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下戰書
二當家猛地抬起頭來，看到門口正中央站著一男一女。
男人高大威猛，一雙眼睛精光炯炯，一身武將的官服顯得他極為威武。
女子身材窈窕，眉目如畫，著一襲蔥綠色的長裙，彷彿斂盡了春之麗色。
此時，整個青幫的老宅全被官兵圍了起來，他們抽出了腰間的長刀，各個散發著一股悍勇之氣。
「你、你們憑什麼抓人？」二當家慌了。
「通匪！這個理由還不夠嗎？」千戶大人勾了勾唇，「清河縣縣郊的深山裡，一直盤踞著一股悍匪，悍匪佔據了易守難攻的有利地形，讓朝廷的士兵難以攻入，而他們輕易也不敢下山。是你們通匪了！是你們給匪徒們送去了糧食，所以，才讓他們囂張到了今日！」
二當家的心裡打了一個咯噔，這、這件事情怎麼會被外人知曉？
朝廷剿匪剿了多少次了，都沒有發現他們青幫通匪的秘密啊！
「大人，冤枉啊！草民自知那是殺頭的大罪，不敢通匪！」二當家連忙說道。
「冤枉！本大人可不會冤枉良民！帶走！」千戶大人揮了揮手，「誰若反抗，當場處決！」
二當家癱坐在了椅子上，不敢動彈了。
他被拖下去的時候，仇恨地看了葉瓊丹一眼。
葉瓊丹面無表情，直接無視了他的仇視。
青幫的人和千戶大人帶來的士兵們走了之後，葉瓊丹朝千戶大人抱了抱拳：「民女多謝大人出手相助！」
「不必客氣，」千戶大人搖了搖頭，「不過，你的要求，倒還真是請奇怪的，你這是想要替天行道？」
「非也，實乃被逼無奈。」葉瓊丹將自己跟青幫的恩怨，簡單地說了一下。
「你這小女子的經歷，倒是比話本里的故事還精彩了，」千戶大人笑了笑，「其實，我今日派人來抓青幫的人，也並非全是為了兌現你的承諾。你的承諾，還重不到讓本大人發兵的地步，本大人大可拒絕你的請求。」
「看來是天助我也？」葉瓊丹失笑
「的確是天助你也。大龍朝三年一度的官員考核馬上要開始了，過不了多久，按察使大人就要來考察政績了，按察使的官位十分特殊，身份僅次於節度使大人，甚至還隱隱高於瓜州的刺史大人，這不，本大人也要想想該如何撈政績了嗎？」
「大人英明，實乃為民除害！整個七里鎮的百姓，都將會因此舉而盛讚大人！」葉瓊丹連忙說道。
「你這小姑娘，年紀不大，冠冕堂皇的話倒是會說不少，」千戶大人哂笑不已，「行了，事情也辦完了，本大人要回去了。」
「那麼，可否容民女問一句，大人會如何處置這青幫的二當家呢？他是否真的通匪了？」
「他通匪不通匪，並不重要，」千戶大人的眸光，沉了下來，「本大人說他通匪了，那他就是通匪了！通匪嘛，按照大龍朝的律法，斬首示眾，以儆效尤！」
葉瓊丹點了點頭，倒也沒想替青幫的二當家求情。
從他買兇殺人的那一刻開始，他們就是死敵了。
更何況，青幫作惡多端，手裡沾的人命可不少，只是官府不大敢管罷了，二當家被處決了，那是死不足惜！
很快，清河縣千戶所的千戶大人抓走了青幫二當家，為百姓除了一個大害的事情，便傳遍了整個清河縣。
此時，蕭靜淵跟在師父的身後，正要出城門。
他在聽到了村民的議論聲后，微微勾唇。
陽光從高處灑落了下來，落在了他如同天山雪蓮般素凈的容顏上，那一笑如同冰雪初融，竟是美得有些失真。
想來，村民們口中的那個舉報了青幫二當家通匪，並且同千戶大人一起前去捉拿罪犯的女子，就是葉瓊丹了。
一個年紀尚幼的鄉野女子，不囿於這片小小的天地，有膽有識，敢摸付管事身後代表的武氏商會的虎鬚，還敢如此從容不迫地掐斷青幫二當家的生路，這樣的女子，不是鄉間頑強的野草，而是一隻正在起飛的鸞鳳。
總有一天，她將俯瞰這夷陵郡、俯瞰這瓜州、俯瞰北地，甚至，俯瞰整個大龍朝！
他忍不住回頭看了這即將遠離的縣城一眼，他等著和她重逢的那一日，她可一定不要讓他失望啊！
次日下午，衙門後院。
綠蔭照水，碗蓮婀娜。
清風送來了荷花的清香，撲在了堂屋內的茶香上。
縣令夫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看向了葉瓊丹。
「想來這位，就是九味飯鋪的葉掌柜了？」縣令夫人微微一笑。
這位夫人生得十分貌美，即便是人到中年了，也是風韻猶存，她宛如一簇淡雅的秋菊一樣，客氣中又帶給人一種親近感。
「正是。民女多謝夫人抬愛，特意將民女邀請到府上來，」葉瓊丹禮貌地頷首，「民女真是受寵若驚，不勝感激。」
「你是全福樓的小東家，本夫人自然也得邀請你，」縣令夫人和藹地說道，「一看到你，我就想起了你家的涼拌野蕨菜，那滋味可真是好！」
「承蒙夫人喜愛，民女特意帶了一些過來，請夫人笑納。」葉瓊丹將一個食盒交到了身旁的侍女手中。
縣令夫人立刻笑逐顏開：「葉掌柜真是客氣了。」
「對了，本夫人這次將你們請來呢，是有一件要事相商，」縣令夫人看向了坐在堂屋左下側的付管事，又看向了坐在堂屋右下側的蘇老爺和葉瓊丹，頓了一頓，「前幾日，付管事讓夫人來了府上一趟，說是聽聞全福樓的菜式進行了改良之後，生意十分火爆，擔心八珍樓的菜已經算不得清河縣一絕了。」
「又說，不久之後，按察使大人就要來清河縣考察政績了，每次按察使到達縣裡的驛站，都是由縣令夫人設宴招待的，若是這接風宴上呈上來的菜，算不得是清河縣裡最好吃的菜，只怕那按察使大人知道后，會心生不悅。」縣令夫人接著說道。
「所以，夫人有何高見？」葉瓊丹問道。
「倒不是本夫人有何高見，」縣令夫人笑了笑，「本夫人也只是覺得此言有理，付夫人對我說，倒不如讓八珍樓和全福樓在按察使大人來到清河縣的驛館之前，進行一場廚藝比賽，哪家酒樓在這場廚藝比賽中勝出，哪家酒樓就將擁有為按察使大人做接風宴的資格。」
葉瓊丹和蘇老爺對視一眼，都有些驚訝。
付管事這是想幹什麼？
氣糊塗了嗎？
這麼做對八珍樓毫無好處啊！
八珍樓若是贏了，那是理所應當，畢竟，這麼多年來，在百姓們心中，身後靠著武氏商會的八珍樓，就該是北地第一連鎖酒樓。
而全福樓若是贏了，那就等於是在縣令夫人的面前，狠狠地踩了八珍樓的臉了。
葉瓊丹和蘇老爺正疑慮著，就聽付管事得意洋洋地說道：「這一來，是草民想為縣令夫人分憂排難；二來，也是草民給你們全福樓下的一份戰書，這份戰書，你們全福樓敢接嗎？」
「戰書？怕是沒這麼簡單吧？」葉瓊丹見他滿臉笑意，便知道這件事情的背後必定藏了一個陰謀。
「當然，若是你們全福樓贏了，那麼，今年由你們給按察使大人做接風宴；若是你們全福樓輸了，那麼，你們全福樓就別在清河縣開張了。」付管事展開摺扇搖了搖，又露出了那副招牌式的假笑。
「清河縣的全福樓馬上就要裝修完畢了，你挑在這個時候提出比試，實在是有些讓我懷疑你的居心啊。」葉瓊丹挑了挑眉。
「你們全福樓若是有實力，我們八珍樓什麼時候給你們下戰書，不都一樣嗎？又有何懼？」付管事收起扇子，放在了膝蓋上，然後端起茶杯，悠悠然地喝了一口。
「好！比就比！」葉瓊丹看了蘇老爺一眼，「蘇老爺，小女子是贊同比試的，不知蘇老爺意下如何？」
「那就比！」蘇老爺擲地有聲地說道。
他蘇老爺沉浮商場多年，什麼大場面沒見過？他可不是被嚇大的！
他也嘗過新菜譜做出來的菜，那口味確實是遠勝八珍樓的招牌菜，今日，八珍樓竟然要主動挑釁，那麼，就別怪他踩著八珍樓的名聲上位了！
「如此，那就商議一下比賽規則吧？」縣令夫人溫聲說道。
「付管事有何高見？」蘇老爺知道他來者不善，乾脆就將問題拋給了他。
「高見談不上，不過心中確實是有一些小小的想法，想請各位參考一二，」付管事放下茶杯，鄭重地說道，「評價一道菜呢，要看普通食客的評價，也要看專業大廚的評價。我看不如這樣，這次的比試，我們就邀請除了八珍樓、全福樓以外的，整個清河縣最有名的十一家酒樓的主廚和隨機邀請來的十一個路人作為裁判官，來為我們的菜投票吧。」
「一共二十二個裁判官？」縣令夫人微微蹙眉，「怕是不太妥，這是個雙數呀。不如，本夫人也參與投票吧？」
「如此甚好。」幾人點了點頭。
付管事瞅了葉瓊丹和蘇老爺一眼，微微仰起頭，有些自傲地說道：「我也不欺負你們，等到了那日，我們盛菜用一模一樣的盤子，只是我們八珍樓的盤子底部，要用黑墨勾一個記號，你們全福樓的盤子底部，要用硃砂勾一個記號，由二十三位裁判官投票選出他們最愛吃的菜，等選完了之後，再掀翻盤子，看看哪家酒樓得到的票數更多。」
「好！」葉瓊丹點了點頭，「是實名投票嗎？」
「當然得實名投票了。」
蘇老爺蹙了蹙眉，突然覺得有些不妙，一時間後悔自己應戰應得那麼快了。
他憂心忡忡地看了葉瓊丹一眼，卻還是壓下了心中想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