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揭穿面目

第一百一十四章 揭穿面目

「你不能再回去了!你知不知道一旦你被抓到,死路一條!」葉繼剛沖了上去,又抓住了他的手。

「我必須要回去,」葉繼武斬釘截鐵地說道,「我要帶娘走!我不能讓娘再過那種苦日子了!」

葉繼剛嘆了一口氣,理智地說道:「你覺得你能帶娘過好日子?就憑這五百兩銀子?你醒醒吧,你現在是逃犯!」

「可是我好好照顧娘!就算我自己沒得吃,我這裡也會有娘一口飯!」葉繼武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到時候你跟娘顛沛流離,你覺得娘就能比現在過得更好嗎?你們到處躲躲藏藏,整個瓜州到處都是你們的通緝像,娘體弱多病,你覺得她能受得住?你這是在害娘!萬一你和娘一起被抓了,娘就是窩藏逃犯,也是要坐牢的!坐牢的你知不知道!」葉繼剛抓著他的肩膀使勁搖晃了幾下。

葉繼武猶豫了一下,表情有些鬆動了。

「聽我的話?嗯?哥不會害你的。」

「我放心不下娘。」葉繼剛斂眸,低聲說道。

「我一定會照顧好娘,我發誓!」葉繼剛鄭重地說道。

「我要如何信你?」

葉繼剛抿了抿唇,想發誓,又不敢發太毒的誓。

「你發誓,若是違背誓言,你將天打雷劈!」葉繼武陰狠地說道。

「好!」葉繼剛為了讓弟弟安心,只好擔著惶恐,硬著頭皮說道,「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我葉繼武在此發誓,從今往後,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娘親,如違此誓,天打雷劈!」

葉繼武總算是放了心,將抓在手裡的銀票揣進了懷裡,又問道:「這些錢,你到底是從哪裡弄來的?你賣了家裡的田嗎?」

「沒有。」葉繼剛搖了搖頭,神色有些痛苦。

他很想將這段時間家裡發生的事情全部跟他說一遍,可又怕說完了之後,又讓這個弟弟衝動了起來,萬一他一怒之下衝進了上河村,那不是在害他嗎?

思及此,他只能嘆了口氣,拍了拍葉繼武的肩膀,憂心忡忡地叮囑道:「阿武,以後出門在外,務必要改一改你的脾氣,外面不比家裡,你衝動的性子只會害了你。還有,行事一定要小心,莫要叫人認出你,否則就要再進大牢了。」

「我知道了,」葉繼武不耐煩地說道,「那你這錢是從哪裡來的?」

「找人借的。至於是怎麼借的,你就別管了。」葉繼剛沒將龍紋玉佩的事情說出來,關於這枚玉佩的存在,是他偶然間偷看到的。

那次,他去找葉青羽有事,見葉青羽的門虛掩著,便鬼使神差地將頭湊了過去,透過門縫,看到葉青羽在盯著一枚玉質絕佳的龍紋玉佩出神,片刻后,他便將玉佩藏進了枕頭裡。

那時候,葉繼剛還算有點良心,知道大房這麼多年一直在壓榨三房,讓三房的人全都餓得面黃肌瘦。那時三房過得那麼不好,也沒想過將玉佩當了,可見那枚玉佩一定對他們有著非同尋常的意義,因此,他也就沒將這枚玉佩的存在給說出來。

只是如今,三房跟大房勢如水火,他哪裡還會跟三房講什麼道義?

葉繼武沒再多問,葉繼剛又拿出了一份輿圖交給了他,細細地叮囑道:「出門在外,盡量走夜路。你一路往東北方向走,待走到了龍國和雪國的交界處,你就安全了,那裡屬於三不管地帶,通緝畫像也發不到那裡去。」

「還有,出門在外,財不外露,」葉繼剛又不放心地說道,「我在五虎山山腳下的一顆歪脖子楓樹下,埋了一些碎銀子和銅板,你拿著路上用,那五百兩銀票,你得藏好了。」

「嗯。」葉繼武點了點頭,向前走去。

走了幾步之後,他又停了下來,頓了頓,說道:「大哥,如果從今往後,你能好好照顧娘,我會原諒你的。」

葉繼剛欣慰地笑了笑。

可葉繼武又說道:「如果有朝一日我回來了,看到娘還在受苦,那麼,我一定會殺了你!」

說罷,葉繼武就頭也不回地快步走了,不一會兒,他就消失在了深林之中。

七里鎮,九味飯鋪。

招待完了中午的那一波客人之後,葉瓊丹正在櫃檯前對賬。

夏日濃蔭,照影入室。

她將頭髮高高挽起,宛如一堆黑雲。

樹葉的影子輕柔地印在了她的臉頰上,彷彿一片片花鈿,使少女愈發的動人了。

葉瓊香猶猶豫豫地走了過來,抬起頭看了她一眼,又有些不安地低下了頭,攥緊了自己的衣角。

如此幾番之後,葉瓊丹抬起頭來,輕聲問道:「有事?」

「阿丹,我……我……我想……」

「你想做什麼?」葉瓊丹合上賬本,將算盤放到了一邊。

「我想將方子和菜譜,告訴劉秀生,你看可以嗎?」說完了之後,葉瓊香急得紅了臉,「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覺得、覺得我在這裡太礙事了,也許劉秀生可以幫鋪子里做更多的事情呢?」

「哦,」葉瓊丹點了點頭,「你決定了?」

「我想徵得你的同意。」葉瓊香捏緊了手,呼吸有些不暢。

「你想怎麼做,便怎麼做吧。」葉瓊丹也沒有多說什麼。

葉瓊香惴惴不安地看了她幾眼,幾乎有些難以置信,最終,卻也沒有說什麼。

此時,劉秀生躲在帘子後面,目睹了這一切,心中有些竊喜。

他洋洋得意地想,自己萬花叢中過,能拿捏不住一個情竇初開的小丫頭?

這招以退為進的棋,果然是走對了!

至於這年紀輕輕、容貌秀美的葉掌柜嘛,想來也是對他暗暗傾心的,否則,怎麼會這麼容易地便同意香丫頭將方子和菜譜給一個外人?

唉,早知道他應該從葉掌柜這裡下手,說不定,方子和菜譜早就拿到了!

而且,這位小掌柜又好看又有本事,即便是九味飯鋪開不下去了,不是還有全福樓的分紅嗎?

要是他能休了家裡的黃臉婆,娶了葉掌柜,那麼,以後家有美人如畫,外有美人如花,豈不是坐享齊人之福?

劉秀生放下了帘子,去後院舀了一瓢水,澆在了院子里的那顆樹下,感慨萬千地說道:「大樹啊,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給你澆水了,願我走了之後,你還能如以前那樣,枝繁葉茂。」

葉瓊香走進了後院,聽到了他的那聲感慨后,心揪得更緊了。

劉秀生裝出了一副才發現了她的樣子,轉過了身:「阿香姑娘,你也是來給樹澆水嗎?我已經澆過了。」

葉瓊香搖了搖頭,猶豫再三之後,咬著唇低聲說道:「我有東西給你。」

說著,她走進了自己的閨房,拿出了連夜趕製出來的一雙鞋,塞進了一塊灰布里包緊,藏在了身後。

未婚女子送私密的東西給男人,若是為外人所知,將閨譽盡毀。

她從不知老實而又內斂的自己,居然會有這麼大的勇氣。

出門之後,她捏緊了這雙鞋子,低垂著頭,不敢看劉秀生,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夏風吹來,樹葉颯颯作響。

「你、你就沒有什麼想對我說的嗎?」劉秀生問道。

葉瓊香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最後,鼓起勇氣問道:「真的不能不離開嗎?」

她的手死死地掐著包著那雙鞋的灰布,在布上摳出一片片深深的半月牙形的痕迹。

劉秀生搖了搖頭。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願意將方子和菜譜告訴你呢?」葉瓊香滿懷期待地問道。

「我不想逼你。」

「那我只能……」

就在這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了一個女人的喊聲:「請問我相公是在你們這兒做工嗎?我帶寶兒來這裡看看他,來,寶兒,喊聲『爹』。」

「爹——」一個五歲大的孩童大聲喊道。

劉秀生聽到孩子的喊聲后,臉色大變。

那孩子見屋裡沒有男人,便又掀開帘子,衝進了後院,抱緊了劉秀生的腿,又大喊了起來:「爹!原來你真的在這裡做工啊!我娘說有人跟她講,在七里鎮的碼頭搭船的時候,在這間鋪子看到你了,我還不信呢!爹,你不去逛窯子了嗎?你浪子回頭了嗎?太好了!」

劉秀生越聽越急,趕忙將孩子推到了地上,慌亂地說道:「這是誰家的孩子?簡直是在胡說八道!怎麼能亂認爹呢!」

站在一旁的葉瓊香,一張臉變得煞白,她手裡的那雙鞋,也跟著掉在了地上。

她難以置信地看著那個孩子,然後,又看了劉秀生一眼。

他們……真的長得好像……

那孩子被推得磕在了石桌上,額頭被磕出血了,他哇地一聲哭了出來:「爹!你怎麼能推我呢?我是你的寶兒啊!爹你不僅推我,你還不認我,我不要爹了!我再也不要爹了!」

說著,那孩子就沖了出去,一頭扎進了一個婦人的懷中。

那個婦人穿著一身補丁摞補丁的衣服,只是衣服洗得很乾凈。

從婦人的五官可以看出來,這婦人以前也是個大美人,只是被生活璀璨地面黃肌瘦了,不過雙十年華的她,看起來像是老了十幾二十歲一般。

那婦人看了劉秀生一眼,眼中沒有傷心和難過,只要麻木和失望。

她從懷裡拿出帕子,按在了孩子的額頭上,為他止血。

「寶兒,咱們回去吧。」婦人憐愛地摸了摸孩子的頭髮,低聲說道。

「娘!爹不要寶兒了!」那孩子抱著婦人的腿,嚎啕大哭,「他以前就不管娘和寶兒的死活,總是去鎮上喝花酒,沒錢了就回家搶錢,經常把娘辛辛苦苦賣豆腐的錢,全給搶走,要是山上沒野菜、要是村裡人狠心,咱們倆早就餓死了……娘……寶兒也不要爹了……寶兒再也不要爹了……娘你帶寶兒走吧……」

那婦人聽到傷心處,也忍不住垂了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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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門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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