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酒樓再也開不起來了
接下來,三人又當著縣令夫人的面,商議了一些比賽上的細節,然後又將這些細節記錄了下來,一式三份,由付管事、葉瓊丹、蘇老爺和縣令夫人各摁了一個紅手印。
離開了縣衙之後,蘇老爺低聲問道:「葉姑娘,付管事提出要實名投票,我覺得有些不妙。」
「你是怕他買通了所有的受邀前來當裁判官的主廚是吧?」葉瓊丹微微一笑。
「是有此顧慮。」蘇老爺蹙了蹙眉。
「不是還有一半的純路人嗎?」葉瓊丹不以為意地說道。
「你能保證路人都會投我們?」
「當然了,我對咱們酒樓的菜有絕對的信心,」葉瓊丹的眸中閃爍著自信的光芒,「更何況,我也相信縣令夫人的決斷。」
「可是……可是凡事總有意外啊……」蘇老爺憂心忡忡地說道。
「你放心,我還有個主意,保證讓付管事敗得徹徹底底!」葉瓊丹湊過去,低聲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
「妙,妙啊!」蘇老爺聽完之後,連連嘆道。
「那麼,就有勞蘇老爺提前去安排了。」
「你放心!這件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蘇老爺笑著說道,「這次,全福樓要在清河縣聲名遠揚了啊!」
葉瓊丹會心一笑,一抬頭,便看到了等在外面的葉清寒。
她加快了腳步,走到了他的身邊,仰起頭來看著他,小小地抱怨了一句:「怎麼不找個茶樓避一避?這天氣多熱啊,瞧你出了多少汗。」
「無妨。」葉清寒淡淡地說道,他只想在她出來的時候,第一眼就能看到她。
蘇老爺走過來說道:「葉姑娘、葉公子,我做東請你們吃了晚飯,再回去吧?」
「不用了,我們還有點兒事要辦,就不叨擾蘇老爺了。」葉瓊丹微微一笑。
「要人幫忙嗎?」蘇老爺關切地問道。
「若是有人幫忙,那自然是好極了,」葉瓊丹從善如流地說道,「我想砍幾棵樹,拖到木工店裡,找人打些傢具。」
「行,」蘇老爺看向了身後的小廝,「你跑去找兩個機靈點的小夥子,拿上斧頭、拖了板車過來。」
「好嘞,老爺。」那小廝立刻就下去辦了。
不一會兒,這個小廝就找來了兩個身強力壯的小夥子,拖來了一架板車。
板車的前面套著一匹高頭大馬,其中一個小夥子會駕馬車,正坐在前頭。
於是,葉瓊丹和葉清寒也坐上了板車,和蘇老爺道別了。
清河縣的縣郊有一個亂葬崗,亂葬崗上十分荒涼,稀稀拉拉地長著一些病懨懨的樹,樹下野草叢生,幾乎無從下腳,大風吹過,偶爾會顯現出草叢裡的一些人骨,看起來頗為凄涼。
板車途徑亂葬崗的時候,駕車的小夥子不由得加快了行車的速度。
葉瓊丹卻喊道:「停!就在這裡停下來!然後,去亂葬崗上砍幾棵樹。」
「這……這不好吧?小東家?」皮膚較黑的小夥子,蹙了蹙眉,不敢下車,「在亂葬崗上砍樹,會不會惹上髒東西啊?」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哪有鬼怪作祟?」葉瓊丹寬慰道,「再說了,平生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
「小東家,要砍樹打傢具,在村裡的公山上砍樹也行吶,幹嘛非得來這亂葬崗啊?這多不吉利啊。」黑小伙還是有些害怕。
「你可是有一身陽剛之氣的大男人,還怕這個?」葉瓊丹抓起斧頭掂了一下,「也罷,我自己去砍!」
說著,葉瓊丹就跳下了馬車,朝那亂葬崗上的一棵歪脖子樹走去。
葉清寒也拎了一把斧頭,跟隨在她身後,和她一起砍向了那棵大樹。
那棵大樹在兩人的合力之下,很快便倒了下來。
板車上坐著的兩個小伙有些不好意思了,葉姑娘畢竟是酒樓的小東家,他們哪敢怠慢?
他們拿著板車上剩下的柴刀和繩子走了過來,用柴刀砍掉了一些樹枝,只留下了這顆歪脖子樹的主枝幹,用繩子拖到了板車上,牢牢地綁了起來。
砍了幾棵樹后,葉瓊丹覺得也差不多了,便和葉清寒一起走下了山。
馬車重新開始行駛后,那個皮膚較黑的小夥子好奇地問道:「小東家,你要砍這些樹打什麼傢具啊?」
「做一張床!」葉瓊丹說道,「不求多精美,結實就好。」
「做床?」兩個小夥子對視一眼,微微變了臉色。
「砍自亂葬崗上的樹木呢,叫做陰魂木,用這種木頭打制的床,睡上去之後,將會夜夜做噩夢,以為家裡鬧鬼。」葉瓊丹解釋道。
「真、真的呀?」兩人異口同聲地問道。
「嚇唬你們的!」葉瓊丹笑了一聲,「我聽一個高人說的,想試著做一張床,看看高人所言是否屬實。」
「哎喲,小東家,你這膽子可真是比我們這些男人還大啊,難怪你能將生意做得風生水起,而我們到現在還是個小短工。」另一個小夥子慚愧地說道。
「人和人的際遇不同嘛,何必妄自菲薄?說不定有朝一日,你時來運轉,成就遠在我之上呢?」葉瓊丹笑著寬慰道。
這張用陰魂木打造的床,是她送給葉奉先的大禮。
他不是想賴在新宅住嗎?
她倒要看看,他能賴到幾時!
到了七里鎮后,葉瓊丹讓皮膚較黑的小夥子,將馬車停在了一家木工店前。
兩個小夥子解開了板車上的繩子,幫著將桌上的幾根木頭,抬進了木工店裡。
葉瓊丹從懷裡拿出了二錢銀子,一人給了一錢。
「哎喲,小東家,你可真是太客氣了,這不過是一點分內之事。」黑皮膚的小夥子不敢收。
「收下吧,你們也累壞了。再說了,你們幫蘇老爺做事那是分內之事,幫我做事那可真不算呢,」葉瓊丹笑著說道,「銀子也不多,你們拿去打些酒喝吧。」
「那就多謝小東家了。」二人齊聲說道。
葉瓊丹進了店裡,跟店裡的夥計談了一會兒,讓他們用這幾根木頭做一張床,三天後給他們送到上河村的葉家新宅去。
夥計聽說這床只要結實,不需要雕花,想著也用不了多少工夫,便點頭同意了。
葉瓊丹交了定金,和葉清寒一起離開了。
回到上河村之後,兩人剛下了驢車,遠遠地便聽到了葉奉先的炫耀聲。
「可不是嘛,我葉奉先馬上就要變得有錢了!那丫頭說了,一個月給我二十兩銀子,讓我伺候二老呢!你們吶,就是狗眼看人低,看到沒有,我的三十年河東已經過去了,馬上又是三十年河西了!」
「喲,那可真是恭喜你了。」王大嬸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應該,應該啊,」葉奉先笑眯眯地說道,「相信過不了多久,那丫頭就能想通了,她想通之後肯定會知道只有她大伯,才是能改變她命運的人,到那時候,她就一定會傾盡全力資助我去讀書,以期我高中舉人!」
「是嗎?我瞅著可不像,丹丫頭向來言出必行,她之前就說了,不想沾你們大房的光,還跟你們大房斷絕了關係,以後又怎麼還肯出錢資助你讀書?再說了,她又不眼瞎,你這個資質能考得上舉人嗎?」安大娘冷笑了一聲,「她資助你還不如資助她二哥!」
「他二哥算什麼?只認得幾個字的半文盲!我當年可是這十里八鄉最年輕的秀才,我現在是不想好好考了,我要是想好好考,過個幾年,我就能金榜題名,面見聖上了,」葉奉先厚著臉皮說道,「你們就等著瞧吧!這回那丫頭肯定是要向我低頭了。」
「低頭?可別是要把你關在她家宅子里,可勁兒折磨呢!」安大娘說道。
「哼!以前她敢不服我,現在,她有把柄在我手上,她不敢不服!」葉奉先得意洋洋地說道。
王大嬸和安大娘對視了一眼,安大娘懷疑地問道:「那丫頭鬼精鬼精地,她能有把柄落你手裡?」
「那是自然,她是不聽我擺布,我就去千戶大人門口喊喊話,至於喊什麼,那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說罷,葉奉先就哼著小曲兒,腳步輕快地走了。
王大嬸和安大娘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周圍其他的村民們,聽聞此言,也跟著嘀咕了幾句,都在罵葉奉先不是個東西!
他們遠遠地看到葉瓊丹和葉清寒朝這邊走了過來,眼裡都浮現了一抹憐憫之色。
王大嬸走過去說道:「丹丫頭,真是可憐你了,又被拉進了你家大伯的那個火坑。」
「你放心,我大伯肯定住不久。」葉瓊丹笑著搖了搖頭。
村民們都表示不信,葉奉先臉皮那麼厚、又那麼自私,他怎麼可能住不久?
葉瓊丹也沒跟他們解釋:「我大伯那是知禮義廉恥的讀書人,肯定住不了幾天,就不想吃這嗟來之食了。你們吶,就瞧好了吧!」
三天後,全福樓。
經過了數日的裝修之後,全福樓已經完全達到了可以即刻開業的標準。
今日,全福樓的大堂內坐滿了因好奇而走進來看熱鬧的人,而全福樓的外面也里三層、外三層地站滿了路人。
一排長桌擺在了大堂內最好的方位,縣令夫人坐在正中央,她的身後跟了兩個侍女。
而請來的十一位其他酒樓的主廚,則坐在了縣令夫人左右下首的位置。
付管事笑盈盈地看了蘇老爺一眼,朝他拱了拱手:「蘇老爺,你可真是好膽魄啊!竟然要在這即將開業的全福樓里,和我們八珍樓比試,你們就不怕輸了之後,砸了自己的招牌,使得這酒樓再也開不起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