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罪
徐青青告別謝氏的時候,發現徐妙書有幾分神思恍惚,本欲關心她一句,肚子突然輕微絞疼一下。
徐青青趕緊匆匆趕回府。
跑了三趟茅廁之後,徐青青揉著肚子,開始有點兒虛脫了……
朱棣回來的時候,徐青青正癱在榻上,可憐巴巴地等著碧螺給她端止瀉藥。
朱棣瞧一眼她捂著肚子虛弱虛弱無力的樣,當即便猜到了是怎麼回事。
朱棣不禁嗤笑一聲,挑眉問她:「吃了多少?」
「什麼吃了多少?妾身不知道王爺在說什麼。」徐青青靈活地轉動眼珠,躲避朱棣的注視,故作糊塗地小聲嘟囔著。
徐青青正琢磨著導致自己腹瀉的原因,如今瞧燕王這般幸災樂禍地來問,心裡已經意識到了這拉肚子可能跟帶骨鮑螺有關。
「帶骨鮑螺,吃了多少?」朱棣這一次倒有耐心了,又問了徐青青一遍。
徐青青理虧地扭過頭去,拿後腦勺對著朱棣,「就吃……那幾個唄,王爺不是看著呢么?」
朱棣湊過身來,修長的手捏住徐青青的下巴,硬把她的頭掰了過來。
「撒謊,嗯?」
徐青青被迫對視朱棣那雙嚴厲的眼睛,耍的那點小心思被對方發登時射出的無數利箭給粉碎了。
「這怎麼能算撒謊?真就吃了那幾個,可能……大概……也許我後來吃的時候王爺沒看見。」
「哦?」
朱棣收了手勁兒,但並沒有捏疼徐青青,只是讓她清晰地感覺到了力道在加重。
「所以不是撒謊,是不聽話?」
撒謊和不聽話,任君選擇。
總之,不管選哪一個都會被問責。
徐青青覺得自己太委屈了,她就是貪嘴多吃了幾口甜點而已,就算決定錯啊,她已經遭報應拉肚子,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憑什麼還要被狗王爺捏著下巴問責?
「王爺,」
「王爺——」
「王爺————」
「撒嬌沒用。」
朱棣低頭看人的時候,有銳利睥睨之勢,讓人不禁有種被視作螻蟻的感覺。
「一時沒忍住,我就貪嘴多吃了兩個。」徐青青壓低嗓音,跟朱棣小聲解釋。
中華語言博大精深,她話里的『兩』並不是指『二』,是泛指幾個的意思。七八個也是幾個,所以她真沒撒謊。
朱棣靜看著她沒說話。
徐青青開始反咬朱棣:「王爺要是早告訴我這點心吃多了會鬧肚子,那我肯定不會多吃了。」
「如此說來,還是本王的不是了?」
「我沒這個意思,怪我笨,沒能理解王爺的深意。」徐青青口非心是道。
碧螺這時候端來了止瀉湯藥。
朱棣主動去接了過來,徐青青馬上坐正身子,正想把葯碗端過來一口喝盡。
朱棣卻不給她,用湯匙攪和兩下,吹涼了之後,一勺一勺餵給徐青青。
堂堂親王,在眾丫鬟們跟前,親自給你喂葯,你能不吃么?
葯湯苦澀,徐青青喝了兩口之後,深以為這東西真的不適合細品。
「這點小事怎好麻煩王爺,我自己來喝就行。」
徐青青再度想去搶葯碗,朱棣卻依舊不動,用湯匙一口一口地喂她喝葯。
徐青青只好忍著這樣把葯喝完,幸好只是一小碗,十幾口就搞定了,苦不了多久。
隨後,一顆蜜餞塞進了她嘴裡。蜜甜瞬間就驅走了苦澀,徐青青被迫慢吞喝葯的怨念竟然消散了不少。
王爺心悅她,才會親自喂她喝葯,本質其實是好意,只是直男般地表達方式,讓人略有點不適罷了,但她應當領情。
徐青青這廂剛有點心生感動——
「此係為懲罰。」朱棣突然道。
徐青青:「……」
狗男人剛才一勺一勺地給她喂葯,居然是故意的?
徐青青用被子蒙住頭,翻身過去,已經氣得不想跟朱棣說話了。她是倒了多大的霉才會嫁給他,居然還拿喂葯教訓懲罰她,潘金蓮對武大郎也不過如此。
果然撒嬌沒用,她在浪費精力。
「下次長點記性。」朱棣繼續道。
徐青青完全不想和他說話。
傍晚的時候,徐青青鬧肚子的毛病終於好了,喝了點稀粥暖胃后,便更衣休息。
一個時辰之後,朱棣才處理完事回來。他見徐青青睡熟了,自然沒擾他,去凈房沐浴更衣后,才在榻上躺下來。
徐青青迷迷糊糊地睜眼,神智好像還不大清楚,便湊了過來,把在自己身上的被子分一半給朱棣。她整個人就靠在他懷裡,尋了個舒服的姿勢,把腦袋掛在他胳膊上繼續睡。
朱棣微蹙眉看著懷裡的人,保持半晌未動。後來聽到懷裡人呼吸沉緩,猜她睡熟了,才伸手輕撫了她臉蛋一下。
徐青青好似察覺到癢了,就掙扎動了動。嬌若無骨的身子緊貼著朱棣,傳遞著炙熱的體溫。朱棣便放下手,沒再碰她。偏懷裡人還是不安份兒,翻身之後似乎覺得不舒服又翻過來,手腳並用地抱他……
朱棣熬至深夜才睡了片刻,一早就起床了。
徐青青也是熬到深夜才睡,所以這一覺睡到了日上三竿。起床之後,徐青青伸了個懶腰,神清氣爽。
碧螺邊給徐青青梳頭,邊嘮叨著王爺今早起床有些奇怪,沐浴時特意要的涼水,但練武回來后卻用了正常的熱水。
徐青青哼笑一聲,渾身上下都透著一種報復人的爽快。玩懲罰誰不會?她技高一籌!
徐青青等著朱棣來一起吃了早飯,故意用冷水沐浴的問題關心了一下朱棣。
「這天兒還沒暖和呢,王爺要仔細著身體才是,用冷水沐浴太容易著涼了。」徐青青擺足了一副賢妻良母的做派。
朱棣特意看了她一眼,「病好了?」
「當然好了,這種小毛病自然是藥到病除。不過,這帶骨鮑螺為何吃多了會鬧肚子?」徐青青不解。
「不知,許是牛乳的緣故。」
徐青青見朱棣沒理會冷水沐浴的前話,以為這事兒就忽略過去了,沒再去在意。
早飯後,熱鬧就來了,沐景春居然來負荊請罪了。
徐青青很想去看個熱鬧,奈何沐景春為表認錯誠意。這負荊的上半身赤著。她身為燕王妃因要避嫌,便去不得。
朱棣卻不像她那樣有好奇心,並無太大的反應,直接命人把人打發回去。
沐景春不肯走,就這樣在冬日裡,背著扎進自己血肉里的荊條,跪在王府門口,一直到中午。
來來往往有不少勛貴的馬車經過這裡,都瞧見了這一幕。沐景春紋絲不動,一直堅挺地跪著。
朱棣這才讓人將沐景春帶進府里來。
沐景春的身子已經被凍得通紅,嘴唇有些發紫,後背有多處被荊條扎傷的血跡。
他誠懇地向朱棣磕了三個響頭之後,便闡明來意。
「景春糊塗,不該為了一個女人失魂喪智,犯下那等蠢事,令王爺再三對景春失望。景春罪無可恕,請王爺責罰!」沐景春說罷,又對朱棣磕頭。
朱棣見他有幾分誠意,才叫他起身去穿衣服。再之後朱棣就將他打發走了,懶得聽他說一堆認錯的廢話,倒不如看他以後都能做什麼。
此後又過了兩日,沐景春那邊倒是消停了下來,但是魏國公府的謝氏卻來了消息,說這兩日徐妙說有些異常,開始茶不思飯不香。
原書里徐妙書就喜歡男主穆景春。徐青青想到上次相看,徐妙說的反應就有些不對,料想她應該是對沐景春一見鍾情了。
徐妙書回家之後,若得知自己跟沐景春之間沒了緣分,以她的性子,肯定要傷心好一段日子。
徐青青正好這幾日無事,就邀請徐妙書來她這裡小住兩日。有徐青青王妃的身份壓著,徐妙書倒不敢不吃飯。
徐青青見她吃了兩頓飯後,精神好一些了,能受刺激了,就把沐景春與劉靈秀之間的種種都講給她聽。
「這看男人不能光看臉,我當初就吃這虧了,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
徐青青勸徐妙書還是慎重一點,別腦門子一熱就覺得情深意切。一見鍾情最不靠譜,日久才能見人心。
徐妙書這幾日因為害相思,把沐景春的一切都想得很美好,她的痛苦都源於她的求而不得,倆人的身份之差。
現在被實際情況打擊了之後,徐妙書幻滅了。想不到她曾經自責配不上的人物,事實真相是配不上她。
徐妙書走後,徐青青才發現朱棣竟然在裡間。
那剛剛她帶著徐妙書在外間說的話,狗男人豈不是全都聽見了!
別的不怕,就怕那句——
徐青青責問丫鬟怎麼沒有及時告知自己王爺的所在。
丫鬟都委屈地告訴徐青青,其實她們也不知道王爺就在裡間。
莫非燕王剛才跳窗進屋了?
當然,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有沒有聽到她說的那句話。
見朱棣態度如常,徐青青暗中觀察了他一會兒,覺得他應該是什麼都沒聽到。
樂呵了一白天,等到晚上的時候,徐青青才『深刻』意識到,狗男人其實什麼都聽見了。他故意問她不下十遍,他哪裡好看。只要她隨便敷衍地誇一句,他就跟打了雞血一樣,使勁兒地折騰她。
「再這樣,妾身的命都快沒了。」徐青青香汗淋漓地抗議。
「王妃好像今早剛說過,冷水沐浴對本王的身體不好。」
徐青青歪頭,不解地問朱棣:「是啊,這跟咱們現在說的事兒有關係么?」
「都發泄了,自然就不需要用冷水了。」朱棣就低頭再親了一口徐青青的臉頰。
「王爺,我錯了!別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