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越秀公主
次日,花腰前往鳳凰樓,來到雅間,卻只有周揚,王悠然還沒來。
周揚仍然穿著那代表身份的墨袍,金色曼陀羅華麗綻放,妖嬈冷艷,「王二小姐派人來傳話,臨出門時府里出了一點事,她晚點來。」
她坐下,端起茶盞淺淺啜了一口,「那等等吧。」
「你這是什麼衣裳?怎麼這麼薄?」倘若這衣裳再透明一點,他就把自己的外袍披在她身上了,「很少見你穿深紫衣裳。這衣裳顏色太深沉,不是你這個年紀穿的。」
「這是戰衣,幻術的戰衣。」
「撲哧」,周揚笑出來,「還有戰衣?」
「你身上這個不也是戰衣嗎?」她斜他一眼,「周揚,你沒發覺,悠然對你很不一樣嗎?」
「那又怎樣?」他心裡苦澀,難道她想給自己做媒?那他就更苦悶了。
「悠然是不可多得的好女子,錯失她,是一生的遺憾。」花腰勸道。
周揚目光深深,「瑤兒,你知道我的心思,我不可能再愛上別的女子!我的事,你無需費心。」
她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今日約他和王悠然到鳳凰樓,就是想撮合他們,沒想到他這麼堅決。
兩人都不說話,雅間的氣氛有點怪。
周揚站在窗前,心悶悶的痛。
如若此生此世無法得償所願,那麼,他將守在她身邊,護她一生無虞。
他能做的,只有如此。
忽然,他頭疼欲裂,好像有鐵箍圈著頭,慢慢地縮緊……臟腑也痛起來,痛得快無法呼吸……他感覺全身的血液急速奔涌,猶如滔滔江水……
「周揚,你怎麼了?」花腰攙扶著他,擔心不已。
「沒事……」
周揚低啞道,想坐下來,卻忽然感覺到身邊女子的柔軟。
她見他滿頭大汗,連忙道:「我倒茶給你喝。」
陡然,他攬住她,將她壓在桌上,強吻她的柔唇,像一隻得到獵物的猛獸。
「周揚,你幹什麼?放開我!」
花腰用力地推他,可他紋絲不動,濕熱的唇在她的耳垂和雪頸處滑行……唇似刀鋒,割著她,她痛得抽冷氣,感覺他的力氣大得可怕……
他從來不會這樣,他怎麼了?
她溫柔地懇求:「你不要這樣……我們好好說……你先放開我……」
周揚緩緩抬頭,白皙的俊臉紅彤彤的,血眸充滿了可怕的谷欠望,還纏繞著絲絲縷縷的戾氣。
她驚異,這樣的周揚,很陌生。
「周揚,你累了,你渴了,先喝茶吧……」花腰試圖安撫他的情緒。
「我想得到的,沒有得不到的!」
這番殺伐濃烈的話,令人心驚膽戰。
他再度低頭,以雷霆之勢啃咬她的唇、耳與雪頸,掃蕩了一切。
暴風驟雨,天地凄迷。
她試圖攻擊他的軟肋,可是他早有防備,制住她雙手,這下好了,她毫無反擊之力。
怎麼辦?
周揚扯開她的衣裳,瑩瑩雪色令他的血眸猛地睜大。
憑什麼他得不到?憑什麼?
即使得不到,他也要得到!
他狂風掃落葉似的侵襲而下,她腦筋急轉……
這時,王悠然推開雅間的門,看見這火辣的一幕,秀眸微睜,愣住了。
花腰趁他分神,用力拍向他的胸口。
周揚使勁地搖頭,臉上不尋常的紅色漸漸消退,恢復了正常的模樣。
「瑤兒,你們……」王悠然很尷尬。
「他發瘋!」花腰氣得一張俏臉都紅了。
「我也不知道我怎麼了……」他懊惱地拍頭,眉宇緊凝,「瑤兒,沒有下一次!」
「督主失態過嗎?」王悠然關心地問,「不如找大夫瞧瞧。」
「我還有公務,先走一步。」
周揚不好意思地走了。
她蹙眉道:「周揚怪怪的。」
想起方才他那色慾熏心的樣子,好像要吞噬人,花腰憂心忡忡,覺得他很不對勁,「不知道他發什麼神經。對了,師兄也說他這幾日怪怪的,難道他病了?」
王悠然凝眸,「不如與相爺、王爺說說。」
不多時,她們前往洛河,打算在畫舫上品茗乘涼。
夏日炎熱,不過洛河河畔濃蔭遍地,河風送涼,坐在畫舫里避暑,很是愜意。
她們看中一艘雅緻的畫舫,談好租金,正要上去,卻聽見一道清脆的喝聲:「且慢!」
花腰循聲看去,是那個尋找水香豆蔻時遇到的紅衣女子。
這紅衣女子今日還是穿著一襲紅衣,卻是上等薄紗的質地,把她的身姿修飾得曼妙多姿;叫不出名字的俏麗髮髻鑲金戴玉,寶光流轉,比那時還多幾分美艷。
紅衣女子走過來,身後跟著兩個侍婢。她抬起尖巧的下頜,高傲地對畫舫主人道:「我用她的三倍租金要你這艘畫舫!」
「我們已經租了這艘畫舫。」王悠然不卑不亢道,「姑娘,凡事都有個先來後到。」
「既然她喜歡這艘畫舫,我們讓給她又有何妨?」花腰清淺一笑,「這麼多畫舫,有得挑!」
「河畔所有畫舫,我都包了!」紅衣女子得意地笑。
「既然有人這般霸道,我就不相讓了。」花腰看向畫舫的主人,清冷地問,「她的租金比我多兩倍,你願意將畫舫租給誰?」
那中年男子連忙賠笑,「自然是租給郡主了。」
郡主是燕王的掌上明珠,他怎能得罪燕王府?
紅衣女子怒色上臉,嬌聲喝道:「不許租給她!」
中年男子不懼道:「郡主先租的,姑娘不要蠻不講理嘛。諸位評評理,凡事講究個先來後到,做買賣也要誠實守信,我與郡主談好了租金,怎好再租給旁人?這位姑娘強買強賣,是何道理?」
圍觀的民眾議論紛紛,譴責紅衣女子。
紅衣女子長眉一擰,凶光畢露,「不許租就是不許租!我拆了你的畫舫,看你怎麼租給她!」
說罷,她從侍婢的手裡取過軟鞭,「咻」的一聲,狠狠地抽向畫舫。頓時,畫舫上水晶珠簾掉下來,珠子四散滾落。
「哎呀,你怎能這樣?」中年男子哭喪著臉,知道紅衣女子不是善類,不敢上前阻攔,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畫舫被毀了。
花腰和王悠然無動於衷地看著紅衣女子發威,紅衣女子抽打畫舫,把畫舫打得稀巴爛。
這樣看來,這個紅衣女子的力氣還真不小。
紅衣女子抽了十幾鞭,揚臉看她,耀武揚威地威脅:「你租一艘畫舫,我就毀一艘!」
「承蒙姑娘看得起。」花腰淺淺一笑,「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你不配知道!」紅衣女子一字字道。
花腰對王悠然一笑,「今日下午在洛河河畔欣賞一隻母狗發癲亂咬人,還蠻精彩有趣的。」
王悠然莞爾笑道:「可不是?人都是有教養的,狗是畜生,怎會有教養?在這裡亂吠,咱們洛陽城的百姓也欣賞了一出精彩好戲。」
紅衣女子怒容滿面,厲聲喝道:「你們該死!」
軟鞭正要抽起來,卻傳來一道怒喝:「住手!」
紅衣女子看見那個男子,他站在人群外,緗色錦袍隨風微揚,風采絕世,玉容似有怒氣。她像個飽受欺凌的小媳婦,小跑過去挽著他的左臂,委屈地告狀:「那兩個女人欺負我……」
花腰似笑非笑,真有意思呀。
一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女子,竟然跟自己的男人親密無間!
王悠然瞠目結舌,這是怎麼回事?
鳶夜來抽出手走過來,「發生了什麼事?」
圍觀的民眾有不少人認識他,七嘴八舌地說了一通,他了解了大致的情況。
紅衣女子對民眾做兇惡狀,好似在說:再說就抽你們幾鞭子!
「你去哪裡了?怎麼去了這麼久?我等你等得好心急呢。」
她拉著他的廣袂以撒嬌的口吻問,與方才兇悍的模樣判若兩人,這演戲的功夫當屬爐火純青。
鳶夜來相當地無語,怎麼只是走開一陣子,她就和瑤兒撞到一起了,還發生了不愉快的事!他對不顯喜怒的瑤兒解釋道:「這位是西秦國越秀公主,我奉命陪她在城裡逛逛。」
其實,看到他現身,花腰就猜到紅衣女子的身份,能夠讓當朝丞相出馬作陪的,除了西秦國公主,還有誰?
越秀公主再度揚起下頜,高冷地睥睨她:我是公主,你是郡主,身份地位比我矮了一大截,想跟我搶男人,一邊兒涼快去!
「這是本公主的男人!」她向全世界霸氣地宣告,「誰敢跟本公主爭,本公主要她死無葬身之地!」
這是什麼節奏?圍觀的民眾面面相覷,相爺和雲鸞郡主不是一對兒嗎?
鳶夜來甩開她的手,嫌棄地離她遠點。
「哦……在你的鼻子掛得住,或者你的籠袖裝得下,又或者他肯跟你走,才能算是你的男人。」花腰語笑嫣然。
「你!」越秀公主氣得發抖,「你只是卑賤的郡主,怎麼配得上他?」
「你驕縱強橫,毫無愛民之心,心如蛇蠍,又高貴到哪裡去?」
花腰悠然反擊,勾勾手指。鳶夜來「乖乖」地走到她身旁,溫柔淺笑地看她。她落落大方地說道:「這是本郡主的男人,歡迎來搶!公主可不要讓我失望!」
他眉頭一皺,歡迎來搶?當他是什麼?
越秀公主不服輸地說道:「那就看誰手段高明!笑到最後!」
鳶夜來一把抱起花腰,在民眾的注目與鬨笑下離去。
王悠然將一錠銀子放在畫舫主人手裡,然後笑著跟上去,忍不住回頭看一眼。
越秀公主氣得跺腳咬唇,賤人!這個男人,本公主要定了!你等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