴裡送。

我突然有個想法,難道削木偶的殺手又來了?他給我們預定了酒店,還給送了快餐?真要這樣的話,這快餐絕不能吃。我也顧不上解釋,急忙把潘子的筷子搶過來。潘子眼瞅著就吃到魚了,卻被我這麼一弄,不快地問小白你幹啥?我告訴他,這菜有毛病,不能吃,咱們訂別的去。潘子指著這些菜說聞著這麼香,不可能壞的。我不跟他費口水了,強行把這些菜全收起來,堆在垃圾桶旁邊,又打電話叫了肯德基。可沒等肯德基送來呢,陸宇峰迴來了。

一看就知道他這一上午沒少忙和,帶回來兩個大旅行包,進屋后看著堆在地上的快餐,他咦了一聲,問我們怎麼不吃。這句話一下讓我和潘子都明白了,這快餐真是他訂的。潘子當時就跟我抱怨起來了,還急忙把快餐拿回桌子上,搶先吃起來。我心裡有點小悶,覺得這事辦擰了,也趁空問陸宇峰,「手機怎麼關了?」陸宇峰把旅行包都丟在床上,回答說上午聯繫太多人了,剛訂完餐手機就沒電了。

其實不用再多說什麼,陸宇峰也明白為啥我不讓潘子吃這快餐,而且隨後他還告訴我一件事。這快餐是他訂的沒錯,但我們入住的房間真有貓膩,他剛才去前台查了,有人提前用他的名義預定過,這人不是李峰。我心裡直打鼓,因為要預訂酒店,得出示身份證,如果真是削木偶殺手做的,他怎麼能連陸宇峰的身份證號都知道呢?這本領大得簡直不可思議了吧?我對這事挺在心,也覺得我們住到這兒太危險,但陸宇峰的態度告訴我,他不覺得有什麼,還轉移話題,招呼我趕緊趁熱吃飯。

這一頓午餐,簡直是「豐盛」,尤其肯德基也送來了,給潘子的肚子撐得溜圓。飯後我們聚在一個床上,陸宇峰把部分設備拿出來給我倆看。先是一套無線對講機,耳朵里塞著一個黃豆粒大的耳機子,衣領上掛著一個微型麥克,只要手在摁住腰間對講機的一個摁鈕,我們就能在一公里內暢所欲言。這對講機我們一人一套,明晚就用它來通話。另外阿峰讓我和潘子把甩棍交出來,又給我們弄了新武器。

這玩意兒其實也算個甩棍,但整體升級了,把手更是個小型電棍,只是儲電量小,只能放三次電。但我和潘子都喜歡這個新武器,爭先把它戴在腰間。陸宇峰最後又拿出一套撬鎖工具來,讓我熟悉一下。我以前撬鎖,用的都是卡片和鐵絲,只能對付A級鎖,像高級防盜門的B級鎖,我一點辦法都沒有。當初在獄中跟哥們學技術時,他也告訴過我,B級鎖只能從貓眼下手,把貓眼扣下來,再用特殊棍子順著貓眼捅進去,從裡面把鎖打開。

而眼前這套工具是一套能夠自由組合,還能調整凹槽的萬能鑰匙,我算開了眼界了。當然了陸宇峰在撬鎖方面的造詣肯定不淺,他之所以讓我研究這套工具,也並不指著我撬鎖,而是讓我學學本事。我看還有另一個旅行包他一直沒打開,估摸這裡設備更神秘,他不想讓潘子知道,只等那晚行動時,他私下跟我分享。

接下來這兩天,我們除了研究裝備,就抽空出去轉轉。我發現天馬大廈安防工作做得非常好,戶外和一樓大廳,很多地方都安著攝像頭,不過經過陸宇峰的排查,總算髮現了一個死角。等到了約定的晚上,我們掐著時間,十點整的時候一同下了樓。潘子自己開著一輛黑轎車先走,他把這車停在天馬大廈的對面,監視著大廈正門的一舉一動,如果林翎柒突然回來了,就會給我們報警。陸宇峰背著旅行包,帶著我一起偷偷轉到天馬大廈的樓後面,我們來到一個窗戶下,我給陸宇峰放風,他用工具幾下就把窗戶打開了,我倆先後跳了進去。

走出這間帶死角的公司時,我倆就算進到天馬大廈一樓內部了,大夜裡的,整個一樓一片黑暗,怕被巡邏的保安發現我們不敢坐電梯,轉到樓道踮著腳順著樓梯跑起來。跑到十一樓的時候發現整個兒十一樓的外面還裝了一個大玻璃門,我估計是防彈的,上面有一個電子鎖,本來我挺頭疼這電子鎖的,但陸宇峰竟然知道密碼,他播了幾個字數,這門咔的一下就開了。這時我心裡合計了,心說這次偷資料也太容易了些吧?一路下來簡直太輕鬆了。但我是高興太早了。看我這就要往玻璃門裡面走,陸宇峰一下把我拽住了,搖搖頭說:「小白,能不能偷到資料,就看一會咱們能不能順利『走』過去了。」

我被陸宇峰這話弄迷糊了,探著腦袋往十一層走廊里瞧了瞧,黑咕隆咚也不像安了攝像頭的樣子。我一臉不解的看著他,不知道他讓我小心個什麼勁兒。陸宇峰不多解釋,從旅行包裡面拿出兩個眼鏡,塞給我一個說,戴上后再看看。這眼鏡有種大號潛水鏡的感覺,戴上后再往走廊里瞧,整個心咯噔一下。整條走廊布滿了紅外線,全水平的排列著,互相間隙很窄,最高處都能到腰。我倆要是大咧咧走過去,肯定會碰到,進而觸發警報。

我記得諜戰片電影里出現過類似場景,那些身體柔軟的女間諜,往往會像蛇一樣用各種常人做不到的姿態,穿過這層「雷」區,可我和阿峰沒那麼軟的身子,想用這種方法,根本辦不到。我還抱著僥倖心理問了一句:「阿峰,咱們要偷的資料在哪個房間?」陸宇峰很打擊我地說:「那房間在最裡面。」也就是說,想碰到保險柜,就得把這一走廊的紅線全避過去。我自行在這搖頭,又說:「咱們走吧,今晚任務肯定是完不成了。」我覺得這話說的沒毛病,但陸宇峰笑了,還反問我,資料沒偷怎麼能走呢?

我跟他處久了,也就不藏著掖著,指著走廊說:「咱們是人不是老鼠,也沒有那爪子刨洞過去吧?」陸宇峰笑得更厲害了,從旅行包里又拿出兩套裝備,塞給我一套說:「咱們不遁地,飛天還不行么?」我看著這套裝備,一端有個大吸盤,另一端有個把手兒,而且在把手兒側面還有一個摁鈕。摁了幾下發現,它控制著吸盤。摁一下,吸盤往裡凹,再摁一下,吸盤又彈回來。這讓我想起壁虎也有點明白了,問阿峰:「咱們就借著吸盤,貼著牆壁爬過去?」

陸宇峰拿出一把小手電筒,對著走廊里照著,跟我說:「你仔細看看,這走廊牆壁就是一般的刮大白,吸起來費勁,但它的棚頂,全是防火木板磚,這吸起來很省事,咱們吸棚頂過去就行。」不得不說,陸宇峰的法子比我的好,我贊同的點點頭,走廊大約有一百多米,這麼騰空爬過去,身體還能熬得住。這下我也明白了,為啥不叫潘子一起來,他身子沉,胳膊沒那麼大耐力。既然計劃定了,我倆也趕緊行動。我先拖著雙手把陸宇峰舉起來,讓他穩妥的把吸盤弄好,緊接著又拽我上去。一先一後進了這片紅線區。

說實話,這時我心裡有點緊張,也有點小興奮,看著腳下密集的紅線,覺得有些刺激。這樣過了一支煙時間,爬完了一多半的路程。這麼長久地使用臂力,我身子多多少少有些倦,甚至胳膊也有些酸痛。因為沒落腳地方我不能下地,為了讓自己緩一緩,只能臨時停一會,稍微扭了扭身子,讓自己放鬆一下。陸宇峰一直留意我的動靜,也停下來陪我,不過這小子比較變態,他活動身子,竟是騰空做幾個蜷曲的動作,合著他體力根本沒消耗多少呢。又過了十幾秒鐘,我覺得行了,跟阿峰說:「咱們走吧。」

可這話剛說完,陸宇峰就猛地一低頭,回答說:「小心!」我也不知道是自己這話觸動什麼機關了,還是真的就是個巧合,那些原本平行的紅線,竟緩緩地動起來,全都偏斜,要往上射。這把我緊張壞了,因為這麼一來,我和陸宇峰豈不是乾瞪眼被紅線碰到么?我冷不丁腦門都冒汗了,但我倆抱著拖一時是一時的態度,全把腳往上抬。本來我就騰空了,這麼弓著身子一抬腳,就更加吃力了,甚至胳膊也控制不住地發抖。情況並沒我想的那麼悲觀,這些紅線只傾斜四十五度后,就靜止不動了。

我猜到一個可能,這片紅外線有定時裝置,不定期地就掃蕩一下。我知道,來之前組織一定有人對這裡做過調查,不然阿峰不可能知道玻璃門的密碼,也不可能帶著這些特殊設備,但讓我苦惱的是,這做調查的哥們一定是個二百五,沒把紅線區的底摸透徹。我現在已經把腿抬得不能再高了,甚至都在頂到胸口了,胳膊也抖得厲害。我打心裡有種絕望,心說自己掉下去是早晚的事了。

或許是胳膊總這麼抖的原因,我左手的吸盤突然漏氣了,傳來輕微嗤的一聲響,而且能感覺得到,左手有點吃不進勁了。我看著陸宇峰,勉強擠出一股笑來,那意思在告訴他,哥們,咱們要不就落地趕緊逃吧,趁著保安反應過勁前,逃出天馬大廈去。但陸宇峰沒放棄,他耍了一個絕活,伸出雙腿,對我腰間夾了過來,還使勁幫我往上提。他使的力道不小,一瞬間我整個人輕鬆不少,而且趁空我也急忙把左手吸盤又緊了緊。其實也怪陸宇峰沒跟我交代明白,他趁空又說:「小白,再撐半分鐘。」

我知道這半分鐘過去肯定有意外,也照著他的話咬牙挺了挺。我數了三十個數,剛數完時,這些紅外線又開始動了,慢慢地往下落,最後變成水平。我剛才還罵做調查那哥們是二百五呢,現在一看,合著那哥們沒問題,而且形勢很明顯了,這紅外線過一會兒還得升起來,要不趁機爬完剩下的路,又得遭罪。在形勢逼迫下,我身子里上來一股潛力,也不覺得那麼累了,隨著阿峰,拿出一副敢死隊的氣勢,嗖嗖又爬起來。

等爬完全程,我倆先後落在走廊最里端,我都累得有點虛脫了。陸宇峰拍著我肩膀,讓我歇一會,又掏出那套撬鎖工具,自行在那撬起鎖來。我有點不好意思,本來撬鎖這活兒歸我,但這一路上,我有種拖後腿的感覺,而且我也想不明白,今晚偷資料,阿峰自己能搞定,為何帶上我呢?難不成他還有別的用意?陸宇峰是個撬鎖專家,他隨便擺弄幾下,就把這防盜門打開了,又拿出小手電筒,對裡面照,招呼我一起看。

仔細觀察下我發現,這個辦公室面積挺大,估摸有一百平,有老闆台,兩排長沙發,門口還有幾個大書櫃,旁邊的盆栽種著搖錢樹,顯得特彆氣派。陸宇峰又帶著我往裡走,指著那個老闆台說,保險柜就在裡面。我倆也不翻別的東西,全奔向老闆台,等把老闆椅搬開,蹲下來一看,就在桌底下的空擋,放著一個半米高的小保險柜。本來我還合計呢,這保險柜這麼小,我們直接找繩子把它背走得了,但它竟用鋼釘固定住了,想動都動不了。

陸宇峰讓我在旁邊稍微歇息,他撅個屁股,鑽到桌子底下去了,還拿出一個聽診器來。我聽別人說過,偷保險柜就兩種辦法,一種是用小電鑽打眼,另一種就是用聽診器,撥動密碼鎖,在播到正確密碼的一瞬間,保險柜里會發出很微妙的不一樣的聲響。但用聽診器是個很耗時也很耗精力的舉動,我也幫不上啥,只好坐在一旁等起來。

我發現陸宇峰有個怪舉動,他「聽診」時,屁股愛來回亂動,尤其還這麼撅著,讓我看的挺好玩的。這樣過了有十分鐘吧,陸宇峰鑽了出來,看他一腦門汗,一臉的煩躁,我就知道剛才失敗了。我讓他緩一緩,接著再來。我倆都想吸煙解解乏,但現在不適合,只好摸出口香糖來嚼著,心說這一晚上呢,時間大把的,我們慢慢試,不信偷不到資料。但這時對講機響了,我耳朵里傳來一聲笑:「呵呵!」我冷不丁聽得一愣,陸宇峰立刻反問:「怎麼了?有情況?」

潘子那邊沉默一會兒,又傳來一陣聲音:「你們偷得如何了?」我乍一聽覺得不對勁,因為潘子聲音有點啞,還有點尖,我也接話問了句:「潘子,你嗓子咋了?」那邊又笑了,而且能聽出來一種嘲諷的味道,他又說:「杜小白,陸宇峰,我發現你倆是越來越笨了,竟然找潘子這種逗比當哨兵,他傻兮兮地只看著前門,難道就想不到,林翎柒已經從後院回來了么?」我腦袋嗡了一聲,也想那個削木偶的殺手,一定是他!他又來了,把潘子打暈了,用對講機跟我們「聊天」,另外他也說了一個讓我驚訝的事,如果林翎柒真的回來了,那他不是把我倆堵在這間辦公室了么?

同時攤上兩件事,讓我心裡有些堵。首先想到的,是怎麼救潘子。但問題是,要救潘子,也得自己先逃出去才行,眼看林翎柒要回來了,我倆要是被他逮住,立刻就得被送到派出所,也別說救人了。我想起線人里一些不好的事來,有些地方的警方很無賴,當線人暴露后,他們為了任務,會把線人出賣掉。雖說我和阿峰算是特殊線人,但也不想用事實證明,在我倆被抓后,李峰會怎麼做。我還想儘早逃,也想問問陸宇峰有什麼好點子沒?可話沒問出口,屋外走廊就傳來輕微的滴滴聲。

這聲音冷不丁讓我想起電動車了,陸宇峰明白,還念叨一句糟了,說一定有人用遙控把那些紅外線關了,馬上這人也會走進屋。阿峰又帶頭喊了一句快,就緊忙站起來往門口跑。我以為阿峰是想出去呢,趁著紅外線關了,我倆趕緊找別的屋躲藏,但沒想到他擋到門前就不動了,還摸出一個小螺絲刀,對著門旁邊的燈開關,捅了好幾下。緊接著他又帶著旅行包翻身跳到書柜上。這書柜上面放著三個大紙殼箱子,正好擠在空隙處,把自己藏好。

我都看愣了,因為阿峰藏身速度實在是快。他又對我擺手,說讓我趕緊躲起來。這時候門外都傳來腳步聲了。我心裡暗暗著急,總不能也爬到柜子上吧,柜上的紙殼箱不可能容下兩個人,而且我倆都擠在上面,那可夠搞笑的。我捨棄這個念頭,又四下瞧了瞧。這辦公室的窗戶挺大,窗帘還都是落地的,堆在牆角。

我趕緊奔著窗帘跑過去,把自己藏在後面。我覺得這麼藏著,外加屋裡沒燈,林翎柒不該發現到才對。這樣稍微過了一小會兒,門那兒有動靜了,有人用鑰匙開門,不過這門壓根就沒鎖,所以他捅了捅,一下就把門打開了。他還自言自語:「奇怪,我記得鎖門了?」他也沒太在乎,又隨手開燈。可他扒拉老半天開關,燈也不亮。他來氣了,罵著說燈怎麼也壞了。此時我雖然緊張,但也想笑,心說這林翎柒,真是個逗比。

我以為這屋裡燈不亮,他也不能待久了,甚至立刻會扭頭離開呢,可林翎柒沒這麼辦。他竟出乎意料地向窗戶這兒走來,而且離近一些后,我還聞到一股酒味,很明顯,他剛從酒局回來。我以為他要把窗戶打開透透氣,誰能想到這缺德玩意兒竟拉起窗帘,把窗戶蓋得嚴嚴實實。

我看著眼前窗帘嗤嗤地劃開,心裡有種想哭的衝動,但情況並沒太嚴重,在窗戶全被擋上后,我眼前還留了一點窗帘,能將自己一半身子遮住。我不想這麼待著,緊忙一點點貼著牆蹲下來。雖然我整個人在牆角蜷成一團,但也比剛才那麼大咧咧站著要好得多。而且窗戶一擋上,這屋子裡更黑了,林翎柒也沒發現到我。我一邊警惕地觀察著林翎柒,一邊心裡犯迷糊,不知道他拉窗帘幹啥,這時候門外又有敲門聲了。

林翎柒喊了聲好,又急忙抹黑走過去開門。我覺得門外那人一進來,兩人在屋裡聊會天,我這麼蹲著,准不行。我盯著那老闆台看著,又一橫心,跟個小老鼠似的,嗖嗖嗖地踮腳走過去,整個人鑽到底下,貼著保險柜藏好了。而且趁空我還有個大膽的猜測,門外的是個妹子,林翎柒拉窗帘不想干好事,要跟她在辦公室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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兇案局中局(完本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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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虎口行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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