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五章 儲君的選擇
原本傅遠臨遞了辭呈,一家人想要遠離京城,但李樂珩這件事發生以後,他反而走不得了。
如若他們一家在這個風口浪尖離開,彷彿真成了逃兵,過往種種在現在看來也就成了自甘下賤。
他們傅家巴巴的把姑娘送進宮去陪伴太子,結果臨了卻被太子厭惡,只能落得一家遠走京城的下場。
這樣的謠言該有多惡毒,不需要親耳聽到就能想得到。
傅遠臨倒不是怕旁人說自己,他最最擔心的還是自己的女兒。
他從小當眼珠子一樣寶貝的女兒,如果被人非議,讓他聽到了他非要去跟人拚命不可。
然而這一次傅千金卻出奇得理智,她並沒有奉勸傅遠臨立即辭官,反而勸著他安心安意的在京城裡呆著。
既然太子這般瀟洒,那她為何不能放下另尋他人?
太子被人巴結著,她傅千金也不是無人問津。
他要納別人做太子妃,還不顧自己臉面,強留她爹在朝廷做官,那她也不必把他放在心上。
在太子要娶太子妃的事情傳出來之後,傅千金做了一個驚人的決定。
她也要擇婿,並且門第不限。
她爹就是商賈之身,她擇婿的標準也並非只有京城裡的高門大戶。
這個消息很快就傳出來了,從前只是有人聽說,但現在不一樣,這是實打實的消息。
朝中同僚詢問傅遠臨,這件事是不是真的,傅遠臨一臉正色的點頭。
這件事真的不能在真了。
一時間,滿京城的男男女女都震驚了。
女眷忙著裁衣,添置首飾,希望能有幸被太子殿下看中進宮伺候。
公子哥們則是仰慕傅千金的才氣,更傾心她的美貌,躍躍欲試的想當她的夫婿。
這件事傳到齊鈺耳朵里,她難得從醫術上抬起眼睛,一臉疑惑地看向坐在一旁幫她晾茶的蕭庭。
「這兩個孩子做事的樣子怎麼跟打擂台一樣,莫非是他們吵架了?」
蕭庭笑笑,一旁坐著的蕭子言道:「這事明擺著是大哥做錯了。」
「原本千金姐姐擇婿的事情估摸著是假的,現在被大哥這麼一頓操作,也是弄假成真了。」
齊鈺一臉疑惑地看向蕭子言:「你怎麼知道是假的?」
蕭子言道:「千金姐姐十七了,你們上次都在說兩個人的大事該定了,傅家之所以放出這樣的消息,無非就是想試探一下大哥的態度。」
「大哥倒好,給他一個下台階的梯子他不好好接著,還把李樂珩推了出來。」
「京城的公子小姐哪個不知道那李樂珩跟千金姐姐交好,他這麼做擺明了是打千金姐姐的臉。」
「千金姐姐跟他打擂台也是應該,他這一次不能好好妥善處理,千金姐姐肯定會嫁給別人。」
說到這裡,蕭子言難免有些氣絕,忍不住為傅千金打抱不平。
「千金姐姐長大漂亮,又有才氣,想娶她的男子不比想進宮給大哥當太子妃的人少,他未免也太自信了些。」
聞言,齊鈺微微有些詫異。
這麼多年,蕭子言一向袒護她大哥,在她眼裡她大哥是千好萬好,旁人半個手指頭都比不上的。
像今天這樣的,還真是第一次。
齊鈺想了想,然後說道:「子言,你大哥哥和千金姐姐是大人了,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能置噱的,或許你大哥有旁的考慮。」
「無非就是政務上的事。」
蕭子言在凳子上晃悠著自己的雙腿,一臉平靜。
「大哥若是因為想擺平朝廷里那些奸臣,故而這樣故意晾著千金姐姐,不管是出於保護也好還是旁的目的也好,他會失去千金姐姐的,到時候後悔莫及。」
「你一個小孩子,你又知道了?」
齊鈺啞然失笑,縱然她也覺得自己女兒說的有道理,但她不能顯露出來,只能端著。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千金姐姐從小與他一起長大,心機城府不比他淺,他憑什麼認為千金姐姐就不能站在他身邊幫他整頓後宮?」
蕭子言一臉失望,總覺得自己看錯了大哥,竟有一腔春水付諸東流的感慨。
她應該算是最支持傅千金和景榮在一起的人,她從看見他們時就覺得他們必須該一起。
然而事情走到這一步,她眼看著自家大哥把一副好牌打得稀爛,除了嘆息,也就剩下無奈了。
「你們大人總說要看他們兩個人自己的意願,然而大哥和千金姐姐明明是兩情相悅,他卻不過問千金姐姐的意願,強行把自己的意願放在千金姐姐的身上。
他這麼做不是在保護千金姐姐,而是在糟蹋千金姐姐的情誼。」
聞言,齊鈺一臉愕然。
因為蕭子言一語驚人。
倒不是她說錯了什麼,反而是因為她字字珠璣,全都是旁人悟了一輩子才悟出來的道理。
「你既然有這番見解,為何不進宮同你大哥講清楚?」一直沒開口的蕭庭看著她問道。
蕭子言道:「大哥自己不理解,也不能與千金姐姐想在一處,這些道理說了也是白說。」
「那你說的這些不更是白說。」蕭恩澤聽了半天,也難得插嘴。
蕭子言一聽就皺眉:「哥,你又拆我的台,我哪裡白說了?」
「大哥身為儲君,在宮裡十幾年了,他難道不知道宮裡是什麼樣的?」
蕭恩澤白了她一眼:「你看見的大哥謙遜有禮,但你見過大哥狠辣決絕的另一面嗎?」
「你以為爹為什麼在大哥十七歲才放手讓他親政?」
為什麼?「此時不光蕭子言疑惑了,就連蕭庭和齊鈺都看向了他。
「因為大哥這時已經殺伐果斷,不怕流血死人了。」
蕭恩澤迎著所有人的目光,一字一句的說著。
「無論是政治手腕,還是陰謀詭計,大哥已經凌駕在那些臣子之上。」
他是儲君,那些大臣在他眼皮子底下玩弄那些不上流的東西,他已經不是擔憂懼怕,而是能冷笑著投去冷冷的一蹩,繼而鎮定自若的化解開來。
這些東西,都是他的另一面,從不曾在家人面前顯露。
想必在千金姐姐面前也是如此。
他不是故意給千金姐姐難堪,而是經過無數次的抉擇,選擇對千金姐姐最好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