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9章 車義(3)
「給你吃頓飽飯,咱爺倆一塊死——」父親的聲音就好像幽靈鬼音一般,穿透了身體,狠狠地扎在了車義的心上。
矮胖男人狠了狠心,朝著車義說了一聲對不住了,死死的咬著牙,一把捏開了車衣的嘴巴,然後把肉塞了進去,用手堵住了嘴,他不想這麼干,如果能用他的命換來火藥的配方,矮胖男人都不想這麼干。
「嗚嗚嗚-」車義拚命的掙扎著,無數念頭在心中激蕩,這遠比砍他幾刀更讓人難以接受.
殺人不過頭點地,但是很多時候真的有許多比殺人更要命的事情,就比如說現在這樣,真的不如一刀殺了車義,最少車義是這麼想的,死亡反而是奢侈的.
猛地甩開了矮胖男人,或者說矮胖男人有意的放開了,才讓車義有了喘息的機會,趴在地上吐得哇哇的,恨不得連膽汁都吐出來,人已經不受控制了.
最後吐得苦水都吐出來了,再也沒有什麼好吐得了,車義雙眼無神的趴在地上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整個人有些虛脫.
「兒子,吃沒吃飽-」父親的聲音彷彿從遙遠的地獄中傳來,讓車義一個激靈.
「我說-」車義快要瘋了,他實在是堅持不下去了,開口的時候淚珠子跟著滑落,呼呼地喘著粗氣,一字一頓的道:「我說出來給我一個痛快,我對不起漢王,唯一能做的就是把這條命陪給漢王.」
話音落下,車義攤在了地上,雙目無神的望著父親,眼神中有哀怨,也有憤怒,更多的卻是絕望.
矮胖男人沉默了,好一會嘆了口氣:「劉悅到底給了你們什麼,值得你如此為他賣命?」
說到劉悅,車義眼中露出一絲崇敬,只是很快就被愧疚所代替,嘴唇蠕動著,片刻吐了口氣:「漢王那我們當人看,他為我擋過刀-」
一句話足矣,矮胖男人一呆,卻再也說不出話來了,士為知己者死,難怪車義如此的忠誠.
回頭望向車義的父親,矮胖男人不知道該不該答應車義,但是決定權在車義的父親手中,只是此時的父親臉色蒼白,全身不停的抽搐著,雖然已經有人給他保扎了,但是父親還是臉色很難看.
迎著矮胖男人望來的目光,車義的父親降頭扭到了一邊,只是抿著嘴不說話.
不說話就是一種態度,還是放棄車義態度,矮胖男人嘴唇蠕動了幾下,最後化作了一聲嘆息,回頭看著車義,臉上露出一絲苦澀:「有時候死了更清凈,好,我答應你,到時候我送你一程.」
聽到這話,車義有種解脫感,整個人放鬆下來,目光從父親的身上略過,長長地吐了口氣:「一硝二硫三木炭.」
說出來那一刻,只覺得無比的沉重,在多一個字都不願意說了.
「硝是什麼?硫又是什麼?木炭就是常用的木炭?」矮胖男人立刻就問了出來,這個最重要,一定要搞清楚的.
車義不多說,只是望著父親,聲音哽咽起來:「爹,我背棄了漢王,這條命還給你,以後我不欠你的了.」
話音落下,車義神色反而輕鬆了許多,望向矮胖男人:「是你動手給我一個痛快,還是我自己來?」
矮胖男人一陣凌然,舔了舔嘴唇:「你還沒說清楚-」
「我說的是真話,你們能不能弄明白是你們的事情,剛才答應我給個痛快的,我答應的我做了-」車義梗著脖子瞪著矮胖男人,不明白最好.
矮胖男人還想再說,但是看著車義一臉的冷笑,忽然心中有些明悟,那就是車義如今一心求死,絕不會再多說了.
「那我送你一程-」矮胖男人一字一頓的,只是回頭望著車義的父親,如果車義的父親能夠阻止,他就不算說話不算數了,只是可惜的是,車義的父親就好像沒聽見一樣,只是扭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矮胖男人嘆了口氣,緩緩地掏出了短刃,動作很慢,只是到最後車義的父親究竟沒有開口.
「兄弟,你是條漢子,如果我是漢王我就一定會原諒你的,你很忠誠,只可惜-」矮胖男人沒有再說下去,猛的一刀刺進了車義的胸膛,然後一轉,車義就再也沒有活的可能了,背叛了劉悅的車義絕對也不想活著.
偏偏在這一刻,剛才一直在裝傻賣獃的車義的父親,卻好像忽然發現了什麼,猛地一聲哀嚎,人也撲了過來,一下子摔倒在車義面前,讓人意想不到的是,車義的父親竟然還掛著兩行眼淚.
矮胖男人那一刻真想一刀結果了車義的父親,但是大人有交代,車義的父親不能殺,還一定要將錢給他.
看著趴在車義身上哀哭的父親,矮胖男人無端的一陣暴躁,忽然一把推開了車義的父親,朝著手下擺了擺手:「給他拿錢,別貓哭耗子假慈悲了.」
說著,矮胖男人朝著車義抱了抱拳:「兄弟,一路走好.」
車義此時的臉色很平靜,使勁的喘息著,漸漸地淡然下來,只是雙眼漸漸的沒有了神采,終究呼吸也漸不可聞.
有人給車義的父親抬來了箱子,整整一箱子的黃金,就擺在車義的父親面前,黃金映的車義的父親臉都金燦燦的,這一刻父親臉上出了貪婪,再也看不到任何的表情了.
卻在此時,矮胖男人緩緩轉身,猛地一抬手,只聽見機扣聲一響,一支利箭已經射在了一個手下的前胸,下一刻,矮胖男人暴起,狠狠地一刀扎進了另一個手下胸膛,猛地一旋,身形轉動,短刃抽出,已經朝著最後一個手下撲去.
事出突然,誰也沒想到矮胖男人下殺手,等最後一個手下反應過來,矮胖男人也撲到了身前,此時手下也將短刃反撩,希望逼迫矮胖男人推開,卻不想矮胖男人不退反進,任憑短刃刺進腹部,卻一刀扎進了手下胸口,猛地一轉一拉,嘴中有些苦澀:「放心吧,你們的家人會有一萬錢的安家費,保證他們能活的很好.」
這互如其來的變故讓車義的父親大驚失色,踉蹌著護在裝著黃金的箱子前面,將斬馬刀橫在胸前,驚疑不定的盯著矮胖男人.
只是這動作卻引來了矮胖男人的鄙視,冷哼了一聲,沖著車義的父親啐了一口:「別以為所有人都和你一樣只看重金錢,我若有心吞你的這些黃金,剛才就讓手下先殺你了,放心吧,大人說過不殺你的,而且保證將錢給你,再說我還答應過車義-」
矮胖男人吐了口氣,臉色變幻了一下,眼眉一挑:「我殺他們只是不想走漏消息,你最好是社那麼都不記得,若是配方流出去,到時候別說追回錢,我們會將你一寸一寸的活剮了,這話你記住了.」
殺人滅口,車義的父親身子一僵,心中暗自咒罵,不過也是一陣凌然,嘴角抽搐著:「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
只等他話音落下,矮胖男人已經瞪了他一眼,隨即推門出去了,一手捂著肚子,臉色很難看,艱難的走到了後院,這裡有四匹戰馬,矮胖男人上前將韁繩都割斷了,隨即艱難的翻身上馬,這才打馬沖了出去,裹帶著四匹戰馬離開了.
等車義的父親再出來,遠遠的看見矮胖男人將戰馬都帶走了,不由得咒罵了一聲,卻只能認命的進屋將裝著黃金的箱子拖出來,吃力的朝著遠處拖去,留在這裡太不安全了.
卻說矮胖男人一路向南,差不多出去了三十多里,便逕自奔著一片樹林進去了,這裡早有人等待著接應.
接應矮胖男人的是一個穿著青衫的中年人,見到矮胖男人只是抱了抱拳.
矮胖男人點了點頭,翻身下了馬,肚子上還流著血,卻並不做理會,只是湊到青衫人耳邊,將配方告訴了他,這才退了兩步靠在了戰馬上,只是苦笑著吐了口氣:「老兄,告訴大人,我的家人就麻煩大人照應了,周某人先走一步,以後不能在侍奉大人了.」
話音落下,一咬牙,猛地將短刃刺在了肚子上,然後橫著一拉,整個人跪在了地上,鮮血不要錢的流出來,眼見著矮胖男人的氣息就弱了下去.
「周兄弟放心吧,大人不會虧待你的家人的.」青衫人拱了拱手,轉身就朝著樹林深處快走,隨即便上了馬,衝出樹林消失在了荒野之中.
矮胖男人是必死無疑,從來的時候就知道要死了,這才是真正的死士,因為車義的父親活著,所以害怕走漏消息,矮胖男人就只能自盡,滅的走漏了消息,被人追查到.
矮胖男人死在這裡,線索也就斷了,沒有人知道配方走向何方,即便是那位大人造出火藥,也會等到最關鍵的時候才用,打劉悅一個措手不及.
至於青衫人則一路到了長江邊上,徑自過了江,有人接應他,很快就見到了周瑜,將配方告訴了周瑜,便按照周瑜的囑託,找了一些信得過的人,開始研究這個配方.
天知道周瑜得到配方費了多少心思,為了找到突破口,整整用了將近一年的時間,才終於找到了車義的父親,忠於找到了車義,換做一般人對這樣的父親早就失望了,根本不會將配方說出來.
孫策手下並不缺能人,很快一個叫做廖吉的丹師就找到了根據,從一本春秋時期的丹方要術中找到了火藥的出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