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撤離原始村落
過了半分鐘吧,呂政開口了,他望著褚成梁說,按正常來說,他中毒很重,確實行走不便,不會殺人滅口,但也有人體質特異,恢復很快的,也不排除這個可能。不過憑我對你們的印象來看,現在偏向於你們不是殺人兇手。
他這話說的就有毛病,怎麼到最後那一句,聽起來好像是我們整體犯罪呢?陸宇峰倒是會把圓場,他不計較呂政的說法,反倒拍胸脯強調,你們可以去查,在真相大白之前,我們仨就在這屋裡不走,如何?有個獵手嗤了一聲,立刻插話,誰信得著你們,這期間你們再去殺人、禍害良家婦女怎麼辦?
潘子一時沒說話,這時終於爆發了,他都被氣笑了,喊著說,呀哈?這幾位兄弟,真往村裡良家婦女的身上貼金,你們沒看到我們的宛小寶吧?那胸大的得讓你們流口水,你們村裡那些都算癟貨,我們自己有大胸妹不玩,還惦記別人?開什麼玩笑?不信問呂政,他看過,那胸到底大不大?潘子純屬胡攪蠻纏,本來討論我們有沒有嫌疑的話題,被他一轉,卻弄到討論女人胸上了,不過隱約間我也覺得,他說的確實有點歪理。呂政一下有些不好意思了,也不知道怎麼接話的好了。陸宇峰趁機又強調,我們絕不會跑,還發了幾個毒誓,這也算是一種變相的保證了吧。最後呂政又支持我們一把,跟那五個獵手好好說了,他們六個人先退走了,一方面回去報信,另一方面召集村裡人一起破案。
等剩下我們仨時,我們全一屁股坐在地上,鬱悶的大喘氣。我想到一個事,跟陸宇峰說,阿峰,我擔心村裡人找到那個帶斗笠的死者后,別又往咱們腦袋上扣死盆子。我還有句話沒說,想問問他,用不用我們主動把那死者的死亡地點告訴村裡人呢?但我也明白,我們說不說都沒用了,他們真要懷疑,我們也沒辦法,除非能找到有力證據,證明我們不在場。陸宇峰也考慮到這層面了,他搖搖頭說,咱們什麼都不多說,等著就好了。潘子想到另一個事,他指著褚成梁問我倆,既然人都死了,我們是不是要找個地方把他葬了呢?我贊同潘子的想法,不管褚成梁被誰害死的,先讓他入土為安吧。
而陸宇峰沒同意,他說咱們之前一直懷疑褚成梁是內奸,雖然到現在也沒個定論,但他怎麼說也是烏州來的,講究個落葉歸根,等任務做完了,咱們把他運出去,送回烏州安葬。運個死人出去,這可費老事了,但我倆都理解阿峰的話,先把以後的麻煩拋開,都點頭同意了。陸宇峰還就勢用獸皮褥子把褚成梁包起來,我跟他搭把手,把屍體抬到角落裡。也趕巧了,剛忙活完這事,突然間門一開,宛小寶回來了。只是她渾身髒兮兮的,也很虛弱,打開門后,就再也站不住,噗通一聲摔到在地。
我們仨趕緊跑過去幫她,七手八腳的要把她扶起來。我本來要扶她胳膊,但她不經意的一扭身子,我手一下摸到她胸上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她胸太大,太佔地方。我是真沒任何佔便宜的意思,不過摸這一下子,讓我有種很怪的感覺,這宛小寶的胸,怎麼有點硬呢?我沒多想,我們哥仨又配合著,把她扶到獸皮褥子上,讓她躺著歇會。
宛小寶挺在意褚成梁的,這時不顧虛弱,還張嘴問褚成梁哪去了?陸宇峰把之前情況說了一邊,又反問她,這期間她去哪了?宛小寶一聽到褚成梁死了,忍不住把眼睛閉上了,眼淚就在眼眶裡打轉。我們仨沒急著催促,讓她先排解下憂傷。等過了一分來鍾,她緩過來了,又睜開眼睛,把她的遭遇說給我們聽。
在我們仨喝酒去了后,她一直陪著褚成梁,可突然間,有個陌生人敲起門來,穿著斗篷帶著斗笠。宛小寶認識他,就是我們剛下盤山時,給我們送狼肉和削木偶的那個神秘人。宛小寶以為神秘人有啥事呢,而且也算是我們的朋友,她就沒警惕,出門問了問。可誰能想到,陌生人突然襲擊,對著宛小寶的脖頸打了一拳,把她弄暈了,接下來等宛小寶醒來時,發現自己在林子里,衣服被扒了,明顯被人糟蹋過。她強忍著一股勁,趕了回來。我聽完第一反應,很同情宛小寶的遭遇,她也是受害者,順帶再一合計,她嘴裡說的神秘人就該是孤狼了。我冷不丁難以接受,孤狼這麼鐵錚錚的漢子,怎麼這麼好女色呢?陸宇峰想的細,他又問一句,木瓜,你確定神秘人是打一拳把你弄暈的?
宛小寶沒猶豫的點了點頭。陸宇峰又念叨一嘴,說用拳?隨後他笑了,搖搖頭說,木瓜,你遇到的不是孤狼,有人冒充他。我和宛小寶全一臉不解了,我真搞不懂陸宇峰從哪裡來的自信。陸宇峰伸出他那招牌式的大拇指,解釋起來,孤狼跟我學過一些點穴的技巧,他後來養成個習慣,想把人弄暈時,要麼就軍刺把手兒擊打,要麼也用大拇指來戳,絕不會用拳頭打得。我聽到這心裡一喜,我也懷疑自己咋了,孤狼洗脫嫌疑,我竟能這麼高興。宛小寶哦了一聲,也沒其他表示了。我們把這事撇過去,先行歇息起來。
這樣過了一個多鐘頭,突然地,屋南面的林子里打出一個煙花來,白天煙花不明顯,但我們很敏感,一同聚在南門口往外瞧著。我估計著方向,覺得這煙花應該是報警,村裡人終於發現那個戴斗笠的死者了。我心裡有點緊,這麼一來,我們又沒佔先機,肯定有村裡人會懷疑,人是我們殺的。我實在忍不住又問陸宇峰,我們要不要也趕過去看看,順便解釋點啥呢。陸宇峰搖搖頭,就強調兩個字,熬著!
村裡有四個獵人,帶著武器往哪裡趕,在半個鐘頭后,他們合力抬著一個那個死者,只是死者斗笠都摘了,腦袋上裹著一件衣服。他們經過我們屋子時,都停了下來,一臉怒意的望著我們。我不知道其他人怎麼做的,反正我是沒好意思跟他們直視。最後他們也沒說什麼,一同起步走開了。在晚間,呂政沒有找我們,也沒帶我們吃飯,我們只好又拿出速食產品,默默的用了晚餐。而等到睡覺時,問題來了。
褚成梁已經死了,這麼一來,二樓只有宛小寶自己住了,她本來問我們仨,要不要再上去一個人,這樣我們睡覺時也能寬敞不少。可我們仨沒人接話,宛小寶沒再多說,自行上了樓。我們三個依舊橫著一排,在一層躺下了,只是這一層的角落裡還放著褚成梁的屍體,這麼一顯襯下,讓我多少有些膈應,但沒辦法。侏儒鸚鵡也回來了,它這一天在外面沒少瘋,顯得精神抖擻,進了門就大叫爺來了,可看我們不理它,它也挺聰明,真察覺到什麼了,一下子變得沉默,不那麼活潑,悶頭在陸宇峰的獸皮褥子上趴了下來。有鸚鵡在,陸宇峰告訴我倆,今晚依舊不用輪崗守夜。我和潘子應聲點頭,也立刻睡下了。但在半夜時,陸宇峰又把我倆叫醒。他不讓我倆守夜,自己卻沒閑著,他手裡還拿著那個紅外熱像儀,跟我們警惕的說,外面有人。
我一下想到昨晚出現的神秘人了,心說這人太可惡了,也一定是他,今天殺了人陷害我們。我上來一股火氣,跟阿峰建議,我們這次一定想招兒把他捉住。陸宇峰把我否了,說今晚情況確實特殊,在屋子南北兩個樹林里,都趴著一個人,他覺得這絕不是敵方的人,而應該村裡的獵手。他沒再多說,但我和潘子全懂了。潘子還忍不住接話念叨一句,怎麼著,這村裡人想用壞心眼嘛?陸宇峰說有可能,又說了他的分析,呂政一定在極力幫我們周旋,村裡人也真沒找到實質上的證據,但他們太壓抑了,索性明的不行就來暗的,趁晚間把我們殺掉。再往深了想,他們真要殺人,法子太多了,投毒、縱火,實在不行就多派一些獵手衝進來一頓亂刀。我們可不想這麼窩囊的死去。陸宇峰還一嘆氣,跟我們說,既然村裡人不仁,咱們也不用守規矩了,今晚就抓緊時間逃出去。我和潘子都贊同這想法,陸宇峰還讓潘子去把宛小寶叫下來,我們聚在一起說說接下來的計劃。
潘子大咧咧的,本來嗖嗖往樓上跑,但他又像想起什麼一樣,突然停住腳步,控制著嗓音,不高不低的吼了一句,小寶妹子,別睡了,下來議事。宛小寶也是特殊線人,她一定明白這麼晚了,叫醒她是緊急事,可她還是磨磨唧唧的,一刻鐘后才收拾完畢走了下來。這時我們都聚在屋南門旁邊,陸宇峰用熱像儀觀望著敵人,跟我們說,咱們從這個方向逃出去,我算了下,還有兩天的口糧,要是運氣好打到獵物了,也能再對付個一天。這次保命為主,但也不能忘了任務。咱們也在林子里轉悠兩天,看能不能找到蠱冢的消息,兩天後,無論如何,都走出盤山,再做打算。
我聽完計劃,心裡沒想別的,就合計怎麼打發南面林子里這個獵手了。我們要是不管不顧的衝出去,這肯定不行,獵手會叫喚的,其他村民就會聞訊趕來。陸宇峰有辦法,他把侏儒鸚鵡叫來了,又指著屋外,跟鸚鵡說,擾亂!擾亂!鸚鵡剛醒,顯得蔫頭巴腦的,聽著陸宇峰反覆強調后,它哇哇叫了兩聲,又順著微微打開的門縫,飛了出去。我有點擔心這鸚鵡能不能行,它體格這麼小不說,能有什麼辦法擾亂敵人視線呢?
陸宇峰倒很有信心,他把他的行李包交給我,連砍刀也沒拿,就帶著鐵扳指,蹲在門口準備著。我、潘子和宛小寶,全湊在紅外熱像儀後面,透過它,留意那獵手的一舉一動。也就過了一到鍾,獵手上方出現一個紅點,這一定是那鸚鵡,我發現這小傢伙速度真快,一會落在獵手前面,一會鑽到後面,不斷用嘴巴啄著獵手。獵手本來只是揮舞一下胳膊,想把侏儒鸚鵡打跑了,但最後弄得不耐煩了,他也上來一股倔脾氣,不趴著了,坐起來跟鸚鵡打鬥。我們看時機到了,就提醒陸宇峰。陸宇峰弓著身子,跟個豹一樣,開了門,嗖嗖的溜到林子里。
鸚鵡很機靈,它一定知道陸宇峰成功潛入了,一展翅膀飛跑了。那獵手還傻了吧唧什麼都不知道呢,又趴下來潛伏好,沖著我們的屋子緊緊盯著。我們仨一直留意著獵手的一舉一動,本來宛小寶的表情就很怪,這時候還忍不住說了一句,原來是這樣!我瞥了她一眼,心說她這話什麼意思?難道是以前沒見過熱像儀?被這麼先進的設備震懾住了?我沒時間理她,又觀察著前方的形式。
又過了一小會兒,獵手身後出現一個人,這人本來挺警惕,一點點弓著腰向獵手靠近,但他發現獵手沒察覺時,他又沒啥顧忌的站了起來,向獵手走過去。我發現真是旁觀者清,獵手身陷其中,沒覺得有啥危險,但我看著,都有種給他捏把汗的感覺。阿峰動手了,他最後猛地竄了出去,先捂住獵手的嘴巴,又揮舞著手,對準獵手脖頸戳了一下。獵手拿出一副掙扎的樣子,但最後慢慢無力的躺在地上。這場面可都是在紅外輻射下看到的,跟平時一點都不一樣,我們仨看的全有種嘆為觀止的感覺。
接下來我們也得行動了,只是這次不僅僅是我們仨要跑,還有褚成梁的屍體,我們不能丟下他不管,不然他的肉身極有可能被村民用來泄憤。潘子負責背屍體,我負責背行李包,我們這麼配合的出了屋南門。我們沒顧忌的一直跑到事發地點,可邪門的是,陸宇峰不見了,地上躺的那個獵手,脖頸上還全是血。我們仨愣了,潘子把褚成梁的屍體先放下來,又拿出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說,怎麼搞的?阿峰怎麼殺人了?我也這麼覺得,獵手一死,我們跟村裡的仇恨不久更大了么?而且我們殺了人,也真成了兇手了。還沒等我們仨接著往下說什麼,不遠處的草叢裡,有個人站了起來。我警惕的問了句誰?他回話了,先噓了一聲,又壓低嗓子說,是我。
這是阿峰的聲音。他看我們都解除警惕了,他又甩開大步跑過來。潘子指著獵手的屍體,跟阿峰這、這的念叨一句。我也默默聽著,想知道阿峰會怎麼解釋。我相信阿峰不是個嗜血的人,他一定有理由。但讓我出乎意料的是,陸宇峰反問我們,你們怎麼搞的,咋把獵手殺了呢?這一下子,我們仨先愣了,陸宇峰看我們的表情,他一詫異,又似乎明白了什麼。
他說,出了屋子,我一直在繞路線,想甩個大彎兒來到獵手身後,但我一直沒跟獵手打過照面,這麼說剛才有人來過了?潘子呃、呃的應了一聲,算是代表我們仨回答了。陸宇峰緊忙掏出手電筒,捂著光線,對獵手的脖頸照了照。我順著也看了眼,這獵手的脖頸上出現一個類似圓形的窟窿。宛小寶先發表看法,說這軍刺弄得傷口。
我想到孤狼了,難道他來解圍了?但陸宇峰把這觀點否了,他也不忌諱的用手對傷口撐了撐,讓傷口擴大一下。他最後有個結論,說,這不是軍刺弄得,看著更像是一種錐子。剛才殺人的,一定是犯下兩起兇案的兇手。他又來攪局了。我心裡特別的鬱悶,覺得這兇手是不是變態啊?他要想對付我們,直接打我們的主意就好了,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陷害我們呢?
我們沒人接話,陸宇峰也慢慢站了起來,一打手勢,那意思我們也別多待了,先撤離此地再說。但潘子不幹,喂了一聲,又指了指褚成梁的屍體。他可是負責背屍的,如果就這麼帶著屍體滿森林轉悠兩天,不得把他累吐血才怪。陸宇峰明白潘子的苦衷,我們帶著屍體走,也確實不太妥當。他四下看了看,跟潘子說,跟我來。
其實不僅是潘子,我和宛小寶也跟了過去,我們來到一個老樹前。這樹很粗也很高,陸宇峰把褚成梁的屍體接手,扛到自己背上,緊接著,他爬起樹來。背著一個屍體爬樹,這難度相當大,比背著屍體還要費勁的多,可陸宇峰真厲害,雖然爬的速度不快,一點點的,卻也到了樹枝茂盛的地方。他找個繩子,把褚成梁的屍體綁好了,隱藏在這片樹枝樹葉中。這樣我們來了一個燈下黑,先把屍體寄存在這兒了,等任務完成了,真相大白后,我們再風風光光的把褚成梁帶走,找個風水寶地安葬。
今晚我們的任務是逃亡,不過真等我們逃起來時,都有些放不開了,村子附近的林子里陷阱太多,誰知道哪個不小心,會觸發什麼機關呢?陸宇峰想了個不算辦法的辦法,他當先走,讓我們在後面跟著。他純屬一個「趟雷」的。侏儒鸚鵡不離不棄,除非特別顛簸,偶爾飛起來一下,不然就一直趴在陸宇峰肩膀上。
我們一共走了兩個鐘頭,這期間真遇到兩個陷阱,一個是地上做掩飾挖了個大坑,一個是射冷箭。挖大坑的陷阱,被陸宇峰提前探到了,也險之又險的比過去了,而放冷箭的陷阱,多虧侏儒鸚鵡提前報警了。
我覺得我們運氣不錯,這一路只是有驚無險。最後我們都走累了,而且算距離,離村落很遠了,短期內不該有人能追過來。我就跟陸宇峰建議,我們四個先睡一會兒,養養精神吧。陸宇峰說行。我們這就要拿吊床。但陸宇峰又把我們攔住了,說我們不在地上睡。這話讓我們都聽岔了,潘子還傻兮兮的望了望天,反問說,不睡地上睡天上?咱們一沒翅膀二沒筋斗雲啊。陸宇峰指著兩個蒼天老樹說,你們留意一下,這兩個老樹長得距離很好,而且離地十米高的地方,枝葉都很茂盛,我們可以把吊床綁在那裡,接著掩護來睡。
我聽得后脊梁骨直冒冷氣,心說開什麼玩笑,我們離地那麼高睡吊床,半夜一不留神翻下來怎麼辦?不得當場摔成肉餅?而且絕不是我危言聳聽,之前在六步溪,我和潘子真都摔下來過。看我、潘子和宛小寶全搖頭,陸宇峰笑了,說沒那麼可怕,他先去搭吊床,等弄好了我們一看就放心了。他又帶著傢伙事,當先爬起老樹來。我一看他這麼堅決,還自己上的樹,這也忙活不過來嘛,我們仨中,剩下就屬我爬樹還行了。
我緊忙打下手,也爬起樹來,只是十米高的距離,讓我覺得有些危險。我找了個繩子,在自己腰間與樹榦上都系了個大活結。這樣一來,就算我失手了,被活結一拽,也不會摔得太慘。等我慢吞吞上去后,陸宇峰已經開工一會兒了,他弄好一個吊床了。我湊過去看了看,發現他挺圓滑的,在兩個距離適當的樹杈上弄了凹口,把繩子緊緊勒在裡面。而等四個吊床都綁好后,他又用一些繩索將吊床間鏈接起來。這樣五個吊床成為一個整體,增大了平衡性,也不會那麼容易「翻船」了。也別說,看著這幾個吊床,我真沒那麼怕了,也上來一陣倦意,我又招呼潘子和宛小寶上來。
我們先後躺下來,這就要休息。陸宇峰考慮的真多,他又拿出一卷膠布來,讓我們睡之前,把嘴巴都封上。這是防止打呼嚕,不然萬一有村裡人在樹下經過,這樹枝里傳來打呼嚕聲,他們不會笨得以為這是鳥叫的。冷不丁封住嘴巴,讓我們都覺得彆扭,但也只能這麼忍著。我睡前特意看了看錶,凌晨兩點一刻。我心說時間過得真快,我要再不抓緊睡一會兒,明天只能更累。我這一覺睡得不踏實,不過也能迷迷糊糊的熬著,直到侏儒鸚鵡啄我腦門。
在我清醒一剎那,聽到樹下有人在嘻嘻哈哈的聊天,我心裡一緊,知道一定是村裡人來了。這時陸宇峰已經醒了,鸚鵡又啄潘子和宛小寶呢,我們都封了嘴,陸續醒來時,也沒出現啥岔子。陸宇峰對我們打手勢,我們慢慢翻身,都爬在吊床上,順著縫隙往下看。下面的樹枝樹葉很茂密,我調整好幾個角度,才終於能看到樹底下的情況。
一共有兩個獵手,一胖一瘦,還都背著大弓。估計村裡發現我們逃了后,召集獵手追趕,這兩個人是追對方向了,不過追到這也累了,臨時坐著歇會。他們還都拿著煙斗吸著煙,大有一時半會走不了的意思。
陸宇峰做個手勢,讓我們一定撐住,也別亂動,熬到這兩個獵手離開。我是沒覺得有啥,我們三個老爺們都沒出啥岔子,但宛小寶的頭髮有點長,是盤起來得,現在鬆動了,那簪子一滑,就要往下掉。
我們都留意到了,我心裡一著急,心說這玩意兒可別掉下去,不然天上掉下個簪子來,這是露餡的節奏啊。潘子離宛小寶近,這哥們也不顧及男女有別了,伸手大手直接扣到宛小寶腦袋,給她來個定型。宛小寶也急忙補救,把頭髮弄緊一些。但這麼一亂動,掩護我們的樹枝有點亂顫,還有個樹枝落下去了,啪的一下砸在胖獵手的腦瓜上。
胖獵手先嚇得一愣,不知道啥玩意打他,等緩過神一看是樹枝時,他咦了一聲,抬頭看了看。我們趕緊縮回頭,一動不動的等著。我心裡默念,他們可別發現我們,不然拿弓一射,我們就成了活靶子了。我聽到,瘦獵手忍不住問了一句,怎麼了?胖子說,不對啊,大晚上沒風的,怎麼有樹枝刮下來了呢?瘦獵手笑了,他還挺能整,說了句,讓你讀書你不讀書,知道不,這叫引力,地球哪都有,聽說是個爺們就跟咱現在一樣,坐樹底下,被蘋果砸滿腦袋血,一來倔脾氣,琢磨出來的。胖獵手也真不是讀書的料,聽到這就無奈的打斷瘦獵手,換個話題扯起別的。而這麼一來,我們的危機也算結束了。我沒時間聽他倆窮白話,一點點緩著心跳,讓自己最快平穩下來。之後又透過樹枝,瞧了下面的場景。
他們又抽了一袋煙,這才抬抬屁股走了。看樣是繼續深入森林,尋找我們的蛛絲馬跡。我們等了十分鐘,估計這倆人走遠了,陸宇峰才把膠布撕下來,跟我們說,行了,咱們也下去吧,換個方向走。我們都點頭。陸宇峰還積極一把,當先往下滑。其實我明白,一會他還得在上來一趟,因為我們這些吊床還得用,只有他才能把吊床收起來,但要等我們仨也下去了,給他騰地方。陸宇峰滑的很快,不出意外,用不了幾秒鐘就落地,但突然間,異變來了。
那兩個獵手根本就沒離開,他們一定早覺得這兩顆樹不對勁了,只是打個幌子,走出去后又偷偷潛回來觀察。看陸宇峰要下樹,這倆獵手不幹了。那胖獵手先拉開弓,吆喝一聲,射出一支箭來。
這箭威力很大,他臂力真強。陸宇峰提早意識到不好,他猛地一個急剎車,這支箭唰的一下,射到他下方樹榦上,一瞬間激起一陣碎木屑。陸宇峰現在成了活靶子,但他有招兒,急忙抱著樹,扭著身子,三下兩下的繞道後面去了,還盡量縮著身子,試圖把樹榦作為擋箭牌。那瘦獵手嘿嘿一樂,這也是個狩獵高手,他拉開弓,瞄準后喊了一聲中,也射了一箭出來。這箭奔著陸宇峰手去的。陸宇峰在怎麼掩護,手還是露出來一些。這箭擦著陸宇峰大拇指飛過,多虧阿峰帶著鐵扳指,不然這一下,大拇指保准就爛了。阿峰也疼的夠嗆,悶悶的哼了一聲,因為手乏力,他冷不丁整個身子又下滑一些。為了不讓自己甩下去,他不得不張開雙臂,把樹榦保住了。這麼一來,他是穩住身形了,但暴露的更多了。我看的著急,可沒啥好辦法,那兩個獵手顯得特別高興,都咧開大嘴笑了。他們一起搭弓,大有同時射箭,將陸宇峰雙手釘在樹榦上的架勢。這時候一個意想不到的幫手出現了。
侏儒鸚鵡罵了聲,他大爺的。猛地展翅飛起來,對著兩個獵手衝去。我知道這鸚鵡速度快,身手不錯,問題是,它頂多干擾一個獵手的視線和注意力,別的還能做啥?對方是兩個人啊。可我真小瞧它了。侏儒鸚鵡先奔向胖獵手,突然來了個空襲,發射一枚炮彈。把它叫炮彈也不恰當,叫鳥屎更為恰當,伴隨啪的一聲響,鳥屎徹徹底底的粘在胖獵手眼睛上。胖獵手先是一抹,又哇的叫了一聲,也沒射箭的意思了。侏儒鸚鵡又向瘦獵手衝去,玩命的周旋起來。
侏儒鸚鵡的速度快,瘦獵手一時間奈何不了它,還被它徹徹底底弄暈了。我發現這個瘦獵手也有意思,這時候竟不會挑重點,他把精力轉移,全力跟鸚鵡鬥起來,還嘰里咕嚕的用土話罵著。陸宇峰終於能緩口氣,也有了可乘之機,他抓緊行動,最快的往下禿嚕,一路滑下去。這種下樹的方法很費衣服,也很磨手,他下來后疼的不由甩了甩手,又甩開大步,往兩個獵手那兒跑。
我們這次吃虧在沒遠程武器上了,陸宇峰的飛針要發揮威力,也得來個中距離。胖獵手心態明顯比瘦獵手好一大塊,他一邊摳著鳥屎一邊看到陸宇峰的行動了。他現在的眼力不能射箭,索性他就把大弓一撇,又一摸后腰。本來他腰間鼓鼓囊囊的,我以為是胖出來的,誰知道他腰本沒那麼粗,裡面藏著一個大網。他把網拿出來,喝了一聲走,又撒了出來。一張網跟一個無形的巨手一樣,一下撲到陸宇峰身上了。陸宇峰躲散不及叫喚一聲,可他再想掙扎,已經晚了,胖獵手耍了一個手腕,拽著網又抖又繞的,一下讓陸宇峰陷了進去。
陸宇峰徹底失去戰鬥力了,我們看著都著急,侏儒鸚鵡也因為一分神,被瘦獵手逮住機會,使勁拍了一下。鸚鵡哇的一聲撞到地上,還打空中留下幾根鳥毛。瘦獵手恨得一副牙痒痒的樣子,想跑幾步湊到鸚鵡面前把它踩死。可胖獵手發話了,擺手說,別跟個破鳥鬥氣,網裡這小子很厲害,咱們先把他弄死了,樹上肯定還有人,咱們不怕沒活口。瘦獵手應了一聲,這倆人就勢往網前面奔。
我真忍不住了,吼了一聲阿峰,也從樹枝里探出腦袋來,試圖吸引敵人注意力,給阿峰爭取更多逃脫的時間。倆獵手看到我,都得意的笑了,那意思樹上真的有活口。我發現自己這麼冒死積極一把,反倒有了反效果,讓這倆獵手更堅定要殺陸宇峰。瘦獵手拿刀奔著陸宇峰捅去,他以為自己十拿九穩呢,可陸宇峰關鍵時刻,身子一扭,避過去了。瘦獵手一愣神,陸宇峰隔著網射了飛針,只是現在的條件,根本沒啥準頭,這幾針全刺到瘦獵手身上了。他疼的哇哇叫,跟胖獵手說,他奶奶的,這人屬刺蝟的。胖獵手回話,什麼刺蝟?他有暗器,你把他摁住,我來捅他。
瘦獵手喝了一聲,撲過去,把陸宇峰摁的死死的。陸宇峰想掙扎,但隔著網,還是使不上勁。胖獵手把他的匕首拿出來,往前走兩步。我心裡一下冰涼一片,覺得陸宇峰這次死定了。可突然間,遠處傳來一陣笑聲,呵呵呵的,充滿了嘲諷的意思,也夾雜著一絲憂鬱感。胖獵手警惕的順著方向看看,原本看似平靜的灌木叢,一下涌動了,站起一個人來。
這人穿著斗篷,帶著斗笠,雙手握著一個小弩,不是孤狼還能是誰?他顯得很隨意,歪個腦袋,用弩指著胖獵手,嗖的射了一箭過來。這箭渾身黝黑,速度快,跟一道黑色閃電一樣,直奔胖爺們脖頸。胖爺們嚇壞了,啊的一叫,往旁邊一躲。他慢了半拍,這箭沒正中脖頸,卻插著脖子飛過,掛下一大塊肉皮,也把頸動脈弄破了。胖獵手脖子上呼呼往外噴血,他一時間死不了,但這條命早晚交代到這了。他也顧不上殺陸宇峰了,緊緊握著脖子,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又用另只手,對著瘦獵手隔空抓著,那意思救我。
瘦獵手嚇得已經不跟陸宇峰鬥勁了,他站起來看了看胖獵手,一臉的恐怖表情,又望著孤狼。孤狼又拿出一支箭,上來弩上,在這期間,他沒再說話,也沒其他表情,只是從他身上能散發出一股死亡的氣場,貌似這根本不是一個人,而是索命的閻羅。瘦獵手也是用弓的行家,他本可以跟孤狼一拼箭法,只可惜他心裡素質不強,膽怯了。他根本沒斗的意思,也不理同伴,扭頭撒丫子就跑。胖獵手先是一愣,接著他古怪的笑了,有種嘲諷的意思,還把捂脖子的手鬆開,任血自流。他放棄求生的希望了。孤狼看到這,微微搖頭,哼了一聲,又一邊瞄準一邊喊道,你個沒義氣的懦夫,我要把你左肩膀射碎。說完,他嗖的射了一箭。瘦獵手的耳朵很靈,腦袋也不笨,他不僅聽清楚孤狼的喊話,還臨時調整位置,猛地往右邊一跳。他這是要避箭呢。可他這麼做,就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孤狼這箭原本就偏向右射的,他這麼一跳,正好撞槍口上了。噗的一聲響,弩箭正中后心。他慘叫一聲倒地,一動不動,當場斃命。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得有些木訥了,孤狼給我們提個醒,他喊了句,下來吧。我們趕緊行動,我先樹下爬,接著是潘子,最後是宛小寶。我和潘子往下爬的時候,孤狼就是默默的看著,等到宛小寶下來時,他呵呵冷笑了。這次笑法中沒有憂鬱,反倒帶著一股獸性。我們都被孤狼的笑聲嚇住了。也不知道這冷血殺手到底想什麼呢。孤狼又把弩箭舉起來,對著我們,嗖的來了一箭。我們現在上不能上、下不能下的,想躲避,根本不可能。我是不可思議,孤狼為什麼這麼做,潘子是嚇壞了,他啊的一聲。
可這一支箭,是奔著宛小寶去的,也沒射在宛小寶身上,反倒往上偏了,不差毫釐的插著宛小寶頭髮飛過。在弩箭刺中樹榦時,宛小寶的頭髮也散了,那發簪也掉了下來。宛小寶嗷一聲,一下失控了,嗖嗖往下滑。我和潘子長吐一口氣,潘子還念叨,嚇死我了。但他就在宛小寶下面,剛說完這話,宛小寶一屁股坐在潘子腦袋上了,這把潘子疼的,一邊咧嘴一邊呃、呃。潘子的腦袋負重很大,至少分擔了宛小寶的部分體重,他再怎麼抱樹,也扛不住。他用盡全力,但也跟宛小寶一起,往下慢慢滑來。我看著這倆人,感覺他們咋跟變形金剛一樣,組合在一起了,尤其我在他們下面,他們這麼滑下來,我豈不是要貼潘子的屁股了?我估摸潘子他倆這麼滑到地上,也不會受傷,關鍵時刻,我是不會吃虧的,我趕緊一鬆手腳,拿出更快的速度,先嗖嗖往下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