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黑靈媒詛咒

第八章黑靈媒詛咒

這下我也壓不住自己的耐性了,嚇得倒退兩步,還把甩棍和彈簧刀一手一個的拿好。怕突然間有個鬼顯現身形沖我撲過來,我也琢磨好了,如果真看到鬼了,管能不能用刀棍殺死它呢,到時保准瘋狂往它身上招呼就是了。電梯門叮的一聲打開。讓人難以置信的是,這十八層哪有火災的跡象,門外是一片燈火通明,甚至還傳來一陣陣音樂,有個屋子裡正開派對一樣。

我和潘子根本不敢下去,還同時往對方身邊湊了湊,擠在一起。這種互為依靠的感覺,能多多少少安慰一下我們脆弱的心靈。我也不知道那鬼下沒下去,反正不久后電梯門又慢慢關上,緩緩往下降。我獃滯了幾秒鐘,回過神后把甩棍伸了出去,用它對準樓層鈕,將所有樓層點了一遍。我不奢求讓這部電梯到一樓了,只希望它能打開,在哪一層都無所謂。在經過十五樓時,電梯停了,門開一剎那,我和潘子爭著往外面擠,等我倆全下了電梯,很默契的轉到樓梯口,一腳踩兩格往下瘋跑。

我們憋著一股勁,一點沒歇的跑到一樓,看著樓梯門上那個大大的「一」字,我懸著的心往下落了落。潘子笑起來,不過他這笑法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還當先推開門走出去。我緊跟他後面,我是沒想到在我倆剛出門的一瞬間,有個人擋在我們面前,還問了一句,「你們怎麼在這兒?」他問話不害怕,但長得黑不溜秋的樣子,把我又嚇一跳,定睛一看,是黑靈媒。

他不是去了十八層了么?怎麼又在一樓出現了?難不成趁我和潘子跑樓梯的時間,他也坐電梯下來了?我們跟他怎麼說也有過一面之緣,我就使勁擠出點笑來,算跟他打招呼了。靈媒冷冷看著我倆,又繼續說,「兩位怎麼不聽勸呢,你們最近霉運這麼大,不在家待著,反倒出來亂跑,還來這個有名的鬼大廈,真不怕死么!」我和潘子沒法接話,腦筋都有點銹住了,一時間想不出我們來這大廈的借口。既然不能解釋,就懶的解釋了,隨便應了一句,招呼潘子就走。

在我倆跟他擦肩而過時,黑靈媒主動讓我們站住,拿出手機對我倆拍了一張照片。我沒搞懂他為什麼這麼做,沒等我問呢,黑靈媒嘆了口氣,把剛照的從手機里翻出來了,遞給我倆看。我清清楚楚的看到,這照片中我和潘子的背上有一團白蒙蒙的氣體,也說不好是什麼。我又看著現實中的潘子,他背後什麼東西也沒有。

靈媒借著照片說事,他給我們的最後提醒是:再不回家窩著,我們見不到幾天太陽了。潘子聽完扭頭就跑,我是礙於面子,留下一句謝謝大師的話。追著潘子出了大廈,一同上了那輛黑轎車,潘子顯得六神無主,開著車漫無目的在大街上亂竄,最後把車開到一個廣場的旁邊,這廣場燈火通明的,照的我們車裡也挺敞亮。

他點根煙,吧嗒吧嗒一口氣吸完,這才緩過勁跟我說,「咱們不挖線索了,回家吧!」在綏遠村他就當過一把逃兵,現在這股勁兒又上來了。我也特想就此結束,回家好好歇歇,但話說回來,我們被這鬼電梯嚇唬一頓,就把任務放棄了,回去后阿峰指不定怎麼埋汰我倆呢。思前想後,我又有了一個折中的辦法。

我跟潘子說,既然靈媒還在大廈里辦事,一時半會兒回不了家,咱們不如趁機來把小偷小摸,去他家轉轉。潘子懂我的意思,懷疑那個小黑屋裡有秘密。但他聽我說完老半天,還在猶豫著,抿了好幾次嘴,明顯有話要說,只是說不出來。我能猜出他要說啥,只好把右拳伸出來,這也是我壓箱底的一個做法。

我們這些坐過牢的都有一個規矩,君子之間是擊掌為誓,我們就是擊拳,代表過命的交情。我就伸著拳頭,再問他去不去。這種方式徹底激發潘子的鬥志了,這爺們血氣一來,倔強的一咧嘴,跟我輕輕擊打一下,說了句,「走!」還是他開車,我們來到那個單元門下,又一同跑了上去,只是這次跑的很輕,不敢弄出太大的聲響。

來到六樓的鐵柵欄前,潘子把手電筒拿出來,調出一個適當的亮度,我順著這亮光瞧了瞧鎖。這是很普通的掛鎖,我從腰間拿出幾個鐵絲和一個小萬能鑰匙,捅幾下就搞定了,只是在推開鐵柵欄時,這玩意兒發出吱吱嘎嘎的怪響,讓我心驚一把。我望了望五樓,生怕這聲音把鄰居吵醒了,好在我擔心的事沒有發生,便來到小黑屋前,這屋子的鎖也是普通貨,我依舊用工具輕鬆搞定。

可在開門的時候,我心裡撲通撲通的亂跳,因為想到白毛鬼了。我希望它能在這黑屋裡出現,這麼一來算有了重大發現,但也真不想看到它,總覺得它太危險了。在這種糾結的狀態下,我推開屋門,潘子及時把手電筒高抬,對著屋裡照去。這屋子一直用黑窗帘擋著,本以為會很神秘,但其實特別簡陋。這就是個清水房子,兩室一廳的格局,卧室門全關著,廳里除了一個鋪在地上的大草席以外,只擺放一個神龕。一般像龕這種東西,都是供奉菩薩或者元始天尊這類神靈的,但靈媒家的神龕上,擺著三個古怪的人偶。

我和潘子對神龕興趣最大,我讓他關好門,又一同湊過去細看。這三個小人有一個巴掌那麼大,並排站立著,刻畫的栩栩如生,還長著翅膀和羽毛。潘子把電筒光又調大一些,依次照在三個小人身上。我發現它們做著不同的動作,第一個小人拿出一副虔誠的樣子在膜拜,第二個叉著腰、昂著頭,高高在上,第三個歪歪個腦袋,手裡拿著鞭子,做了個勒人的動作。我倆都搞不懂這三個人偶代表著什麼,而且這貌似跟那幾起兇案沒多大聯繫。

最後我只能用手機照下來,回去讓陸宇峰瞧瞧。為了不留死角,我還特意站在不同角度拍了好幾張。等把照片搞定后,我倆又挨個卧室看了看,裡面除了一些靈媒用到的「辦公物品」外,沒什麼值得注意的。只是有個卧室在打開門的一剎那,呼呼往裡吹風,還散發著一股極濃的怪味,有點騷也有點像開水燙雞毛的味兒,我和潘子都被嗆得直咳嗽,急忙把門帶上了。

這麼一來,黑屋算是被徹底排查完了,我倆不久待,陸續退出去往下走。在我悄悄鎖鐵柵欄時,貌似聽到小黑屋裡有叮噹的一聲響。我當時問潘子,他聽到沒?潘子搖搖頭,我就沒當回事,還自我開解說就是風把什麼物品吹倒了。

回到車上,我跟潘子有一搭沒一搭的胡扯起來。潘子就把轎車往小區外面開。但剛出小區時,我無意的一瞥,發現有條小路上站著一個人,看穿衣打扮跟靈媒很像,他還一閃身往拐角跑了。我有點犯愣,想去看看怎麼回事,就讓潘子停車。潘子一直專心開車,不知道發生啥情況了,還一頭霧水的問我呢,我把猜測說給他聽。剛才夜探黑屋,也讓潘子提氣不少,這次他也沒拒絕,把車停好后就跟我一起下來。

我倆順著那條小路跑過去,但這附近是一片平房,看著衚衕口,我心裡直嘆氣,又要面對這種迷宮了,能不能找到剛才那黑影,完全憑運氣。我倆純屬瞎貓碰死耗子,隨便選個衚衕往裡走。這衚衕也很黑,不得不打著電筒,這麼走了一會,我發現我倆總時不時的咳嗽。就是嗓子癢,憋不住的總想發泄一下,這讓我挺納悶,這一晚也沒做啥重體力活動,去個鬼大廈,就染上愛咳嗽的病這也說不通。

等轉了幾個衚衕依然一無所獲時,我有點泄氣,跟潘子說不找了,回去吧。可這時意外來了,我們剛轉過身,一陣連續的嘿嘿聲從後面響了起來。潘子沒見過白毛鬼,所以沒那麼害怕,我卻覺得自己整個身子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嚇得急忙轉回去,也不管看沒看清,就提前把甩棍拿出來了。

可我們身後什麼都沒有,依舊是一條黑黝黝、一通向前的土路。潘子想的很簡單,有些不解的撓著腦子,問我不會是野貓吧?我也希望是野貓,但長這麼大,還沒聽哪個野貓這麼叫喚呢。我倆沒法子,一邊分析著一邊往回走,真沒想到,又轉過一個衚衕時,那白毛鬼就出現了,而且就叉著腿站在我們面前。它對著我們眨巴眼,咧個小嘴嘿嘿怪笑著。雖然一直堤防著它,但這麼突然的見面,還是讓我愣了一下,而且不知道咋搞的,腦袋還突然昏昏沉沉起來。

現在不是休息的時候,我招呼潘子一起上,想法子先把白毛鬼住再說。我倆拉開點距離,一左一右圍過去,一旦這種夾擊形成了,白毛鬼想跑也跑不了。但它根本不給我們機會,一倒手就多了一條白森森的繩子。它把繩子舉起來,歪歪個腦袋,很搞怪的啪啪抻起來。

這動作跟神龕上第三個人偶一模一樣,按說抻幾下繩子有什麼威力?但邪門的是,看著它抻繩子,我突然覺得自己脖子特別的緊,就好像真被勒著一樣,難受的喘不過氣來。潘子也遭遇了類似的狀況,也別說抓白毛鬼了,全都廢物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用盡各種方法試圖讓這種束縛消失,不過隨著白毛鬼抻的越來越頻,呼吸就越來越困難。甚至我都能摸到,自己脖頸上出現往外凸凸的勒痕了。我有些絕望了,打心裡還埋汰自己不聽靈媒的話,這下好了,真撞到鬼了,還想要了我倆的命!

我慢慢出現了一系列的回憶,這都是窒息死亡前的徵兆。我恍惚看見綏遠村的影子,也看到了我入獄后的一些片段,還有幾個場景竟是我沒經歷過的,坐在一個大椅子上獃獃的,睜著眼睛,旁邊有一個黑衣男子在我耳朵輕聲嘀咕著……

白毛鬼看我倆不怎麼掙扎了,嘿嘿怪笑著,一點點向我們靠來,我只能用眼睛無助的看著他。可沒等他接近我們呢,一陣馬達聲從遠處傳來,白毛鬼顯得很警惕,扭頭看一眼,嚇得渾身一抖,也顧不上折磨我倆,對著一個土牆撲去,手腳並用,幾下子越過牆頭跑了。緊接著有個摩托衝過來,車主穿著一件黑色風衣,帶著頭盔,我看不清他長相,但憑身段尤其他手腕上帶的那塊大手錶,我猜他是陸宇峰。在求生意識的引導下,我掙扎著想坐起來,但也就是亂抖幾下,根本沒效果。

摩托司機看白毛鬼跑了,氣的一拍車把手,又扭頭看了我和潘子。我使勁擠著笑,雖然說不出話,但意思是讓他快把我們拽去醫院。很可氣的是,摩托司機不理我們,又轟著油,開摩托跑了。這時我心裡特別堵,兇手重要還是我倆的命重要?或許是被這口氣一頂,我腦袋最終一亂,眼一閉暈了過去。

等再次睜眼時,整個衚衕里就剩我和潘子了,而且這裡還又靜又暗的。我現在身子能動了,就趕緊坐起來,揉著發脹的腦子,嘴裡忍不住哼哼幾聲。我對陸宇峰的表現很不滿意,等回去再跟他好好理論。緩過一些勁后,我又半爬半走的湊到潘子身邊。而且現在手還抖上了,根本沒力氣掐人中,只好捏他腮幫子。被這疼勁兒一弄,潘子哼哼呀呀的醒了。我和他一起合力,讓他坐起來。潘子冷不丁啥都記不住了,問我剛才到底咋了?我也說不上來,尤其白毛鬼讓我倆窒息的經歷,根本想不到一個合理的說法。

我們也不能光在這兒待著,就跟潘子說,「先回車裡。」我倆互相攙扶著,就這點路兒,走了有一刻鐘。中途是遇到一個過客,可一看我倆這德行,別說幫我們了,嚇得是貼著牆跟我們擦肩而過的。那輛黑轎車還停在路邊,等上車坐在舒服的座椅上時,才讓身子整個好轉一些。

我們都沒說話,各自點了一根煙吸起來,潘子打算吸完這根煙就起車。半根煙剛過去,黑靈媒打遠處走了過來。而且個頭兒又長回來了,不像剛才那麼矮,我看著又犯懵了。而靈媒看到我們的黑車時,也露出一絲驚訝的表情。轎車上貼著黑膜,他看不到裡面啥情況,就慢悠悠靠在車窗旁,把臉湊過來,想貼著玻璃往裡看。

潘子挺警惕,問我咋辦?我一合計,我倆現在下車也沒啥可說的,甚至還有點尷尬,得了,還是三十六計走為上吧。我叫潘子趕緊起車。轎車嗖的一下開跑了,這突然的舉動,還把那黑靈媒嚇個夠嗆。潘子身子不行,開車不穩,好在沒出啥大狀況。

等回家時,陸宇峰也回來了,正在衛生間洗澡呢,我讓潘子先坐會兒,我直奔衛生間,把拉門打開了。陸宇峰對我這麼冒失的做法有些不滿意,問我幹什麼。我沒那麼暴躁,就事說事的把剛才經歷講了一遍,陸宇峰聽完很詫異,尤其他腦袋上剛塗完海飛絲,都顧不上沖洗了,扯個毛巾擦了兩下,又急忙跟我一起出來了。我看他這表情糊塗了,難道那摩托司機不是他?

坐在客廳里,他讓我倆把今晚所有經歷再完完全全講一遍。我和潘子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起來,阿峰聽完,閉著眼睛往沙發上一靠,久久不語。我也沒法催他啥,趁空找了個小鏡子,看看自己脖子。本以為自己脖子上得有一圈紅呢,但實際上脖頸上一點傷都沒有,白白凈凈的。如果有傷口,也能證明白毛鬼的存在,但憑現在這樣兒,剛才那話,就顯得有些蒼白無力了。等陸宇峰再次睜眼時,他整個人變得特別淡定,跟我倆說,「我這澡還沒洗完呢,你倆累了去休息吧,有啥事明天再說。」

他每次都這樣,但我今天沒心思追問,因為確實太累了,渾身上下跟要散架子似的。我和潘子各自回到屋子,幾乎一趟床上就睡了,卻在半夜被一聲慘叫驚醒了。這叫聲是從卧室門外傳來的,撕心裂肺。這麼睡了一會,我體力恢復不少,幾乎是一個猛子坐起來。以為家裡進人了呢,就順手拿起床頭的甩棍,一扭身下了床。我開門走出去時,正遇到阿峰了,他穿的立立整整的,一看就沒睡。我又看了眼客廳,那無線通訊器正開著。

合著他又在夜裡聯繫組織呢,而這麼一來,剛才那慘叫聲肯定是潘子發出來的。我倆沒敲門,直接闖進去的。潘子坐在床上,正捂著臉,還出了一腦門子的汗。我問他咋了?他說他做噩夢,那白毛鬼又來勒他了。這是典型的後遺症,我給他接了杯水,讓他喝著壓壓驚。本來一個夢而已,緩緩接著睡就是了,但潘子說他今晚指定睡不著了,想在客廳坐一晚上,散散心。現在客廳都被陸宇峰占著,我就看了阿峰一眼,陸宇峰也明白,但收好通訊器后,卻突然笑著跟我和潘子說,「我看你倆心裡壓力都挺大,在屋子裡坐著也散不了什麼心,這樣吧,我帶你們出去轉轉,瞧瞧夜景。」

他這話是一語雙關,我能品出來,絕不是只帶我們散心這麼簡單。我現在也沒啥困意,就跟潘子一樣點頭同意了。這回陸宇峰開車,帶我們直奔那邊山林,來到那鴛鴦盜斃命的地方。大晚上的到這裡故地重遊,我特別不習慣,但陸宇峰沒覺得有什麼,還讓我指路,一起去了那個天降冥幣的樹下。

潘子一下車就後悔了,念叨被陸宇峰騙了,蔫頭巴腦的尾隨我們,大有一副只跟著卻不出力幹活的架勢。我也搞不懂陸宇峰來這裡幹什麼,就問他一句。他望著這顆老樹轉了幾圈,也不正面回答我,最後讓我和潘子在這裡等著,他一使勁爬起樹來。他這爬樹的技巧在綏遠村展示過一回,真就跟猴兒一樣的就上去了。他還雙腿用力把自己夾在樹榦上,東瞧瞧西看看的觀察起來,趁空問我一句,「小白,你確定那白毛鬼是飛走的?」

要是在幾天前,我還真敢確定,但經歷這麼多離奇事後,心裡有點咬不準了,就沒急著吭聲。陸宇峰沒繼續問,獨自看起來,突然間猛地抬頭看著遠處,又迅速的往下爬。我被他這舉動弄得一愣,心說難道有什麼東西要來了?

陸宇峰爬下樹后,把我們叫到一起,壓低聲音說,「遠處來了三個可疑男子,咱們躲一下,一會見機行事。」我一下子沒理解他的話,再一想能在大半夜來這種「荒山野嶺」地方瞎溜達的,絕不是好人。正巧我們旁邊有一個很高的灌木叢,我們就一同躲了進去。也不能這時候跑出去,只能苦苦熬著。

估摸過了一分來鍾,那仨人出現在視野範圍內。他們都穿一身黑,帶著個毛線帽子,還用絲襪把臉遮擋起來。在監獄中我聽別人說過,這種荒涼地雖然很少人來,但卻是劫匪強盜用來銷贓、藏物的一個理想場所,眼前這哥仨兒,一定是把搶劫的傢伙事都放哪個墳包了,他們剛穿戴好,正要出去發財呢。

我看著阿峰,只等他一聲令下。等三個男子來到我們面前,阿峰喊了句動手后,我倆就跟他向相反方向奔去。這麼一來,陸宇峰在前,我倆在後,算是把這哥仨徹底包圍住了。他們仨有一個帶頭模樣的高個漢子,冷冷望著我們,問了句,「什麼人?」我話到嘴邊卻卡殼,而陸宇峰是徹底迴避這個話題,反問一句,「看你們仨明顯是這裡的『常客』,我有點事搞不懂,想問問你們。」

阿峰是想問問白毛鬼的事,可這三個劫匪根本沒興趣多說。高個漢子也挺倔,看談不攏,吼了句動手,他們仨就分散開,跟我們一對一的單挑。我的對手還比較狂,打了個手勢讓我先上。看他這樣兒,心裡直冷笑,跟我交手,這小子認倒霉吧。打定主意速戰速決,撲上去就要抓他手腕子,只要被我擰上了,再來個背摔,保准一招把他擒獲。

不過我低估他了。他倒是沒反抗,但他力氣太大了,一發力就感覺自己握的不是腕子,而是一把鐵鉗子。他反拽上我,一扭腰竟把我掄了出去。潘子也面臨跟我一樣的窘境,被對手掄出來了,我倆還面對面的撞到了一起。這倆劫匪又一前一後站在我們面前,虎視眈眈看著,想空手擒敵是不可能了,還得藉助武器,我側頭對潘子吼一句,「抄傢伙!」就把腰間的甩棍都拿了出來。

我掂量著甩棍,找回點信心,但又算計失敗了,或者說這倆劫匪太強了。他倆一摸后腰,都拿出一把一尺來長的砍刀。這砍刀還帶著刀鞘,一看就是管制刀具,拔刀后,上面隱隱發著寒光。我望著自己這甩棍,突然覺得、弱爆了。這倆劫匪不給我們喘息的機會,弓著身子往我們這邊走,只等一會大開殺界。但我們還有陸宇峰呢,他亮了一手絕活,本來正跟對手纏鬥,發現我倆這邊有危機后,找個機會倒走幾步,退出戰圈,又抬手用他的手錶對著這三人各自點了一下。

嗤嗤聲響起,這仨人全都捂著脖子哼哼起來,又陸續跪在地上。我看他們脖子上有一個閃光,也明白了,陸宇峰那手錶,竟是個暗器。針上一定有麻藥這類的東西,他們沒多久都蜷曲著倒在了地上,陸宇峰掏出電話聯繫警察,又讓我倆把劫匪綁住。我們沒帶繩子,就直接把劫匪褲帶抽了出來,用這個把他們雙手勒緊。我以為這三個就是普通劫匪呢,可等曹元帶著手下趕來,看著這三個劫匪跟看到寶貝一樣,跟我們說,「他們在隴州黑道上也挺有名,聽說還是鴛鴦盜的徒弟。」

我聽完有所詫異,另外也有些釋然,怪不得這仨貨的身手能這麼悍。既然賊是我們捉的,就跟著這群警察回警局了。曹元安排連夜審訊。陸宇峰又跟著湊熱鬧去,其實他也真是有話想問。我和潘子不能進審訊室,只能隔著玻璃在外面看。

通過審訊這事,一下顯出曹元當探長的狠勁兒與老道了。他是什麼蔫壞的招數都會,要麼偷偷用電棍招呼這幾個劫匪的胳肢窩,要麼就用濕手帕捂他們的臉,最後還把窗帘拉下來一陣,等再次打開時,我發現帶頭劫匪的腮幫子有點腫。這樣快忙活到天亮時,這三個匪徒熬不住招供了。真沒想到,竟有七八起搶劫偷竊案與他們有關。

我望了曹元一眼,他正刷刷做筆錄呢,可我打心裡覺得七八起案子,要不是我們趕運氣抓到匪徒,他們還破不了!這幫警察還小心眼,有個哥們看我和潘子一直在審訊室外面「偷聽」,還把聲音給關了,這麼一來,只能看到劫匪嘴巴動,聽不到說啥了。我和潘子只好又去會議室歇息。

沒多久陸宇峰也進來了。我看他稍有興奮的樣兒,知道一定發現啥了,就趕緊遞給他一根煙,讓他吸兩口后,又追問起來。陸宇峰說,「按劫匪所說,鴛鴦盜前一陣接了一個買賣,有人給他們一筆錢,讓他們去偷點東西,本來鴛鴦盜也得手了,但這一男一女跟劫匪念叨過一嘴,說這次買賣他們惹了不該惹的人,過陣要去外地避一避,沒等走呢,就雙雙斃命了。」隨後他又望著我和潘子,很嚴肅的問了一句,「你們知道鴛鴦盜偷的那個人是誰么?」

潘子很認真的聽著,不過在阿峰問完話后,就搖搖頭說,「不知道,到底是誰呀?」我倒是想到一個人,就問阿峰,「難道是黑靈媒?」陸宇峰對我點點頭,嘆口氣說,「這麼來看,我的猜測還是很準的,黑靈媒絕對跟這幾起兇殺案有關,只是我們苦無證據,不能直接把他抓來問話。」我也頭疼,但心裡更加好奇,不知道那鴛鴦盜到底偷了什麼東西,再者說黑靈媒的家我和潘子也去看過,除了那三個小人偶,並沒顯眼的嘛。

陸宇峰說了他的計劃,既然已經把黑靈媒定為重點調查目標了,我們就該全力以赴,最好是24小時監控他,狐狸再怎麼狡猾,也有露出尾巴的那一刻。我贊同陸宇峰這想法,還想繼續跟他談日後分工的事,突然間眼前的景色變暗,腦子裡天旋地轉,接著倆眼一黑,整個人趴在會議桌上不省人事。

我稀里糊塗做了一堆古怪的夢,等再次睜眼時,已經在家中了。我望著那盞白牆發了好一會愣,又被又麻又癢的手背刺激到了。我低頭看了看,上面有針孔,這屋子裡沒其他人,我有點寂寞,扯開嗓子喊幾句。陸宇峰就在客廳,聽到聲音急忙跑了進來,蹲在我旁邊就問,「怎麼樣了?」

我點點頭示意沒什麼事了,又問他,「我是不是得了什麼怪病,怎麼突然昏迷了?」陸宇峰說有醫生看過了,我體內有殘留的東莨菪鹼和苯巴比妥,這都是迷幻藥的成分,說明最近中了招,這也是我昏迷的主要原因。我突然想到白毛鬼勒我的場景,被他那繩子抻來抻去的,就跟被催眠了一樣,激發幻境的產生?我又往更遠了想,記得去靈媒家,打開一間卧室時,裡面吹來很濃的怪味一定有貓膩。

我又問,「潘子在哪?」陸宇峰無奈的笑了笑,說潘子後來也暈在警局了,不過暈前他撒了一會兒瘋,爬到桌子上跳了很暴露的脫衣舞。我沒經歷那場景,卻能感覺出來,當時場面有多尷尬。陸宇峰又舒緩的嘆口氣,說我倆都暈了三天了,既然我能先醒過來,說明輸了些葯就沒啥大礙了。

我一聽三天急了,沒想到自己睡這麼久,本來我還有些不信,但手機在枕邊,拿出來看了看,心裡被震懾住了。有些不好意思的跟陸宇峰說,「我倆這麼一睡,任務是不是就耽誤了。」陸宇峰說是啊,不過靈媒不像鴛鴦盜那麼狡猾,警方又派了當地的線人去跟蹤,至於那白毛鬼的事,按現在掌握的線索來看,這怪東西不管是人是鬼,肯定是靈媒手下的殺人機器,只要把靈媒盯住了,它早晚也能出來。

我一琢磨也只能如此了,其實挺不甘心的,這案子我們仨都跟到這程度了,一下轉交給別人,有種有勁兒沒處使的感覺。

我以為等潘子醒來后,我們就回烏州了呢,陸宇峰卻告訴我,雖然不用我們跟蹤靈媒,但又有一個任務要我們來做。他說最近警方得到消息,又有一個老人說過他死期到了,警方覺得這事詭異,想讓我們仨接手去保護。我聽到保護這兩個字時愣了一下,而且聽阿峰的意思,這任務他同意了,我也不好意思反駁什麼,心裡還打了另一個算盤,著這個任務再在隴州拖一拖,看靈媒案最後怎麼破的。

潘子也在他房間里躺著,這爺們比我晚醒了三個小時,他睜開眼睛第一句話就喊餓。我們草草吃了點東西,陸宇峰開著摩托,帶著我倆去那老人家。最開始我挺不理解幹嘛騎摩托,等到地方一看,明白了。這老人竟住在一片貧民區里。其實國內還沒有指定貧民區的稱呼,之所以這麼叫,因為這裡實在太破了,放眼一看,滿地的碎磚爛瓦,很多樓的玻璃都殘缺不全,甚至都看到一個斜樓,我懷疑拿兩個磚頭對這樓一撇,它都能塌了。我們見的老人,就住在這種環境下的一個破樓里,陸宇峰帶我們上樓時還跟講了幾句,說這一片本來要改造,最後出岔子成了三不管地帶,有點錢的都搬出去住了,剩下一些窮人和聾子,蝸居著熬生活。

我聽完有個疑問,不知道他為什麼特意強調聾子,難道聾子住在這裡有什麼優勢么?可還沒等我問呢就到地方了,阿峰敲了門,沒多久門就開了。第一眼看到這老人,我立刻有個評價——武把子。一雙劍眉,不怒自威,別看上了歲數,一身上下保准還都是硬疙瘩。我們來的目的,他一定也清楚,沒想到他卻哼了一聲,帶答不理的把我們讓了進去。

我也不知道這為啥,跟潘子一樣,都看著陸宇峰。陸宇峰很客氣,稱呼老人為阿叔,還問最近有什麼怪異沒有。這家裡只有這老人自己,本來在客廳吃飯,這時也不吃了,一邊收拾飯菜一邊跟我們說,「小夥子,你們警方的鼻子可真靈,我就跟朋友隨便念叨過一句說我最近有『災』,你們就湊過來了。我也不是不講理的人,既然警方認為我有危險需要保護,那你們就履行警察的職責,這客廳現在起歸你們了,但我不包吃不包喝,也別去屋裡打擾我的生活。」

我發現這老頭挺倔的,把我們當成警察還敢這麼說,而且他說完就真捧著飯菜去屋裡吃了,一點都沒招待我們的意思。陸宇峰也不見怪,樂呵招呼我們到廳里來,先幫老人把廳里打掃一下,又一起坐下來。之前有兩個老人死亡案的例子,所以我覺得,這老人十有八九跟靈媒脫不開關係,尤其他還是武把子。但現在老人根本不配合我們,這話沒法問。我只好跟阿峰與潘子一起談點別的,硬生生坐到了天黑。

陸宇峰的意思,到了晚間,我們就在沙發和椅子上湊合睡。可睡覺能忍,吃飯忍不了。我就跟他倆說,出去買點吃的。陸宇峰點點頭,還把摩托車鑰匙遞給我。我開摩托沒阿峰的技術,卻不比一般人差,就騎著它挨處找飯店。找了一圈最後放棄了,正巧在一個衚衕邊上有個小商店,我一琢磨,就麵包加牛奶吧。這商店裡「西餐」的種類也不多,挑了半天,也只能湊合買點,拎一大兜子。出來后我正要給摩托打火時,突然間發現在地上有一個紙片。它上面印的玉皇大帝頭像太明顯了,我一下變得敏感起來,這是小半張的冥幣。

我不信這是偶然被風吹來的,弄不好是靈媒或者白毛鬼來過,把冥幣特意放這兒的。我很想在周圍查看一番,但自問沒那膽色,那白毛鬼太厲害了,真要遇到,根本鬥不過它。我急忙騎摩托跑了,心說回到家裡,有陸宇峰和潘子在,那白毛鬼再過來,也能好過一些。我把摩托騎得特別快,牛奶從兜子里掉出來都沒顧得上撿。等轉過一個彎兒,老人家的樓出現在眼前時,心裡才稍微落底。可還沒等我徹底緩勁兒呢,就看一黃一綠兩個光點,在老頭家窗戶前出現了。這兩個光點還飛的特別快,幾乎一眨眼間就沒了。我相信這不是幻覺,心裡又納悶了,不知道這像魂魄一樣的東西是什麼。

接下來的這段路,我一邊開車一邊盯著樓上方,到下車時,也沒再發現啥異常。我沒敢耽誤,鎖了車就往三樓跑,進了屋,提著的心才徹底鬆了口氣。他倆都餓了,尤其潘子,主動把食品袋搶過去,先翻起來。

我們仨沒聚在一起,各自找個地方坐著吃,這期間我還把剛才遇到的事說了一遍。潘子被我的話嚇住了,食慾一下子淡了不少。陸宇峰一點變化沒有,依然大口啃著麵包,還趁空回我一句,「兵來將擋,咱們不必太糾結,等今晚有異常了,咱們再行動也不遲。」我一想也是,只要守住嘍,別的還怕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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兇案局中局(完本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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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黑靈媒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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