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情若驚濤

第四十四章情若驚濤

燭影搖曳,一室昏然。

不知坐了多久,彷彿有一抹人影靠近我,「夫人,該歇息了。」

我愣愣回眸,見是千夙,便問:「二哥安全出宮了?」

千夙點頭,柔聲道:「夜深了,夫人早點兒就寢。」

「我沒有遵從二哥的意,你不是應該恨我、怨我的嗎?」

「千夙只是下人,夫人作何抉擇,千夙不會過問。」

「你告訴我,我是不是做錯了?我是不是應該幫二哥?」我抓住她的手,心慌意亂地問,一想起二哥盛怒、悲痛而絕望的眼神,我就心驚肉跳。

千夙溫和道:「夫人曾說過:我的路,自己選,自己走;夫人也說過不會因為任何人、任何事改變心意,這些話,言猶在耳。」

在確定佔南風就是二哥之後,我再也無法心堅意定,無法忽視二哥的感受。在這個人世間,我只有二哥一個親人,我不能不理會他,不能不顧及他。

千夙輕嘆一聲,「公子被仇恨蒙蔽多年,一心一念地要復仇、復國,可是談何容易?天下四國鼎立,皆為兵強馬壯之霸主,楚國無法一口吞掉趙國,秦國也無法輕而易舉地滅掉趙國。這條復仇之路,註定艱辛,說不定,窮盡一生,公子也無法實現心中所願。」

原來,千夙也如我這般想,仇恨只會讓人喪失本性,即使耗盡一生也無所得。

我道:「正因為如此,我才沒有答應二哥。」

「夫人莫擔心,或許再過不久,公子就會自己想明白了。」

「希望如此。對了,尋劍那會兒,二哥為什麼不與我相認?你知道嗎?」

「千夙不知,不過千夙猜想,公子不想被人識破身份,尤其是公子翼,因此連夫人也一併瞞著。」千夙尋思道。

我點點頭,公子翼並非善人,若是知道佔南風就是公子淵,必定不會再信任他。

無論如何,二哥仍然活著,便是好的。

我又問她,二哥臉上的傷是怎麼回事,她說,據她了解,趙國攻楚丘,二哥率兵抵禦,與敵廝殺,浴血奮戰,身上劍傷多處,臉上也被劃了一刀。若非精衛將他打暈,護送他逃出楚丘,只怕他早已與趙兵力戰而死。

以我對二哥的了解,二哥定不會棄城逃走,與家國共存亡。那些忠心耿耿的精衛亦了解二哥的為人,才出此下策,撿回二哥一條命。

當二哥望著滿目瘡痍、斷井頹垣的楚丘與王宮,也和我一樣,痛徹心扉吧。

二哥……

婚典這日早間,這對新人祭告祖廟,在金殿上一步步地完成各種禮儀與步驟。他們就像兩塊僵硬的木頭,任人擺布,跟隨著禮臣的宣告聲亦步亦趨地做著那些繁複的禮節。

蒙王后仍居后位,雲伊夫人與我分坐兩側。婚典冗長,我坐得不耐煩,舉目四望,看見站在群臣中的王子虔與公主盼兮,看見了公子翼與二哥。二哥目光獃滯,神色冷漠,似乎在想著什麼,旁若無人一般。

王子戰的妻子乃秦王擇定,是王鑒之妹王凝。我未曾見過王凝,不過聽聞她膚白勝雪,口齒伶俐,能言善辯,在咸陽城公卿諸臣待嫁女中,數她的辯才最高妙。

婚典結束,新人回殿,自有宮人為他們主持另一套新婚禮節。

晚霞鋪錦,天際最後一抹殘紅被夜色吞沒,喜宴已備好。

戌時,喜宴正式開始。

寬敞的大殿鮮麗喜紅,金燈燭影,高冠華服,樂音悠揚,舞袖徐轉。

宴席依次而設,案上百味珍饈,高足青銅杯中美酒飄香。有人執杯向新人、秦王王后敬酒祝賀,有人笑臉寒暄,有人碰杯豪飲,階下群臣與使臣各具姿態,整個喜宴熱鬧和諧、言笑晏晏。

累了一日,我沒有胃口,眼前色香味俱全的佳肴,根本沒有動過。

群臣濟濟一堂,我覺得胸口很悶,透不過氣,還要極力忍著涌動不止的酸流,只能以手掩唇。

秦王察覺到我倦怠的情緒與難受的神色,讓李也來傳話,問我怎麼了。

我順勢說身子不適,奏請提前回殿歇息,李也回去傳話,之後來稟,秦王應允了,讓我好生歇著,想吃什麼就吩咐宮人準備。

在桃夭的攙扶下,我緩緩起身,不經意的一瞥眼,我望見一人定定地盯著我,目光犀利,好像要將我生吞活剝。我深感訝異,這人是誰?為什麼這麼看著我?

相貌尋常,服色亦尋常,我與他應該不相識,不過他站在公主盼兮的身後,也許是她的近侍。

我回眸,緩步出了大殿,回到日照殿。

沐浴過後,桃夭與綠衣為我披上外袍,回到寢殿,揮退宮人,吩咐他們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進來。接著,我火速更衣,罩上黑袍,從窗檯跳下,趕往榮華殿。

無情約我相見。

我緩緩步入昏黑大殿,一人站在殿中,背對著我,衛尉服色,身姿峻挺如山。

他的身影在暗影中若隱若現,虛幻得令我覺得不太真實,我低喚一聲,「無情。」

無情慢慢轉身,唇際似乎牽起一抹微末的笑。

我快步上前,靠在他胸前,雙臂環住他的身子。

他沒有像以往那樣擁著我,而是拿下我的手,推開我,我疑惑地問:「怎麼了?」

「有一人要見你。」無情淡聲道。

「誰?」我的心揪成一團,一個的念頭隱隱浮現在腦中。

「他在那邊。」無情側眸望向左側。

我循著他的目光望過去,昏暗的殿中,站立著一人,銀色皓輝越窗度入,灑在他的身上,使得他的周身散發著一種淡白的浮色。那張俊臉在皎潔月色的籠罩下,森白如鬼,冷厲駭人。

是誰狠狠抽來一鞭,抽得我皮開肉綻、鮮血淋漓?抽得我全身抽痛、骨骼咯吱咯吱地響?抽得我的心支離破碎?

他為什麼要來?

我獃獃地望著他,水霧迷濛了雙眼,卻不敢邁出一步。

他走過來,在我面前站定,深深凝視著我,不語。

仍然是那張迷倒眾生的俊臉,仍然是那雙精光熠熠的黑眸,仍然是那種處變不驚、傲然不群的氣度,然而,他的眉宇間深痕分明,他的面龐明顯憔悴了,他的身上瞧不出一絲一毫的王者霸氣,只有孤苦、愁殤,與深濃的情意。

他的音容笑貌,他的一切一切,已經烙印在我心中,此生再難忘記。

此時,趙慕乍然出現在眼前,我不敢置信,錯愕震驚,不知所措……

對視良久,我回神過來,回眸望向無情,然而,殿中早已沒有他的身影。

無情,不愧是心胸寬廣的正人君子,安排趙慕與我相見,獨自離去讓趙慕盡興。

趙慕拉住我的手,將我拉入他的懷中,輕輕擁著。

我想掙脫,然而我終究沒有動,算是對他滿腔情意的償還。然而,他越抱越緊,好像要將我揉成粉末,摁入他的肌膚,與他融為一體。

他為什麼隨著公子虔來到咸陽?如果秦王知道他就是秦國極為忌憚的趙慕,他便有殺身之禍。他不知道潛入秦王宮很危險嗎?他就沒想過自己的安危嗎?

彷彿有一隻手握住我的心,慢慢地揉捏、折磨,那種沉沉的鈍痛逼得我喘不過氣。

柔軟的心硬不起來,既心疼他,又覺得悲酸,自離別後便壓入心底的情愫翻然上涌,溢滿心間,泛濫成災。我震驚地發現,心中的他一直在那裡,雖然已經喜歡無情,但是忘記他何其艱難,割裂曾經的情愫何其艱難。

然而,自離開邯鄲的那一刻起,我便不能再回頭;自選擇無情的那一刻起,我就不能辜負無情,不能再三心二意。

趙慕勒得我幾乎斷氣,在窒息之前,我拼了全力推開他。

他握住我的臂膀,低低道:「寐兮,我已安排好一切,今晚隨我回邯鄲。」

他說得雲淡風輕,不是徵求我的意見,而是告訴我即將發生的事情,這讓人覺得他的態度是漫不經心的。然而,就是這樣與往常一樣的語氣口吻,才表明他的胸有成竹。

心痛如絞,我拿下他的手,「我是鳴鳳夫人,我不會走。」

「你不必擔心什麼,皓兒與我們一起走,不會有任何閃失。」趙慕握住我的手,就像往常那樣,深深地憐愛。

「我不擔心,可是我已經不是以往的寐兮了,我是秦王的鳴鳳夫人。」

「你是趙國王后。」他篤定地微笑。

我心驚肉跳,他竟然如此執迷。我抽出手,硬起心腸道:「自離開邯鄲公子府,我就不會回頭。趙慕,你我再無可能,你不要再自欺欺人。」

趙慕擰眉,反問道:「為什麼沒有可能?你愛我,心中有我,難道這不是可能?我親自來邯鄲接你回去,並非自欺欺人,而是我相信,你我的情意,始終沒有改變。」

我竭力忍住眼中的淚水,低聲道:「變了,很早以前就變了。」

他不敢置信地問:「你喜歡無情?」

我索性承認,「是,我喜歡無情,而且懷了他的孩子。」

重重吸氣,緩緩吐氣,趙慕的眼色變幻莫測,令人看不懂,「寐兮,我知道你說的是氣話,即便你懷著無情的孩子,我也不介意,我要帶你回邯鄲。」

為什麼他不明白我的意思?為什麼他要一意孤行?我感覺到他的瘋狂與執念,心念急轉,想著如何讓他明白:我不會隨他走,我與他再無可能。

「趙慕,如果你不是趙王,如果你可以像無情那樣隨心所欲,你我才有可能,否則,此生此世,你我的曾經只能是曾經。」

「寐兮,你知道嗎?那十二年裡,我無望地期待著、等候著,我心甘情願,亦不覺得痛徹心扉。」趙慕的手掌扣在我後頸,硬將我攬到他胸前,「十二年後,我擁有了幸福,以為幸福會伴我一生,沒想到,眨眼間,幸福離我而去,再也無法尋到。你明白那種皮開肉綻、撕心裂肺的痛多麼可怕嗎?你知道這種痛會讓人生不如死嗎?」

這番話,道盡他悲苦的心聲與痛楚,令人動容。

我知道,我明白,也許當初離開他是錯誤的決定,可是即使再讓我選擇一次,我還是會選擇離開他。我不要不夠純粹的愛,更不想成為他的負累,不想秦趙兩國因我而戰火連綿,更不想自己成為天下人唾罵的紅顏禍水。

淚水終於滾落,我啞聲道:「是我辜負了你,你該明白,事到如今,我們已無選擇。」

「怎麼會沒有選擇?只要你跟我回去,所有的問題都不是問題。」他以指腹拭去我臉上的淚水,溫柔得令人心痛,「所有的事,我都會妥善解決,不會有任何閃失。」

「你不明白,我不想變成反覆無常的小人。」無情待我那麼好,全心全意地付出一切,我怎能辜負他?我對他說過,永不相負,言猶在耳,我怎能毀言?怎能失信於他?

「你不想反覆無常,就該失信於我嗎?就該斬斷你我的情意嗎?就該犧牲我嗎?」趙慕失控地低吼,質問的語氣咄咄逼人。

我吸吸鼻子,澀然道:「是我對不起你,趙慕,放過我吧,如有來生,我願伴你一生一世。」

他擁我入懷,以不容反駁的口吻道:「我不要來世,我要你今生今世,但是若有來世,我要你三生三世。」

我懇求道:「人不能太貪心,趙慕,放開我。」

鐵臂一緊,趙慕強硬道:「不放。」

「趙慕,我不會隨你回去。」淚水簌簌而落,我呢喃道,「你選擇王位,便是放棄了我,從那時起,你我便無可能。」

「你與王位,對我同樣重要,寐兮,我不知你為什麼離開我,我究竟哪裡做錯了?」

「難道你不明白嗎?公孫玄不會放過我,秦王不會放過我,我留在邯鄲,我與皓兒留在你身邊,秦王就會發兵攻趙。烽火連城,生靈塗炭,你讓我如何面對秦趙兩國子民?趙國子民又如何看待我這個紅顏禍水?如何看待你這個趙王?因為我,你王位不保,你的子民會唾罵你、鄙視你,你一世英明就會因我而蒙上污點,我如何安心留在你身邊?」

「你想得太多了,這些事情,我自會解決,你不必理會。」

「我怎麼可能不理會?」我哭道。

「我知道,你是愛我才這麼為我著想,可是,只要你在我身邊,所有的一切我都有法子解決。」趙慕撫著我的背,深情款款,「我選擇王位,也沒有放棄你。父王要我送走你和皓兒,我據理力爭,最終令父王改變主意。」

我愕然,那日他和趙王談話,我被他的選擇傷得五臟翻騰,沒再繼續聽下去,後來他們又說了什麼?我錯過了什麼?

原來,那日談話后的次日,趙慕入宮覲見趙王,承諾三年為期,他將趙國國力恢復至長平之戰之前,富國強兵,令秦國不敢輕易來犯。還承諾不會冊立我為後,但是他要留我在王宮。

為了家國社稷,趙王無奈答應。

也許,趙王深知在所有的兒子中,只有趙慕令秦楚兩國忌憚,能夠讓趙國富國強兵,這才答應兒子「留寐兮在王宮」的條件。

我悵惘,倘若當時我知道是這樣的結果,我會不會留在他身邊?還會不會固執地離去?

也許會,也許不會,此時此刻,我無法揣測彼時彼刻的心意。除開這事,還需考慮秦趙兩國,這才是最重要的。雖然我並不高尚,不見得耿直良善,然而,我亦不想成為遺臭萬年的紅顏禍水。

「寐兮,強秦在西,楚國在南,趙國不能沒有我。」趙慕吻著我的眉心,低啞道,「但是,我不能沒有你。」

「自你離去,你可知我是多麼心急如焚?你可知我有多麼心痛?」他沉沉低訴,眷戀地望我,「當我聽聞你回秦,成為鳴鳳夫人,我恨不得立即趕來帶你走,可是我分身乏術,軍政繁雜,我無法抽開身。」

「寐兮,這一年來,我每日每夜都在想你。」

「我終於等到這一日,我不管你是什麼身份,我只要你隨我回去。」

深情厚意,有若江水滔滔不絕。

心瀾風狂,翻江倒海。

我閉了閉眼,決意忽略他的蠱惑與情意,他可以選擇,可是我已無選擇。

我推開他,聲冷麵寒,「我不會隨你回去,你儘早離開此咸陽,若被發現,你會死無葬身之地。」

趙慕低笑,絕望的笑,凄冷的笑,瘋了似的笑個不停,令人毛骨悚然、透衣生涼。

「那麼,我便在此死無葬身之地。」

「你別傻了,你還有趙國,還有你的子民,你怎麼能死?」

「沒有你,我生不如死。」他抓住我的手,放在他的心口,眉心深蹙,「這裡,死了。」

心,在滴血。

我後退一步,「沒有我,你還有趙國,還有你的子民,可是,沒有我,無情就一無所有了。」

他的臉上戾色翻湧,朝我怒吼:「為什麼你總是想著無情而不想想我?」

他從未像現在這樣面目猙獰,似已瀕臨崩潰的境地。我驚駭地後退,他長臂一撈,輕而易舉地擁住我,「無情究竟有什麼好?為什麼你對他不離不棄?」

我心神略定,一字字地敲進他的腦門,「與無情無關,趙慕,我說過,除非你不是趙王,否則今生今世,我們絕無可能。」

陡然,趙慕放開我,邪佞道:「好!好!好……」

全身已痛得麻木,痛得說不出話,我怔怔地看著他,不知所措。

面色森冷,目光如刀,他語聲如冰,「既然你執意不隨我回去,那便休怪我無情無義。」

我大駭,「你想做什麼?你不要傷害無情,不要傷害皓兒……」

趙慕陰沉地看我一眼,舉步前行,越過我,沒有絲毫停留。

我轉身,望著他,淚落如雨,心迅速下墜。

既然你執意不隨我回去,那便休怪我無情無義。

趙慕最後一句話,回蕩在耳畔,經久不散。我越想越驚恐,越想越不安,他會怎麼做?會如何無情無義?

寒意自腳底升起,百骸俱寒,我靠在牆邊,雙臂環抱,止不住發顫。

似有腳步聲傳來,緊接著,一雙臂膀攬我入懷,溫暖的胸膛讓我覺得安心,驅散了些許寒意。

我抬眸,哽咽道:「無情……」

無情柔聲撫慰,「沒事了……他已經走了。」

「我擔心他會傷害你和皓兒。」

「他不會傷害皓兒,放心,他傷害不到我。」

「可是……」

「時辰不早,我送你回去。」

我扶著他的手臂,憂心忡忡,「我總覺得他不會善罷甘休,我心裡很亂……」

無情輕撫我的娥眉,堅定的目光似有鎮定人心之效,「沒事的,不要胡思亂想。」

我環住他的身子,埋臉在他的頸窩,貪戀他的溫暖。慌亂不安的情緒,慢慢地平靜下來。

過了半晌,無情身子一動,耳語道:「有人。」

心下一顫,我駭然道:「快躲起來。」

他鬆開我,堅定地握著我的手,「來不及了,四面八方都有人。」

殿外的腳步聲齊整而急促,距離殿門越來越近,清晰入耳。我舉目四望,牆上閃過明亮的火光與急速行進的人影。

手足冰涼,心慌意亂,我問:「怎麼辦?」

無情在我頰上落下一吻,低聲道:「無論如何,我不會讓你和皓兒有事。」

話音方落,腳步聲已至殿門,榮華殿驟亮,有人昂首闊步踏入大殿,氣勢洶洶。

乍然一亮,我微微閉眼避開那強烈的火光。那人站在前方,在火光的照耀下,在侍衛的簇擁下,身形魁梧,威風凜然不可侵犯。

無情早已放開我的手,單膝下跪,「下臣叩見王上。」

秦王不可置信地盯著我,盯著無情,雙目驚圓,怒氣縈面。

我徐步上前,正要斂衽行禮,卻聽見一聲雷霆怒吼,「賤人!」

秦王來此,必定聽別人提起我與無情苟且之事。然而,此時此刻,我倒平靜下來,面無表情地問:「王上息怒……」

「你竟然與衛尉在此苟且……寡人竟被你們瞞了這麼久……賤人!賤人!」秦王斷斷續續地罵著,震怒異常。

「王上請聽下臣一言。」無情急忙道,「此事與夫人無關,是下臣引誘夫人,下臣任憑王上處置。懇請王上念在夫人懷有王上子嗣,從輕發落。」

我震驚地看向無情,原想著抵死不認,而他竟然痛快地承認我與他的姦情,以保我一命。

秦王怒極大吼,「你以為你還有活路嗎?」

我連忙跪地,「王上請勿聽信讒言,寐兮與衛尉並無私情,寐兮懷有王嗣,如何與他……寐兮為人如何,王上應該很清楚,假若寐兮要背叛王上,早在吳國之時就委身吳王,何須等到此時?」

秦王眼色一動,似有所思,須臾,他下令道:「收押夜梟,送夫人回殿。」

我與無情對視一眼,舉步走出大殿。

我對他說:不要承認,我自有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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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謀·魅姬(完本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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