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算計軍火庫
他抓住機會,喝了一聲,對準野豬的後背跳了下去,騎在上面。陸宇峰也真絕,他為了不被野豬晃下去,還伸手抓住了豬脖子上的鬃毛。西班牙有鬥牛士,阿峰卻成了一個斗豬士,雖然斗豬聽起來比鬥牛弱了很多,但實際上,這頭野豬發起狂來,一點不比野牛差。
野豬前後蹦、左右跳的,陸宇峰也隨著它來回搖擺,但陸宇峰就是死死抗住了,還想趁空拿出獵刀,在它後背上捅一下。野豬看晃了幾下沒把阿峰弄下來,它也有招,索性倒地來個打滾。陸宇峰剛把獵刀握在手裡,這時沒時間下手,畢竟再不躲避,豬可就壓到他身上了。陸宇峰果斷的一跳,奔向一旁逃開了。我和潘子都意識到,這是殺死野豬的好機會,要等它再站起來,我們就危險了。
我倆拎著刀往上沖,我是奔著豬脖子去的。只要一刀捅對地方了,這豬保准斃命。但壞就壞在,潘子這個缺德獸,他把精力放在豬屁股上,還先找到機會下手,喊了句走起,一刀捅上去。這一刀是挺關鍵,卻只進去了一半,野豬冷不丁沒死,反倒疼的凶性大發,它哼哼一聲,嗖的一下站起來,對著我猛衝。我跟它距離太近了,為了保命,我直接往旁邊一撲,險之又險的避了過去。
野豬受傷后,無心跟我們戀戰,它直奔遠處灌木叢逃去。我們也不想追趕它,只盯著看,希望它跑累了,直接一躺,死去就得了。但它這麼誤打誤撞的亂沖,卻把一個陌生人逼了出來。這陌生人本來就在灌木叢里蹲著,偷偷監視著我們。他穿著一身風衣,隔遠看不清長相,我也不知道認不認識他。反正他被野豬逼出來后,顯得很氣憤,對著野豬指了指。
怪事出現了,他這麼一指,野豬疼的更厲害,叫聲都跟殺豬聲有一拼了,腳步還踉蹌起來,走幾步后,竟腿一軟,噗通一聲倒在地上。我被這場景弄得直愣,看著野豬無力的蹬著四肢,很明顯馬上就要氣絕了。如果沒有陌生人這麼一指,野豬不可能死的這麼快,我覺得這陌生人太神了,難道會傳說中的一陽指么?
陌生人沒再留意野豬,反倒冷冷看著我們。我們仨和黑老大聚在一起,黑老大眯個眼睛先問了一句,「他是誰?」沒人回答他,而且他這話一出口,也表明了這陌生人不是凍突分子。稍微僵持一會兒,陌生人沒跟我們多說啥,一轉身走了。我心裡有個猜測,之前侏儒鸚鵡出現過,說明孤狼來了,難道說這陌生人是孤狼的搭檔?也是組織派來的援軍么?現在的場合,我們也不敢盲目把他攔住,只好目送他離開。黑老大又想起長發小伙了,他帶著我們一同奔過去看長發小伙。
我以為黑老大是要講義氣,對長發小伙的死緬懷一下啥的,實際卻截然相反,黑老大不僅一點悲傷的樣子都沒有,反倒命令我們說,「快,把他鞋子脫下來,把白粉取出來。」我們哥仨一齊動手,而這時候,遠處噠噠噠的響起了槍聲。
我被槍聲弄得心裡犯嘀咕,我們一伙人只帶了一把獵槍,就在眼前地上丟著呢,還被野豬踩變形了。那新來的槍聲是誰打的?而且我還有種意識,這是AK打出來的。黑老大盯著遠處看了看,但被灌木叢擋著,什麼也沒看到。
等我們仨把麵粉拿出來遞給黑老大后,他匆忙把麵粉揣在兜里,又招呼我們一起過去看看。我們對這裡路不熟,只能順著槍聲方向大體摸過去。我是走的稀里糊塗,也多虧陸宇峰警惕,及時救了我們一命。他突然一扭頭,似乎發現了什麼,對著我們喊,「快趴下。」我們挺配合,也在我們剛蹲身子時,有倆人從遠處草叢裡站起來。
他倆都拿著槍,對我們噠噠噠的打了一排子彈。要不是蹲的及時,這子彈保准打在我們身上。這也讓我嚇著了,抱著腦袋不敢動,打心裡我還罵黑老大,心說這二百五非得來看看,這下好,撞槍口上了。
黑老大怕歸怕,也還有些勇氣,他扯著嗓子喊,「別開槍,我是趙寒!」對面兩個人本來正淌著草往我們這邊走,一聽趙寒的名字,他倆止步了,有個人舉著槍對準我們這邊的草地上又打了一槍,接話說,「趙寒?站起來,讓我瞧瞧。」
他這一槍就是亂打的,但也挺險,離我很近,子彈打在地里,帶出的碎泥土都濺到我頭髮上來了。黑老大跟我們說都站起來,還當先示範。我們仨這次不聽話了,我是覺得,對面倆人太狠,我趴著觀察形勢妥當些。我只把頭稍微抬起來,順著看了看。黑老大站起身後,那倆人都拿著一把手電筒,將光射在黑老大身上。
他們一點不顧及黑老大的感受,最後都把光照在黑老大臉上。不過這麼一來,他們也把黑老大認出來了。有個人還笑了,反問說,「趙寒,這臉被誰打成這樣?」黑老大哈哈笑了,算是把這事帶過去了,我看現在的架勢,知道對方不會亂開槍了,這下我沒擔心的,跟阿峰和潘子一起,迅速爬起來。
黑老大在混混眼裡,是個挺有架子的大哥,但在這兩人面前,他哈頭哈腦的,拿出一副賤賤的樣子。他帶著我們跑過去跟這倆人匯合,這期間我也細看了看,從打扮和長相看,我能肯定,對方是凍突分子。這倆人沒急著跟黑老大說啥,反倒指了指身後,很無所謂的說,「剛才我們擊斃兩個人,你們去瞧瞧,認不認識。」我一合計,弄不好就該是我們的同夥,就是之前嚇得逃跑的那倆哥們。但我們也不敢輕易下結論,黑老大帶頭,我們搜了過去。
我都做好心理準備了,知道這倆同夥是被AK打死的,一定很慘,渾身上下不得都是血啊?但真沒想到,他們能慘到這種地步。我們找到屍體時,他們的半拉腦袋都碎了,明顯被子彈穿顱了。光憑這碎腦袋,我們真辨認不出他們的長相,但能看著衣服,做個辨認。黑老大依舊沒啥同情心,只是嘆了口氣,就又給我們下任務,讓我們仨把這兩個同伴還有那個死在他處的店老闆的鞋子脫下來,把麵粉帶走。
我們仨立刻分工,我和潘子偷懶,負責這兩個同伴。阿峰辛苦一些,去找那個店老闆了。黑老大不多等我們,又屁顛屁顛跑到凍突分子身邊聊天盤感情去了。我和潘子先完成任務,跟黑老大匯合了,在等陸宇峰期間,我聽了他和凍突分子的聊天內容。黑老大問凍突分子,「怎麼大半夜的到這裡來了,這裡離基地不近啊?」一個凍突分子回答,說前一陣基地里抓到一個姦細,這幾天就加強警戒了,剛才還傳來槍聲,他倆就帶著槍過來瞧瞧。
凍突分子嘴裡的槍聲,就該是長發小伙打獵槍弄出來的。從現在情況看,我真的要好好謝謝長發小伙,就因為他發了「癲瘋」,才把黑老大的其他同夥全間接幹掉了,也讓我們仨成為唯一跟隨黑老大進入基地的人手。另外凍突分子提到了姦細,我猜或許在我們三來之前,組織也派過別人,只是這人點背,失手了。
陸宇峰行動挺迅速,不一會兒就趕了回來,還對著黑老大拍了拍兜兒,那意思麵粉拿來了。我們不多待,隨著凍突分子一起往基地走。按理說,我現在身子挺累的,走起來有些吃力才對,但看著凍突分子背的槍,我心裡緊繃繃的,也感覺不到累了。
我們走了有四五里地,來到一個山邊。基地依山而建,而且有點就地取材的感覺。整個基地幾乎是木質為主,中間是木屋,外面是木樁子釘的圍欄,大門口有兩個三米高的哨塔,上面各自站了一個人,還都配著一支重機槍。他倆都很精神,我們這些人離老遠就被他倆發現了。他倆立刻把重機槍調頭,對準我們喊著問,「誰?」我們中有個凍突分子,三長兩短的吹起了哨聲,這一定是聯繫暗號。哨兵也立刻回了聲哨,隨後解除警惕。
我們一起走進去,在經過哨塔時,我心裡有些不得勁,這兩挺重機槍可是個麻煩,如果援軍真想端掉這個匪窩的話,兩挺重機槍全力開火,無疑有一夫當關的架勢。我又順帶看了陸宇峰一眼,他也在偷偷打量重機槍,面上沒表露啥,但心裡一定琢磨呢。
凍突分子先把我們帶到一個屋子裡,這裡沒有床,只有一個大矮桌子和幾個木墩子,四周牆壁上還掛著一些獸頭,牛的、羊的都有。我猜這裡是招待客人的地方,凍突分子讓我們坐著等,他又去叫首領。我本想坐在木墩子上,但黑老大不讓,說我們站著等人,顯得有禮數。沒多久,有個老人一邊穿著外衣,一邊走進來。他背後還跟著那兩個凍突分子。
我打量這個老人,他穿的是一件褪了色的軍服,這軍服可有年代了,估計是解放戰爭時期的。他還能穿這件衣服,說明他這軍服是大有來歷的,另外也能說明,這老人比較古板。黑老大認識老人,客客氣氣打聲招呼,又給我們仨介紹,讓我們叫他沙里坤將軍。
我對沙里坤沒啥感覺,但一聽到將軍這個詞,心裡覺得可笑。按我的理解,能稱作將軍,在軍隊里怎麼說也得是個軍長或者司令吧,他這個基地撐死也就百八十人,最多算個小連長,怎麼也將軍將軍的叫著呢。我沒表露啥,也像阿峰一樣,低調的不說話。
沙里坤將軍對我們仨也不咋在乎,他招呼我們入座后,只跟黑老大交談。這時候有個女子進了屋,端來四個木瓢,裡面放著纏了肉絲的米飯,我們一人一木瓢,也沒筷子,就拿手抓著吃。我們仨是奔著吃飽去的,但黑老大隻是意思一下的吃一點,就顧不上了,他又讓我們都把麵粉掏出來,他恭敬的雙手捧著,送到沙里坤面前,還說請將軍務必笑納。
沙里坤對這批貨很在乎,他盯著瞧了瞧,滿意的哈哈笑了,又對黑老大說,「你是我的好朋友,走吧,去我家睡一宿,讓我女人好好招待你。」我聽得眼都直了,但不是羨慕,而是覺得這是基地的傳統么?自己女人還能隨便借的?黑老大不推卻,陪著笑跟將軍一起走了。我們仨被拋棄在這裡了。等吃完了,有凍突分子走進來,帶我們換地方睡覺去。
我們來到基地的一個角落,這裡有個空房子,我對比看了看,發現這房子是基地里最小的。我們仨也不在乎這個,跟凍突分子道個別,又自行走進去。
這裡有個大炕,沒電燈卻有油燈。我們就點上油燈,圍坐在炕上。我是有啥說啥,發表了自己悲觀的看法,又問陸宇峰,這兩天我們怎麼辦才能給援軍爭取到更多機會,另外我們怎麼跟援軍取得聯繫呢?陸宇峰這次跟我一樣,也得不到更多消息,他沒啥觀點可發表的,卻一直安慰我,說這次任務妥妥的,一定會順利完成。這樣聊了一會,我發現我們仨也沒啥可商量的,外加吃飽了人犯困,我就建議,我們睡覺吧。
可剛躺下來不久,外面傳來敲門聲。我們仨好奇,不知道這時候誰能來?陸宇峰還先問句,「哪位?」外面有人用稍有生澀的普通話回答,「開門,將軍讓我送點東西過來。」潘子嘿嘿一笑,我明白他想啥呢,但我覺得不太可能,這是基地又不是青樓,哪有那麼多女人。陸宇峰下了地,把門打開了。
外面這人也是個凍突分子,他看了看陸宇峰,又看了看我和潘子,從腰間拿出一個小袋子,舉著說,「這是上好的煙葉,將軍讓我帶來給你們抽抽。」陸宇峰說了聲謝謝,又要伸手接過。可這凍突分子死捏著袋子不撒開,更不經過我們允許,就大步走了進來。我覺得不對勁,心說看這樣子,這小子不僅是送煙來的,他還有事啊。
我和潘子不好意思繼續躺著,想穿鞋下地。但凍突分子走過來對我們擺擺手,那意思不用。我們四個都坐在床上,凍突分子還把煙絲和煙紙拿出來,當我們面捲起了旱煙。我看他動作很熟悉,估計是因為基地跟外界隔絕,這些人總吸旱煙,練出來了。他卷好一個就遞過來一個,沒多久我們哥仨手裡都拿著一支旱煙。
我不笨,在這種環境下,我們不可能亂吸外人給的煙。我們都看著這凍突分子。他也明白咋回事,笑了笑,也給自己卷了一根旱煙,還當先吸起來,又用目光示意我們。他在告訴我們,這煙沒問題。我們要再懷疑他,反倒有些嬌性了,也只好都點著吸起來。這個凍突分子很健談,他主動跟我們聊天,又介紹說他叫買提。我們仨只是意思一下的應付幾句,我打心裡這麼想的,我們不主動接話,也不打算多留他,他要是有事就直說,省著繞圈子。
我們仨的不配合,讓氣氛很快冷下來。突然間還沒人說話了,都悶悶吸著煙,潘子更是能玩,嘟個嘴,啵啵的吐起煙圈來。只是旱煙勁很大,潘子這麼玩,一下沒弄順當,最後倆眼迷茫,有種醉煙了的感覺。等把煙吸完,買提冷不丁拿出一副很嚴肅的樣子,盯著我們說,「明天午夜準時行動。」
我有點懵了,不懂這話啥意思,除了潘子悶悶坐著以外,我和陸宇峰都一臉不解的看著買提。我們三人很奇怪,互相打量著,買提拿出一副觀察的樣子,品著我們的表情變化,又說了好長一句的繞口令,什麼南邊來個啞巴,腰裡別了個喇叭,北邊來個喇嘛,手裡提了個獺獁等等的。我特想苦笑,突然有這種感覺,買提是不是有精神病啊?不然咋語無倫次呢。陸宇峰倒是直皺眉,只是我倆依舊沒接話,又把買提晾這兒了。
買提對我倆的反應很不滿意,他搖搖頭說,「在自己人面前還裝什麼?上個月組織派我和另一個人一起潛入凍突基地,想挖挖線索,但另外那人暴露身份了,我很慶幸,一直潛伏到現在,你們一看就是組織派給我的幫手,我說的沒錯吧?」
我聽完這話的第一反應,是特想熱情起來,畢竟買提是我們自己人,我們沒必要排外與玩冷漠,而且他剛說的繞口令,一定是組織內部人的接頭暗號,雖然我不懂,但陸宇峰一定知道,不然他剛才也不會古怪的皺眉了。
我想跟買提說點啥,話都到嘴邊了,陸宇峰卻搶先接話,他依舊拿出一副納悶的樣子,盯著買提說,「老兄,你說的組織是什麼?我們仨真的不清楚,而且我們剛跟趙寒老大一起越獄,之前一直在監獄里蹲著,對外界尤其是基地與這所謂的組織之間的矛盾是一點都不了解。」買賣聽著陸宇峰的話,卻死死看著我,他一定察覺到我剛才也想說話了。
阿峰這番話的意思再明顯不過,我們仨是不會承認自己身份的,我當然要配合阿峰。我很機靈,看著買提笑了笑,從另外一個角度,說了跟阿峰類似的話。隨後我又伸出手,想讓買提再卷一根煙給我。我覺得還是潘子傻人有傻福,他吸醉煙了,迷糊間一下子少了不少麻煩,我也狠狠吸一根旱煙,跟潘子一樣醉了算了。但買提沒理會我,他也不想聊天了,站起身往屋外走。我和陸宇峰一起望著買提,又互相看了看,阿峰對我做了個表情,那意思好險。
我們在路上就聽說了,基地抓個姦細,現在一看,買提一定是試探我們跟姦細有沒有關係。凍突分子也真厲害,竟然從「姦細」嘴裡挖出接頭暗號了。潘子這時稍微緩過神來了,他看買提要走,還啥都不明白的要問話,但被我提前攔住了。買提也並沒真離開,他走到門口之後就停了下來,低頭想了想,又一返身走回來。
他跟我們解釋,最近是敏感時期,將軍特意囑咐他,要對外來人嚴格把關,絕不能再混入姦細。我們仨算是被考驗過了,沒有問題。買提的話乍一聽很氣人,畢竟有不信任我們的意思,但我們仨真就該被不信任,而且身在基地,這裡是凍突的地盤,我們也不會笨抱怨什麼。我們仨都拿出一副理解的樣子點點頭。陸宇峰想的多,也真捕捉到一些東西,他又接話問,「買提,你是不是還有別的事要找我們?」
買提點點頭,拿出一副無奈的樣子說,「我是負責審問姦細的,可他嘴巴太嚴了,我用了各種酷刑,也挖不到更多秘密,今天你們仨能來,我又有了一個辦法,希望你們仨能冒充組織的人,偷偷見見姦細,他快熬不住了,遇到自己人,一定會交代什麼的。」
我心說買提這辦法可真毒,合著又給姦細下個套。但說心裡話,我們也想見見這個姦細,倒不是為了買提的任務,而是真想挖出秘密,把它帶給組織。買提說完,我們不可能當即就同意,這樣顯得太假。我們仨演了一齣戲,反正一番退卻和拒絕,阿峰還帶頭再次強調,不想參合這事。但凍突分子的脾氣都很暴躁,被我們拒絕幾次后,買提臉沉了下來。
他背後背著一把AK呢,我看這架勢,心說別玩了,不然買提被逼急眼了,別用衝鋒槍把我們都突突突了。我趕緊放軟話,說都是兄弟,既然買提兄看重我們,這任務我們接了。陸宇峰和潘子被我這麼一帶,也先後妥協了。買提這下滿意了,又囑咐我們,明天白天,他會部署計劃,等晚間過來接我們,需要我們注意的事宜,明晚會告訴我們。另外他又很嚴肅的強調,我們去審問姦細也算是秘密,不要告訴外人,尤其是趙寒,不然將軍知道了,會不樂意。我們一口應下來。買提這下是真沒啥事了,他起身告辭。
我們第一天來,就攤上這麼個好事,我以為接下來我們哥仨也得密謀一番呢,至少商量下,明天怎麼演戲吧?但自打買提走了,陸宇峰就拿出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他壓根不跟我倆多說啥,還強調快點睡覺。我們仨中,陸宇峰才是軍師,他不吱聲,我和潘子還密謀個啥勁呢?我倆沒法子,都躺炕上睡起來。
冷不丁睡這種硬炕,我有點難受,也睡的不踏實,中途醒來時,我看陸宇峰坐在炕邊上,他很精神,手指也在炕檐上不住的亂寫亂畫,貌似在算計東西。這一夜沒其他意外了,第二天上午,我們仨被一陣吵鬧聲弄醒。
我們起床出去看了看,發現這些凍突分子在訓練。基地里有一個場地,裡面有深坑、土牆,還有沙灘。一群凍突分子在這裡「玩」開了,期間他們還互相肉搏了,而且是真打,看他們打架不要命的樣子,我算明白為啥這些人這麼恐怖了。我們仨沒事幹,只能無聊的瞎呆著。等快到中午時,基地開飯了。
這裡沒食堂,大家吃飯沒啥固定的地方,反正有人把盛好飯菜的木瓢端過來,大家用手抓著吃。我發現大部分都喜歡蹲在屋外面吃,我們仨也這麼學著。這期間沙里坤和黑老大都露面了,沙里坤別看貴為首領,也很「親民」,他帶著黑老大蹲在他家門口了。
短短一晚上沒見,我發現黑老大整個人憔悴了不少,就好像被妖精吸過陽氣一樣。潘子隔遠看著黑老大,嘿嘿笑了一聲,跟我們說,「將軍年紀大了,只能讓黑老大當替身了。」我和陸宇峰是沒接話,也不想跟潘子這個小獸在一起討論這種話題。我倆把目光更多的放在觀察環境上。
我細數了一下,負責送飯的一共有四個人,買提也在其中。這也讓我懂了為啥昨晚我們剛來基地,買提就知道我們來了,還找上我們。合著他是個伙夫。我心裡有些納悶,他既然負責基地後勤這一塊,將軍為何讓他來審問姦細呢?難道就不能換別人來完成這任務?陸宇峰趁空念叨一句話,更讓我聽不懂。他看著買提嘆氣說了十常侍這三個字。
等我們吃完飯,將軍又帶著黑老大一起去了一個木屋,這木屋是基地里規格最大的,門前一直有兩個凍突分子站崗。我們仨本來也想跟著,但看我們往那邊走,這兩個凍突分子立刻虎視眈眈的看著我們。
我留意到一個細節,他倆還把食指放在扳機上了。這可是很危險的一個信號,我估計我們仨要再敢往前走點,他倆保準會開槍。陸宇峰當先止住腳步,轉身帶我們離開了。潘子很好奇,偷偷問了一句,「那木屋會是幹啥用的?」陸宇峰反問我倆,「黑老大送來麵粉,為了什麼?」我順阿峰的意思一想,全懂了,還接話回答潘子,「那木屋就該是基地的軍火庫,將軍帶著黑老大挑貨去了。」
軍火庫是基地的核心,我們要是能「參觀」一下,對整個任務絕對有幫忙。不過按目前的形勢看,我們只能對它避而遠之。等到了下午,大部分凍突分子去基地外拉練去了,這讓我覺得,他們跟上拉發條一樣。我們仨不想跟出去,也不能跟出去,只能躲在屋子閑待。期間黑老大回來一次,他告訴我們,貨已經選完了,只等明後天將軍讓人把貨裝好,我們就能撤退了。
我一聽這麼快就走,心裡有些急,組織派來的援軍到現在還沒正經八本的聯繫我們,一旦明天黑老大就返程,那我們仨這次混進來,很可能就無功而返了。我想勸黑老大多待幾天,但沒個好借口,總不能說沙里坤的女人很需要他吧?黑老大也不多待,交代完事情,就匆匆走了。我索性又問阿峰,「我們今天除了晚上審問姦細,還能做點什麼?要不要想法子試著主動聯繫援軍呢?」陸宇峰搖搖頭,還很淡定的回答說,「我們今天只審問姦細就足夠了,而且我敢打賭,黑老大這兩天走不了。」
晚上入黑后,整個基地肅靜了,除了巡邏與守門人員之外,其他凍突分子全都躲在木屋裡睡覺。我們仨沒啥活動,也早早上炕。這樣快到午夜時,買提又來了。他這次沒敲門。我們仨睡的不死,他一進來,我們就醒了。
買提讓我們這就跟他走。我覺得他太急了,又強調說,「他是不是該跟我們先說點啥,至少介紹下一會兒怎麼審訊,啥步驟這類的吧。」買提說先不用,還再次催促我們。我們仨隨他出了屋子,我冷不丁看著夜裡的基地,總有一種說不出的不對勁。
陸宇峰找到原因了,他一邊走一邊問買提,「奇怪,巡邏人員哪去了?另外門口哨塔和『大木屋』也沒人站崗了。」買提被這麼一問,突然止步,很警惕的看著我們,但他發現阿峰就是隨便問問時,一下子鬆口氣,解釋說,「人總是有累的時候,他們這幫小子,偷懶了。」我覺得這個回答有點牽強。買提岔開話題,讓我們多想想一會兒審訊的事。
我們隨他來到一個木屋前。這個木屋我很有印象,因為白天吃飯時,盛飯的木瓢都是從這裡拿出來的,換句話說,這是伙夫做飯的地方。我心說這有點開玩笑了吧?姦細被關在這種地方審訊?如果真這樣,買提用什麼審訊方法?往姦細身上撇菜葉子,還是丟雞蛋?這次潘子開口喂了一聲,想問話,但買提對我們噓了一聲,帶頭推門進去了。
這屋子點著油燈,還有兩個背著槍的凍突分子在等我們。借著昏暗的光線,我把這兩人認出來了,他們同樣是干伙夫的。買提問這兩個伙夫,「都準備好了么?」兩人點點頭。買提笑了,又跟我們說,讓我們仨跟兩個伙夫去見姦細就可以了。他在外面等,一會問完話了,我們再碰頭。
我突然意識到,今晚的事不對勁了,這一系列的徵兆表明,這幾個伙夫有鬼。我看了眼陸宇峰。阿峰沒什麼表露,反倒跟買提說,我們一定盡全力套出姦細的秘密。
等買提走了后,兩個伙夫領著我們走到一個角落,地上放著一個大木板。有個伙夫指著木板說,「這裡有地窖,姦細就在下面,你們打開木板進去吧。」我們仨都沒急著動彈,也就是這麼一耽誤,這伙夫不露聲色的退後一步,把衝鋒槍拿下來了。他倒沒用槍指著我們,只是把槍抱在懷裡,這也帶來一股很強的壓力。陸宇峰有所表示了,他擺手讓我和潘子一起動手,我們仨合力抬木板。
潘子實惠,以為真抬呢,而在一動手時,我就品出來了,陸宇峰面上是假裝抬木板,實際用的是往下壓的力道。我當然跟陸宇峰學了,也暗中較勁,跟他配合起來。我倆壓著木板,潘子自己往上抬,外加木板本身就挺沉,不可能被抬上去。兩個伙夫看我們忙了好一會兒,木板都紋絲未動,他倆急了,其中一個人問,「怎麼回事?」我們仨一起回話,都說這木板太沉了,抬不起來,尤其潘子累的一臉通紅的樣子,更讓這倆伙夫信服了。
陸宇峰接話說讓這木板可能被卡住了,問他倆能不能多來搭把手。這倆伙夫沒多想,尤其那個抱槍的,又把槍背回去了。他倆給我們仨讓讓地方,等剛把身子湊過來時。陸宇峰動手了。
陸宇峰的大拇指是出了名的狠,這麼近距離捅在脖頸上。兩個伙夫一點反抗都沒有的就暈了過去。潘子還不明白咋回事呢,問阿峰怎麼把人打暈了。我指著暈倒的伙夫,問另一個問題,「他們為何想要囚禁咱們?」
陸宇峰沒急著回答,先找來繩子,把兩個伙夫綁住了,這才鬆口氣說,「咱們來的不是時候,我猜的沒錯的話,這四個伙夫有異心,想造反。」我和潘子全被造反這詞弄愣了,我倆一臉不可思議的望著阿峰。我心裡這麼想的,這可是凍突分子,聽說都有很高的信仰,他們能背叛,貌似不大可能。我還接話強調,「你確定他們是造反?」
陸宇峰點點頭,不過他沒多解釋,又岔開話題說。「這四個伙夫能接觸到食物,要我看,今晚巡邏與守衛全中了他們的道了。他們一定是找機會在飯菜里下毒,又騙巡邏和守衛吃下去,這才造成今晚防守人員整體的翹班。而眼前這個地窖就該是菜窖。他們計劃今天晚上動手,可黑老大帶著咱們仨來基地,無疑讓他們擔心計劃有變。他們倒是很會算計,先把咱們仨囚禁到這裡,這樣咱們既不能礙事,又能給他們做個最後的保障。想想看,他們今晚一旦計劃失敗,也能成功脫身的話,就可以誣陷咱們,說是咱們躲在菜窖下毒的。咱們是外人,將軍肯定信伙夫不信咱們。」
我仔細聽完陸宇峰的話,心裡有一絲慶幸,也有一種氣憤。慶幸的是,我們沒中了伙夫的奸計,氣憤的是,他們這四個做飯的,竟敢欺負到我們頭上來。我記起陸宇峰白天說的一句話了,他給買提這四個人叫十常侍,我算明白啥意思了,合著他早就猜出來了,這四個搞內務的有不軌之心。現在買提還在門外等著,我們沒多少時間糾結他們造反的事,怎麼處理後續事宜是關鍵。
我們仨商量起來,潘子的意思,我們索性將計就計,把買提和另外那個伙夫也誆進來,擒住了。我們壓著這四個人去沙里坤面前邀功,這樣我們在基地的待遇一定能提升一大截。可我覺得這麼簡單的處理方式有點虧,也可惜援軍沒到,不然今晚發起攻擊,絕對能事半功倍的把基地給剿了。我正琢磨咋辦時,陸宇峰支招了。他說潘子說的沒錯,我們就該將計就計,只是目標改一改,我們要對軍火庫下手。
我被阿峰說的眼前一亮,這時門口傳來噹噹當的敲門聲,我猜是買提,他詢問同伴好沒好?我們仨也不談話了,陸宇峰做了個噓聲的手勢,我和阿峰各拿一支AK,我們仨一同湊到門口去。
阿峰站在左邊,我和潘子站在右邊,等我們都準備好之後,陸宇峰也噹噹當的敲敲門。這把買提弄懵了,他一定搞不懂,同伴敲門啥意思。他也沒想到裡面局勢會是這樣,還忍不住把門推開了,邁步往裡進,嘴裡問,「怎麼了?」可他剛一露面,我和阿峰就衝出去,擋在他面前,把槍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