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目的

顧朝挑眉，她真以為這樣的目光能鎮住自己，殊不知前世她可是上過戰場的人，見過堆積成山的死人，區區一個眼神她如何會放在眼裡。

她依舊雲淡風輕的樣子，放下筷子回到：「父親說的是，女兒記下了。只是那婢女受罰確實是壞了規矩，若就這麼放過她日後也不好管束府里其他下人。不如回頭女兒免去那婢女的一部分懲罰，父親看這樣可好？」

這算是下了顧崢一早上的臉面之後，終於給他一個台階下了，這也是這陣子以來從未有過的事兒，他滿肚子的氣就消了不少，點了點頭算是同意。

林嵐不死心的問道：「不知大小姐打算如何處置？」

顧朝笑了：「父親給林姨娘體面，底下的人也願意去找林姨娘商議，而前兒我母親身子不好，也就懶得過問，怎麼林姨娘這就忘了自己身份，真以為自己是當家作主的人，連我如何處置都要過問了不成？」

老太太驚了：「竟有這等事？堂堂太傅府何時輪到一個妾侍做主了，便是大夫人不行，二房三房是沒有正室夫人了怎麼？冉秋，傳令下去，若再發現有這樣的事兒，不管是誰直接趕出府去，好叫人知道，太傅府還沒淪落到那個份上！」

林嵐怎麼也想不到事情會落到這一步，她雖沒有正經的管家權，可許多事府里的下人都已經默認了她做主的。

權利這東西，一旦沾染了就再難放開，林嵐一想到日後要連這點權利都要失去，頓時慌了，一下子跪倒地上：「老太君息怒，妾身沒有僭越的意思，只是夫人她身子骨不好，妾身想要替夫人分憂罷了，待什麼時候夫人身子康健了，自然也就用不著妾身了呀！」

顧顏也慌了，她也明白這件事的嚴重性，也跟著一起跪倒地上去求情：「是啊祖母，阿……姨娘從未有過僭越的心思，大小事情都是要經過母親過目的，只是母親有時候懶怠理會，便讓姨娘自己看著辦，這才有了如今的誤會，並非是姨娘要如此的，請祖母明鑒啊！」

她學的倒是快，三言兩語讓這件事兒成了季月娘的錯。

顧崢其實心裡也知道事情並非是這樣，林嵐能管事兒也是因為他的默許，若非他對正室冷淡，要給姨娘體面，下人也不會看人下菜碟，跑去找林嵐商議事兒。

可他不會承認的，承認錯誤對他來說是非常丟面子的事兒，他只能繼續護著林嵐：「母親，既然夫人做不好份內的事兒，那這事兒總要有人做，我看嵐兒做的就不錯，也有了經驗，不如就讓她一直做下去吧。」

老太太張嘴就是一句：「想得美，你……」

才說了一句不到，顧朝就輕輕拽了她一下，老太太不知道她要說什麼，卻也先住了嘴，顧朝笑笑：「祖母，其實父親說的有道理，到底現在他也是一家之主，咱們這些女流之輩，總不好下了一家之主的面子，不如就聽父親的好了。」

老太太疑惑不已，真以為自己年邁昏聵聽錯了，「你說什麼？」

不光是老太太，林嵐母女也驚訝不已，互相對視一眼，都猜不到顧朝葫蘆里賣的什麼葯，她會這麼好心？誰信！

顧朝也不回答，只是對著她點頭，顧崢也有些意外顧朝會如此讓步，前兒她可是一直變著法兒同自己對著乾的。

不過這種對林嵐有好處的讓步，顧崢是不會就這麼放過機會的，立即道：「如今朝姐兒也懂事了，就按你說的辦。」

一頓飯就這麼在你來我往中吃完了，顧崢還要去處理公務，先走了，林嵐也跟著走了，屋裡只剩下祖孫二人，老太太終於憋不住問道：「念熙，你在胡鬧什麼？掌家權可是你母親身為當家主母的權利，你就這麼讓出去了？」

「祖母稍安勿躁，父親方才不是說了因為她做的不錯才讓她繼續做的么，那咱就給她一個機會讓她繼續做，若是她做錯了呢？」

老太太忽然就明白了，滿臉的疑惑漸漸化成心知肚明的笑意：「你這個小潑猴子，如今竟也這麼有算計了，你母親沒白疼你一場，如今能護著她了。」

顧朝笑而不語，陪著老太太又說了一會兒話，從慈榮堂出來，才走了不遠就被路邊一直等待的林嵐給攔住了去路。

她雖臉上帶著笑，可那笑容卻並沒有什麼善意：「大小姐這是什麼意思？」

顧朝歪著頭裝作聽不懂的樣子：「姨娘撈了好處不應該高興才是么，如何要這樣質問我？」

「這天下哪有白撿的便宜，大小姐又怎麼會如此輕易就讓步，說罷，你想要什麼？」

顧朝嘲諷不已，你也知道沒有白撿的好處？

「姨娘多慮了，如今姨娘得了名正言順的管家權，做好自己份內的事便是。思慮太多反而傷神。我還要回去伺候母親服藥，先失陪了。」

說完顧朝施施然走了，完全不理會林嵐在背後喊著讓她站住。

這便是她想要的結果，林嵐越是不明所以，就越是小心翼翼，反倒越是容易出錯。

將一個問題當成種子灑在一個人心裡，讓他百思不得其解，比直接告訴他問題所在更折磨人。

林嵐如今名正言順的捏著這好處，反倒還不如從前名不正言不順的時候捏的安心了。

回到濡韻閣，顧朝先去伺候季月娘服了葯，又吩咐人把秀雯叫來。

秀雯來之前正在院子里除草，渾身都是草屑就趕過來，可見她真的很心急。

顧朝坐在上首喝著茶，看著她這樣，淡然問道：「很辛苦啊。」

秀雯咽了咽唾沫，是辛苦，二等不需要做這些體力活，她雖是個下人，卻也沒這麼苦過累過。

可她不能這般說，生怕再惹了顧朝不高興，只得謙卑道：「回大小姐的話，奴婢不辛苦。」

顧朝哦了一聲：「既然不辛苦，那你回去繼續當差吧，就當我今日沒找過你。」

秀雯一下子慌了：「不，大小姐不要，奴婢辛苦，奴婢很是想念在大小姐身邊伺候的日子，上回是奴婢錯了，還請大小姐大人大量，原諒奴婢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