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劫走犯人
「有些懷疑,」雪丫頭蹙了蹙眉,「除了他,誰會跟我們有這樣的深仇大恨。你想想,自古以來,殺人跟放火,不是連在一塊兒的嗎?」
葉瓊丹笑出了聲:「他要是真的這麼不長記性,那他跟葉繼武又有什麼區別?」
「這倒也是,」雪丫頭點了點頭,「如果不是他,那就更叫人害怕了,誰知道那個縱火的人,下次又會幹出什麼事情來呢?」
「別想了。對了,我這裡有個事兒,要請你幫忙,」葉瓊丹將香丫頭的事情,和雪丫頭說了一遍,「你盡量爭取辦成此事吧。」
「我一定會將這件事情辦好,讓我姐姐認清楚那個畜生的真面目,」雪丫頭咬了咬牙,攥著拳頭揮了幾下,「我真想衝去鋪子里,把那個畜生先打一頓!」
「哪用得著你動手?等我們撕開了那個畜生的偽裝,讓你姐姐死心之後,你娘會第一個撲上去揍他!保證揍得他鼻青臉腫!看他以後還敢不敢再去禍害其他女子!」
雪丫頭點了點頭。
葉瓊丹轉身進了廚房,給大家做了幾碗肉醬面。
用完早膳之後,葉清寒去村裡找人打聽建房子的工匠的事情去了,她則坐著老驢頭的車去了鎮上。
七里鎮有些大,鎮上有十多家當鋪。
她先去了最靠近鎮頭的一家當鋪,夥計見剛開門就來生意了,臉上立刻就掛上了笑容。
「姑娘,敢問你是來當東西、贖東西還是來買東西啊?我們這裡應有盡有,保你滿意!」夥計微微弓著身子,嗓門清亮。
「我是來買東西的,」葉瓊丹拿出那張圖紙,在他面前展開,「你對這塊玉佩有印象嗎?」
「玉佩?」夥計湊了過來,認真地打量著她手裡的圖紙,慢慢地說道,「這枚玉佩我見過……」
「真的?」葉瓊丹喜出望外。
「不過,已經不在咱們鋪子了,」夥計搖了搖頭,「昨天傍晚,有個年輕的男人小心翼翼地揣著一塊玉佩進了當鋪,那人剛好就是我接待的,我領著他去了櫃檯前,讓他把東西放進窗口裡,給老師傅鑒定。就在這時,一個黑衣男人來了,這個黑衣男人我從沒見過,聽口音也不像是本地人,也不知要來當東西,還是要來買東西。」
「然後呢?」葉瓊丹迫不及待地問道。
「然後,那個黑衣男人便盯上了那枚玉佩,我問他什麼,他也不回答,像是盯得入迷了一般,」夥計嘆了口氣,「待那個年輕男人將玉佩當給我們鋪子之後,這黑衣男人就將這玉佩從我們當鋪買走了。」
「這個年輕男人是誰?」
「這我不能說,這涉及到顧客的隱私呢。」夥計搖了搖頭。
葉瓊丹也不與他多廢話,直接從錢袋裡拿出了一兩銀子,又對那夥計說道:「那玉佩是我家的失物,我家是打算報官抓賊的,你若是不肯說出那男人的名字,自然有那官府的衙役來盤問你。」
夥計在葉瓊丹的這番恩威並施之下,自是繳械投降。
他解下腰間的鑰匙,走到櫃檯後面,打開了最上面的一層抽屜,將一個本子放到了葉瓊丹面前。
葉瓊丹直接翻到了最新登記的一頁,赫然在上面發現了三個字——葉繼剛!
原來真的是葉繼剛!
他怎麼會知道二哥手裡有一枚玉佩?
他拿玉佩當了換錢是想幹嘛?
如果他想拿玉佩多換點錢,自然要在鎮上、縣裡貨比三家,他這次要錢要得這麼急,到底意欲何為呢?
「那買走玉佩的黑衣男子又叫什麼名字?」葉瓊丹急切地問道。
「這我就不知道了,」夥計搖了搖頭,「但凡有人來我們鋪子里當東西,我們會記名入簿,但若是有人來我們當鋪買東西,就不需要登記顧客的姓名了。」
「那你還記得他長什麼樣嗎?」
「記得,」夥計肯定地回答道,「因為他是我們鋪子里昨天接待的最後一位客人。」
「給我描述一下。」葉瓊丹又給了他一兩銀子。
夥計撓了撓頭,為難了起來。
「我形容不出來……他長得很普通,就像是街上的隨便一個人似地,沒有什麼特徵,我對他的印象,又有些模糊了……」
葉瓊丹的一顆心沉了下來。
最怕的就是這種長相普通的人了,這種人見他的時候,覺得自己能記住他,可一旦他走了,由於他的臉上沒有顯著的特徵,你很快就記不起他的樣子了。
「好,我知道了,」葉瓊丹失望地點了點頭,收回了那一錠銀子,「你什麼時候想起來了,就來碼頭邊上的九味飯鋪找我,我是九味飯鋪的掌柜,只要你到時候能描述出那個黑衣男人的樣貌,這一兩銀子依然歸你。」
「好嘞。」夥計瞅著那塊銀子,點了點頭。
午時,猴子山。
猴子山是官道附近的一座小山,山頂有一個隱蔽的山洞。
烈日炙烤著樹葉,夏風也熱得灼人。
在一片窸窸窣窣的響聲之後,葉繼剛從山洞裡鑽了出來,緊張地望向了密林里。
這一望,便與被捆綁著的葉繼武四目相對了,葉繼武的身後跟了一群提刀的莽漢。
葉繼武有些驚訝,想喊一聲「大哥」,卻因為心中對他依然存有恨意,因此,只是緊緊地抿了抿唇。
葉繼武身後的莽漢蠻橫地推了他一把,不滿地嚷嚷道:「快走!快走!熱死老子了!」
「你別這麼對我弟弟!」葉繼剛連忙說道。
葉繼武周圍的那幫莽漢,沒將他的話放在眼裡,提著葉繼武的后衣領,逼著他往前走。
走進山洞之後,葉繼剛連忙上前,笨拙地開始解弟弟身上的繩索。
這十幾個提刀的莽漢們,進了山洞之後,便脫了上衣,開始扇風。
有人在山洞裡發現了葉繼剛帶的水囊,便不客氣地拔了塞子,開始和兄弟們分水喝。
為首的莽漢喝了一口水之後,走到葉繼剛身邊,拍了他一下:「還有一半的錢呢?該給我們了吧?」
葉繼剛雖然身材高大,卻也是個讀書人,被他這麼一拍,感覺胳膊都要斷了一樣。
他打了一個趔趄,撞在了葉繼武身上,引來了葉繼武的一聲嘲諷的冷哼。
葉繼剛很害怕這群莽漢,這群莽漢長年藏於深山之內,打劫落單的客旅,幾乎每個人的手裡都沾了命案。
這群人的老大倒是有深謀遠慮,讓自己的兒子改名換姓,將他塞進了旌德學堂中。
旌德學堂的院長知道這孩子的底細,不敢得罪這幫悍匪,哪怕這孩子在學堂里沒有好好讀書,他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再一次偶然的機會中,葉繼剛得知了這孩子的身份,他暗暗將之記在了心中,沒有告訴外人。
這次,之所以能聯繫上這群悍匪幫他打劫犯人,多虧了那個孩子從中牽線搭橋。
而請動悍匪的這些錢,則是他賣了那枚珍貴的龍紋玉佩換來的。
葉繼剛老老實實地掏出了錢袋,打算把剩下的一半錢給這群悍匪。
沒想到,為首的這個悍匪,竟然一把搶過了錢袋,扯開錢袋看了一眼裡面的銀錠子之後,哼笑了一聲:「多出來的錢,就當是你請兄弟們喝酒了!兄弟們,我們走!」
那群悍匪站了起來,跟著老大走出了山洞,順手還拿走了葉繼剛的水囊。
葉繼剛解開了弟弟身上的繩索,感慨地說道:「幸好一切還來得及,否則,我都不知道該如何去向娘交代了。」
「別在我面前提娘!你沒有資格提她!」葉繼武憤怒地說道。
「我沒有資格提,難道你就有資格提了嗎?你拾遺不歸,把自己弄得要流放三千里了,你覺得你對得起娘嗎?」葉繼剛黑眸深沉,滿是失望地看著他。
葉繼武冷笑了一聲,咬著牙說道:「至少,我弄錢是為了娘!而自從娘被那個畜生休離了之後,你連看都沒去看她一次!」
「去看了有什麼用?」葉繼剛凝視著他,「你能改變什麼?你要是不能改變自己的命運,那麼,你誰的命運都不能改變!娘現在過得苦日子都是暫時的,等我以後高中舉人了,娘就再也不會受苦了。」
葉繼武冷笑連連,簡直不想去看他:「這些屁話,你拿來騙你自己就好!你就是懦弱!你就是自私!你就不配當娘的兒子!還中舉?你這種讀書沒天賦的人,哪怕你再刻苦,我也不信你能中舉!你趁早清醒一點吧!」
葉繼剛聽了這番羞辱的話,難受地捏了捏拳頭,從牙縫裡蹦出幾個不太自信的字:「我會中舉的。」
葉繼武沒理他,直接走向了山洞外。
「你去哪裡?」葉繼剛問道。
「不要你管。」
「不要我管?」葉繼剛蹙了蹙眉,拉住了他的胳膊,「你知不知道,我找悍匪在官道上劫走了你,你現在就是逃犯了。逃犯你知道嗎?你再大喇喇地出現在眾人面前,你是不想要命了嗎?」
「我又沒讓你來救我!」葉繼武十分不耐煩地打開了哥哥的手。
「我不來救你,難道要眼睜睜地看著你去受苦嗎?」葉繼剛走快了兩步,站到了他的面前,「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你知道娘看了會多心疼嗎?」
「我說了你別在我面前提娘!」葉繼武大吼了一聲。
「你理智一點,你現在不能出現在人前,」葉繼剛忍氣吞聲地從懷裡拿出了幾張銀票,遞到了他的手中,「這五百兩銀子你拿著,以後有多遠走多遠,再也不要回到清河縣來。」
「錢哪來的?」葉繼武挑了挑眉。
「這你別管。」
「我倒是小瞧了你。」葉繼剛收了銀票,悶頭往前走。
「我說的話你沒聽見嗎?你不能再回清河縣了!」葉繼武大喊道。
葉繼剛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