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3章牆頭一吻
鳶夜來錯愕地看她,顯然沒料到她會蹦出這麼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不過,很快他就明白過來她這句話的言外之意——原來,在她心裡,他和她根本不熟!就連朋友都算不上!
他氣不打一處來,臉龐鐵青,「是!我和你不熟,你和周揚是青梅竹馬還是姦夫淫婦,都與我無關!」
媽蛋!他竟然說她和周揚是姦夫淫婦!
花腰拍案而起,「我和周揚是姦夫淫婦,你和周太后又是什麼?你只不過是伺候老妖怪的一條狗,搖尾乞憐!狗仗人勢!」
鳶夜來霍然站起身,俊容被怒火燒紅,死死地盯著她,目光冰寒如劍,直刺她的額頭。
她看見他眼裡的戾氣,不懼地瞪他,美眸迸射出凜冽的寒光。
四道目光交匯,產生了電流,吱吱吱地響。
他們就這麼對峙著,時光靜止了似的,雅間里的空氣已凝固成冰。
夥計進來添茶,見這二人全身上下都是滾沸的殺氣,嚇得連茶水都來不及沖就踉蹌地逃出去。
即使眼眶酸澀,他們也都不甘示弱。
最終,還是鳶夜來先眨眼,坐下來,「罷了,好男不與女斗!」
花腰一邊啃鴨腿一邊坐下,這奸臣好沒風度!毒舌嘴賤!
這頓膳食,在不愉快的氛圍里結束。
出了鳳凰樓,二人仍然沒有消氣,一人往左走,一人往右走,分道揚鑣。
走到街的盡頭,她趁拐彎的時機往後面瞄了一眼,那奸臣沒有跟來。
哼,不跟來最好,她正好一人逛逛!
只不過,哄他自動交出真的轉運玉的大計就此跑泡湯了。
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說著說著就控制不了自己,又和他大吵一架,最後不歡而散。
綢緞莊,金銀鋪,珠寶鋪,成衣鋪,兵器鋪……逛完了兩條街,天還沒擦黑,她已經又累又乏。
站在街頭,人來人往,可是舉目無親,何去何從?
悲催的是,她還真只能回宮去發霉。
這麼早回去,豈不是白出宮一趟?
花腰漫無目的地走著,走到了洛河,坐在河畔的石階上歇腳。
冷風拂過,煩躁的心慢慢沉靜下來。她必須想一想接下來的日子怎麼過。
溜出宮並不難,但在宮外好好活著並不易。錦繡宮發現丟了一個人,必定會派人全力追尋。她有「隱身」的本事,可是躲躲藏藏的日子很憋屈,太不痛快了。
不遠處,鳶夜來站在一棵樹后,望著那個孤單的女子。她曲起雙腿,雙臂抱腿,微彎的脊背瀰漫著淡淡的如水憂傷。
此時此刻,他不知心裡是什麼滋味。
花腰一動不動地坐著,鳶夜來一動不動地站著,痴了一般。
站在不遠處的鬼見愁搖頭嘆氣,真心替這位傲得過了頭的爺捉急。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她離開洛河,準備回宮,不期然看見鳶夜來站在前方,她直接無視,徑自往前走。
鳶夜來轉身跟上,淡聲開口:「我送你回去。」
花腰疏離道:「不勞煩丞相大人大駕。」
他也不多說,與她並肩而行,回到皇宮西門。
宮牆下,鳶夜來不由分說地攬住她的纖腰,飛身躍上牆頭。她冷淡地掰開纏在腰間的手,「多謝。丞相大人可以走了。」
他不放手,抱得更緊了,身軀之間再無縫隙。
她面色一寒,幫了她就想揩油?她驚怒地出招攻向他。
鬼見愁又是嘆氣又是拍額,我的爺啊,在牆頭也能打起來。
鳶夜來扣著她的皓腕,她橫掌劈下去,他鬆了手,又去抓她的細肩。
花腰氣急,肩頭一甩,一拳打向他的下巴。他偏頭一避,一掌拍過去,雄厚的掌風洶湧地撲向她。忽然,他又想到她沒有內力,承受不住這一掌,立即收回掌風,可是,他的掌風太厲害,僅僅是餘風,就已經讓她摔下去。
眼見她就要掉下去,他眼疾手快地伸手,雪白的氣線纏住她的纖腰,將她整個兒撈回來。
由於力度太猛,她撞入他懷裡,這一幕就此定住!
鬼見愁驚愕地瞪大眼,接著連忙側過身:這個畫面太美,我不敢看。
唇瓣貼合,很柔軟。
鳶夜來回神,趁此良機吻她,她呆了半瞬,這才驚震地推開他。
混蛋!趁人之危!
他意猶未盡地看她,濕潤的薄唇咂嗼著,臉頰的熱度還未消散。
她心中雖氣,卻也沒怎樣,雪腮的紅雲慢慢暈染開,更是誘人。
你妹的!竟然被一個沒技巧、又生澀的男人給咬了一口,太不划算了!
「你還好嗎?」鳶夜來靠前一步,腦海自動播放方才的畫面。
「好個鬼!」花腰後退一步,「就你那生澀樣兒,是不是八輩子沒吻過女人?」
砰!
她腦子裡轟然作響,怎麼把心裡話說出來了?
淑女形象、一世英明崩塌了有木有?一定是被他氣暈了!一定是!
她的臉腮熱烘烘的,大火燒啊燒。
果不其然,鳶夜來的俊臉驟然寒下來,「莫非你身經百戰,經驗豐富?」
花腰將下巴一抬,「那是自然,啊……」
剛猛的掌風當胸襲來,她被吸過去,再次撲入他懷裡。
他摟緊她,兜頭兜臉地吻下來。
她不甘示弱,狠狠地反擊。
他好像領悟到要領,實施了霸道的封鎖,接著是一番燒殺搶掠,奪了她所有美好。
霎時間,宮牆上兩軍對陣,硝煙瀰漫。
那頭的鬼見愁偷偷瞄了一眼,滿意地笑了,這回爺可是大展雄風了!
這段宮牆巡守比較松,不過也有侍衛過來,這不,一隊侍衛走過來了。他彈了一枚暗器出去,將那些侍衛引到另一邊。
這邊,花腰推開不知饜足的奸臣,窘迫地低下頭,輕微紅腫的唇瓣訴說著方才的激烈廝殺。
鳶夜來的眉宇全無平常的冷意,漾著明媚的笑意,愉悅地抱著她飛回小院。
她徑自進屋,他也跟著進去。
咦,怎麼大廳和寢房的擺設不一樣了?所有的東西都換了?
「婕妤,你終於回來了。」輕雲的臉上滿是擔憂。
「婕妤,奴婢擔心死了。」蔽月看一眼鳶夜來,充滿了敵意。
「這是怎麼回事?」花腰思忖,周揚把東西都拿走了?
「婕妤還是問問相爺吧。」
蔽月沒好氣地說道,在積香廟,婕妤跟鳶夜來走了,督主心痛極了,她親眼目睹,為督主抱不平。婕妤怎麼能這樣對待督主呢?
花腰看向鳶夜來,他雲淡風輕地說道:「你不是說不再住這兒嗎?只要把周揚的東西搬走,你便可以住這兒。」
她錯愕,他的意思是,他把之前周揚布置的東西都扔出去了,把他自己的東西都擺進來了?這樣也行?他什麼時候吩咐人來做事的?白天他們在鳳凰樓用膳的時候?
不得不承認,他命人布置的擺設、所用的東西,比周揚的更奢華,不過,奢華中不失清雅高潔,正合她的口味。
「沒經過我同意,你這是自作主張!」她冷冷道,平生最不喜歡被人操縱、控制。
「之前周揚也沒經過你同意。」鳶夜來淡然道。
花腰壓下那股氣,罷了,他也算是一份心意。再說,今日她不想再看見他,就這樣吧。她懶懶道:「再有下次,我不會這麼好說話。你走吧。」
他見她又不高興了,連忙道:「往後一日三餐,我派人送來。」
她點點頭,往寢房走去。
鳶夜來站了片刻,在輕雲、蔽月虎視眈眈的目光下,終於走了。
輕雲、蔽月在外守著,花腰坐在浴桶里,雙目輕閉,熱氣使得毛孔舒張,太愜意了。
腦海浮現牆頭那激烈的一幕,頓時,她的心跳快了起來,似有電流竄過四肢百骸。
她猛地睜眸,揮散那張該死的俊臉。
不對啊,他不是周太后的寵臣嗎?應該是身經百戰,個中老手,怎麼沒多少經驗呢?難道他故意裝出鮮肉的生澀模樣?
哎呀呀……想什麼呢?
花腰決定不再想這個事,就當作享受了一次,享受而已!
穿好衣衫,她喚輕雲、蔽月進來,她們把浴桶抬出去,收拾好屋子,服侍她就寢。
剛躺下來一會兒,她聽見窗扇被打開的聲音,敏捷地起身。
一人躍進來,沉步走向她,重重暗影里,那金色曼陀羅閃著些微的金芒。
「出去!」她低斥。
「瑤兒……」周揚的臉膛被黑暗籠罩,暗沉得沒有半分光明。
「不要讓我恨你!」花腰不想心軟,不想因為他曾經對她的好而放棄自己的原則。
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她不會放過周貴妃,同樣,周貴妃也不會放過她!夾在她們中間的周揚,左右為難,不如她做個惡人吧。雖然她沒有立場要求周揚與周貴妃斷絕關係,但她不會和敵人的親人再有牽扯。
周揚伸出一指,隔空點了她的穴道。
「你幹什麼?」花腰又驚又怒,「給我解穴!」
「瑤兒,是你逼我的。」
他抱著她飛出錦繡宮,一路奔往城外。
她動彈不得,怒問:「周揚,你帶我去哪裡?」
來到城外,周揚終於停下來,卻沒有解開她的穴道,解下披風裹在她身上。
暗夜寂靜,月色迷濛,寒風呼呼而過。
他看著她,臉龐風平浪靜。
她也看著他,白皙的小臉宛若月下聚雪。
忽然,他抱住她,緊緊地抱著,彷彿這樣抱著,她就永遠屬於他,永遠不會離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