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誣陷
宮廷舞伎跳著柔美的舞,樂聲悠揚。
花腰吃著糕點,看向遠處的周揚。他俊顏如雪,丰神如玉,流光生輝,和以往沒什麼不同,全無陰鷙、桀驁的感覺。
怎麼會這樣?
王悠然見她若有所思,問道:「怎麼了?你在看誰?」
「一個人為什麼會無端端的性情大變?」花腰像是問她,又像是自言自語。
「性情大變,不外乎內外兩種。外,便是受到某人某事的打擊,內,則是身子起了變化。」王悠然低聲道。
一語驚醒夢中人。
花腰尋思道:「周揚心堅意定,不像是容易受到打擊的人。那麼,是他的身子出現了問題,難道是中毒?周子冉給他下毒?」
王悠然緩緩點頭,「大有可能。」
忽然,跳著舞的舞伎魚貫退出去,壽宴起了驚亂。
花腰望過去,越秀公主口噴鮮血,濺出老遠,當真壯觀。爾後,她往一旁軟倒,西秦太子連忙攬住她,「皇妹……皇妹……」
周國君臣大驚,越秀公主為什麼會噴血?
拓跋彧大聲道:「傳太醫……快傳太醫……」
周太后驚得鳳顏失色,眾妃嬪和大臣女眷竊竊私語。
年幼的信陽公主也噴出鮮血,她的母妃徐寧妃驚慌失措地抱著她,花容失色。
不多時,兩個太醫匆匆趕到,連忙為她們診治。其中一人是王太醫,擅解毒。
「皇上,太后,越秀公主身中劇毒。」把脈后,王太醫沉重道。
「速速為越秀公主解毒!」周太后道,越秀公主絕不能死在大周。
「微臣先診察身中何毒。」他的手心滲出冷汗。
西秦太子沉鬱道:「皇上,太后,本宮不遠千里攜妹來賀壽,沒想到遭人落毒殺害。太后,父皇知道此事,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周太后道:「秦太子稍安勿躁。鳶夜來,給哀家徹查!」
鳶夜來領旨查辦,大殿戒嚴,許進不許出。
王悠然悄聲道:「越秀公主和信陽公主怎會同時中毒?」
花腰雲淡風輕道:「肯定是有人下毒咯。」
「你覺得會是誰?」
「相信很快就能水落石出。」
花腰看向對面的周子冉,她也正好望過來,那張秀美的小臉無波無瀾。
酒水,珍饈,器具,一一查驗過,王太醫道:「皇上,太后,越秀公主和信陽公主中毒噴血前都吃了棗泥糕,微臣查驗過,棗泥糕有劇毒。」
周太后欣喜道:「速速為她們解毒。」
「微臣慚愧。此種劇毒,臣無能為力。太后,還有一法,找到落毒之人,拿到解藥,便可清除劇毒。」他萬般慚愧。
「若一時半會兒抓不到落毒之人,那皇妹豈不是……太后,皇妹已昏迷,危在旦夕,速速找一個醫術高明的太醫為皇妹解毒。」西秦太子面寒如鐵。
周太后一個頭兩個大,現在上哪兒找人去?
得到鳶夜來的同意,拓跋涵起身道:「太后,雲鸞郡主對毒理略懂一二,不如讓她試試。」
她自然恩准,花腰過去為越秀公主把脈,瞥了西秦太子一眼。
想想還真是滑稽,她竟然為死對頭解毒,而西秦太子根本就不關心妹子的死活,卻裝得這麼好。
「太后,越秀公主中的劇毒應該是『胭脂紅』。」她稟奏道,「『胭脂紅』是世間七大劇毒之一,中毒之人的臉就像抹了胭脂,粉紅嬌嫩,而五臟六腑將會出血,四處奔涌,人就這麼死了。」
「你可有解毒的法子?」周太后見她說得頭頭是道,頗為高興。
「臣女儘力一試。」
花腰沉思半晌,寫出一張藥方,然後吩咐宮人去抓藥煎藥。
折騰了半個時辰,宮人端來兩碗湯藥,給越秀公主和信陽公主灌下去。
她們幽幽轉醒,眾人鬆了一口氣。
花腰卻又道:「這碗湯藥只清除小部分的劇毒,『胭脂紅』毒性頑固,需數日之功才能把劇毒清除乾淨。」
越秀公主和信陽公主虛弱地半躺著,奄奄一息。
「太后,膽敢在壽宴落毒,膽大包天,務必嚴懲!」西秦太子語氣嚴厲,目光森冷。
「秦太子所言極是。」周太后問鳶夜來,「有何發現?」
「回太后,呈上荷花糕的宮女在殿外候著。」鳶夜來忽然覺得不太妙。
兩個宮女進殿,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連公公喝道:「不從實招來,誅九族!」
她們面色慘白,怎麼也不肯認罪,不過,她們說,送荷花糕的途中,遇到雲鸞郡主。
連公公恍然大悟,「太后,奴才有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花腰小臉一冷,果然,明槍暗箭來了。
「講!」周太后喝道。
「奴才記得,這兩個宮女送來荷花糕,雲鸞郡主前後腳就回來了。」連公公陰陽怪氣地說道,「王太醫是太醫院醫術最高明的太醫,擅解毒。他都不會解的毒,雲鸞郡主竟然會解,這不是很奇怪嗎?奴才想,只有落毒之人才知道那是什麼毒,如何解。奴才愚見,雲鸞郡主似有可疑。」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射過來,把花腰當箭靶子。
鳶夜來和拓跋涵的心似有千斤重,早知道,就不讓瑤兒救人了。
此時,事情尚未明朗,還是先不要表態。
西秦太子道:「太后,皇妹與雲鸞郡主有過節,若說雲鸞郡主毒害皇妹,有理有據。」
燕王的聲音重如千斤,「太后,小女絕不會毒害越秀公主,臣以項上人頭擔保!」
「回稟太后,奴婢在殿外遇到雲鸞郡主,郡主看見荷花糕形似荷花,就看了兩眼,還和奴婢說了兩句話。」那宮女戰戰兢兢道。
「雲鸞郡主還讚美荷花糕做得精緻,看起來很好吃。」另一個宮女道。
花腰冷笑,還真會編排。
她只不過是遇到她們,掃了一眼荷花糕,她們就能編出這麼多,是誰教她們這樣說的?
西秦太子的瞳仁微微眯起,「太后,事情已經明了,雲鸞郡主與皇妹有過節,就在荷花糕落毒毒害皇妹。望太后將落毒之人嚴懲!」
花腰走到大殿中央,淡定道:「太后,若臣女有心毒害越秀公主,又何必為她解毒?臣女束手旁觀不是更好,還不會惹人懷疑。」
「郡主此言有理。」拓跋彧連忙道,「此事頗有疑點,母后,還需查清楚。」
「太后,雲鸞郡主……恨我……要殺我……」越秀公主聲音微弱,卻飽含殺氣,「她毒害我,一定要嚴懲……否則,父皇也不會放過她……」
「若我真的要殺你,還救你做什麼?」花腰譏諷道,「皇上,雲鸞想問問宮女。」
「問吧。」拓跋彧道。
「你說我跟你說了兩句話,是哪兩句話?」花腰看向宮女,好整以暇地問。
「郡主說……這荷花糕真好看,待會兒我也吃一個。」那宮女目光閃爍。
「還說什麼?」
「還說……」那宮女的眼珠轉來轉去,「郡主還說要王府的廚子學做荷花糕。」
「我記得,我不是跟你說的,是跟她說的。」花腰看向她身旁的宮女。
「郡主記錯了,郡主是跟奴婢說的。」那宮女微驚,但很快就鎮定下來。
「是嗎?」花腰淺淺一笑,「不過整個燕王府的下人都知道,我不喜歡吃糕點,我又怎會對你說那些話?」
「這……」那宮女回答不上來,滿目驚慌。
「太后,臣與雲鸞郡主略有交情,她確實不喜歡吃糕點。」鳶夜來道。
「臣也可以作證。」拓跋涵也道。
燕王呵斥:「賤婢!是誰讓你誣陷瑤兒,從實招來!」
那宮女慌懼道:「太后饒命,奴婢沒有說謊,郡主真的是這麼說的。」
鳶夜來厲聲道:「拖下去,杖斃!」
兩個侍衛進來,把那宮女拖出去。另一個宮女眼見同伴落得如此下場,懼得渾身發顫。
他審問剩下的這宮女,俊眸里戾氣繚繞,「郡主在殿外遇到你們,說了什麼?做假供者,杖斃!」
那宮女唇發抖,聲音也發顫,「郡主……沒說什麼……看了一眼荷花糕而已……」
「是否靠近你們?」
「沒……有……」
「太后,雲鸞郡主沒有靠近荷花糕,換言之,雲鸞郡主沒有落毒。」鳶夜來鬆了一口氣。
「雲鸞郡主不是兇手,那麼是誰?落毒之人不是殿內的人,就是做糕點的宮人。」拓跋彧道。
西秦太子惱怒,竟然被她溜了。
鳶夜來派鬼見愁去緝拿做糕點的宮人,鬼見愁回來稟報,御膳房沒有找到可疑的東西。御膳房的宮人也不招供,即使以誅九族威脅,他們也不說,應該沒可疑。
查不出什麼,西秦太子和越秀公主也不能怎樣,周太后命鳶夜來徹查,這壽宴就此散了。
忽然,花腰道:「皇上,太后,臣女有一法,總比不查強。」
拓跋彧問:「什麼法子?」
「搜身。」她高深莫測地說道,「搜過身,沒有可疑,才能出宮。」
「母后,可行。」他看向周太后,她贊成這個法子。
於是,兩個公公負責搜男子的身,兩個宮女負責搜女子的身,仔細地搜。
搜到周子冉的侍婢清兒,搜出一隻香囊,香囊有一小包粉狀物。
「這是什麼?」鳶夜來問。
「這是……我香囊沒有這東西。」清兒驚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