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冤家路窄

顧顏故意湊到顧朝身邊，挽著她胳膊狀似親昵道：「大姐姐怎麼也不等等我，自己就先出來了，要不是家裡下人出來說與我知道，我這會還在門口等著姐姐呢。」

她雖是笑著說的，可聲音里藏不住的咬牙切齒，顧朝已經不是從前的顧朝，哪能聽不出來這個話外音，她分明就是想讓人以為自己對她不好。

幾個平日里愛看顧朝笑話的貴女這會兒都擺好了看戲的架勢，等著欣賞她的慫樣。

若是前世的顧朝這會兒定然趕緊解釋不是這麼一回事，可這一世的顧朝卻絲毫不會把這種事兒放在心上。

她只是冷冷一笑道：「三妹妹若是真心想跟我過來，自然不會連我什麼時候走了都不知道。」

一群貴女都愣了，這可完全不像是一個慫包該有的樣子啊。

顧顏沒想到顧朝竟然這般在眾人面前讓她下不來台，臉色十分難看，聲音就有了幾分不善：「大姐姐，父親可是叮囑過讓你照看我，你這樣做，怕是回府沒法和父親交代吧？」

她這是沒招兒了，拿顧崢來壓自己，顧朝瞥了她一眼問道：「那麼你出來赴宴遲到丟了咱們顧府的臉面便能同父親交代了不成？」

一句話，堵的顧顏火氣直衝腦門，這個顧朝這幾天到底在發什麼瘋！拿父親的名頭壓她都沒用了。

明明就是個慫包，在府里橫不給錦楓齋請郎中也就算了，怎麼現在到了外頭都敢耍橫，莫不是這幾天偷偷吃了豹子膽？

從前顧芷只見過顧朝被顧顏忽悠的言聽計從的樣子，何曾見過顧朝這麼明著硬邦邦的懟她，一時間看顧顏氣的臉都綠了的樣子只覺得大姐姐可厲害了。

頓時顧芷胸中一股子俠氣升起來，朗聲道：「大姐姐本來就沒打算帶三姐來，偏三姐堵在正門口，我們無奈才只能走側門，哪想到三姐你還是跟來了，也真……」

真是臉皮厚得沒邊兒了。

只是她一個行八的妹妹，常穎素日里又將她教養的很好，顧芷實在是做不到當著這許多人的面這麼說她。

周圍一陣嘖嘖聲不止，早有人聽說過林嵐一個姨娘居然代替正室夫人去鎮國公府拜訪的事兒，還恬不知恥的把庶女一併帶了去，真是滑稽之極。

如今又聽說這事兒，便更絕的這姨娘帶大的庶女果然是個極其不知禮數的，庶女出現在這種宴席上本來就已經不合規矩了，可她倒好，人家沒打算帶她來，她自己巴巴的跟來了。

顧顏被顧芷給搶白了一頓，又被周圍的人竊竊私語議論了一番，臉上早就掛不住，若放在平時，她眼淚早就已經雨點一般落下了，可今兒不行，一哭妝可就花了。

她只能生生忍著，淚水在眼裡打轉轉，滿臉憋屈，這副模樣落在旁人眼裡反倒比直愣愣的哭更來的惹人戀愛。

幾個公子哥兒遠遠的瞧著，不禁一陣心弛神往，只可惜了這是個庶女，上不得檯面，頂了天納回家做小妾罷了。

「好好好，我知道妹妹瞧不上我，我也不留在這裡掃妹妹的興，我走便是了！」

她賭氣說要走，可動作倒是拖拖拉拉，彷彿在等著有人出聲挽留她。

顧朝看了半日的熱鬧，眼瞅著顧顏下不來台就得真的走掉，那還有什麼意思，便開口道：「既來了那就好好留下來吃個酒，這般哭鬧做什麼，沒的失了體統。」

長姐架子端的十足，顧芷在旁邊瞧著大姐姐眼睛里全是崇拜。

顧顏咬著嘴唇，只覺得心口處一股說不上來的酸澀和恨意，她是想留下來，可她不想用這種方式留下來，她顧朝一句話就跟打發貓兒狗兒一樣，對她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將她的尊嚴放在何地？

如今顧顏反倒真的想走了。

她動作乾脆的站起身來丟了一句：「橫豎我在這裡都是礙了大姐姐和八妹的眼，罷了，我又不是那等不識趣的，我走！」

「夠了！」一聲呵斥滿滿的都是不耐煩，明慧以命令的口吻對顧顏道：「既然你大姐姐讓你留下，那你留下便是，這樣吵吵嚷嚷，才真是擾了我姑姑的興緻。」

明慧到底和顧朝不同，她發話了顧顏便再不敢說什麼，安安靜靜的尋了個位置坐下，只是臉上依舊帶著委屈的神色，彷彿這裡的人都在欺負她一樣。

這時候，只聽內侍尖細的嗓音喊了一聲：「長公主駕到！」

眾人都不再說話，紛紛起身行禮。

「給長公主請安，長公主金安！」

樂榮長公主一身艷麗貴氣的華服現身，由兩個生的極其清秀的侍女一左一右扶著出來，行至首位坐下，一雙美目生的穠艷，透著皇家人獨有的傲氣和疏離，還有幾分看透世事的淡漠，掃了眾人一眼淡淡的道：「都平身吧。」

這位長公主如今也不過二十九的年紀，前後兩位駙馬接連亡故，若是在民間這樣的女子定然要被人說是克夫命，可誰又敢說一個公主是克夫命呢？

如今長公主孀居在公主府，不過早就聽說公主有一位很寵愛的面首，常年養在府中，十分神秘，想是公主也怕自己真的是個克夫命剋死心上人吧，只要不成婚那就沒關係。

當今皇上對這位年紀足以當他女兒的小妹十分寵愛，做什麼都縱著她，因此京中這些世家貴婦們再怎麼瞧不上公主這不守婦道的行徑，明面上還是滿臉奉承的巴結討好。

有幾位貴婦千金爭著說漂亮話兒同公主套近乎，顧朝懶得理會這種場面，一個人靜靜坐在那裡出神。

這場宴會前世的時候便經歷過，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過不一會兒楚君珩和楚墨也會來。

那時候她因為和楚墨的初次相見除了丑，在他面前十分的自卑，慫包又沒主見的她就聽了顧顏攛掇，借酒壯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出愛慕楚墨的話來，大失體統。

不過好在她同楚墨本來就有婚約，這事兒也是遍京城裡都知道的，當時眾人心裡對她鄙視之極，面上卻只能礙於顧楚兩家的面子誇讚兩人當真是天賜的一對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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