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節 留手

趙天身上的穿著很簡單。www.

一套灰綠色塗裝的聯合軍士官標準作訓服。除了袖口與肩膀上，那條代表其下士軍銜的明黃色三角圖案外，再也沒有多餘的裝飾。

一米九二的個頭在同齡人中絕對算是突出。略為偏瘦卻不失挺拔的身材，更顯出軍人的英武。加上眉宇間透出的剛毅之氣，剛一走出通道，便引來觀眾席上陣陣驚呼。

「這小子實在太嫩了。」

「是啊！我一直以為是資料上弄錯了，把一百一十六歲寫十六歲。沒想到這傢伙居然這麼年輕。」

「早知道就不買他了。根本就不是一個量級的對手。」

諸如此類的話語，從無數張口裡嗡嗡而出。一些太過失望的人，甚至把買好的注單揉做一團。

當通道對面走出另外一位主角的時候，盤旋在競技場上空揮之不去令人煩悶的噪音頓時徹底消散。取而代之的，則是人們倒抽冷氣時，唇齒間無意識發出的輕微呼吸。

那是一個身高約莫兩米五零，身材魁梧，穿一件灰綠色無袖軍制汗衫的男人，如同一座沉重的鐵塔，穩健地站在格鬥場上。

他很彪悍。裸露在外的粗壯肩膀和碩大鼓凸的胸肌，充滿了隨時可能爆發的力量。經絡纏繞的脖頸兩邊，斜搭著兩條嬰臂粗細的健肌。比普通都要略大些的五官看上去，顯出潛蘊在冰冷和力量中的殘酷。寬大的額前鋪滿了長約數毫米的新剃短髮。粗硬的髮絲根根直立著，彷彿無數尖銳冷硬的可怕鋼針。

最令人吃驚的，還是他的右臂。

某些人類的手臂可能會出現畸形、殘缺、變異等情況。但是這個人的右手則完全不同。那條本該根從肩頸以下延伸出來胳膊，已經被一條長達米許，直徑數十公分，在燈光照耀下散發出刺眼光澤的金屬所代替。

一條機械臂。

奧曼，聯合軍上校軍官。實力強大的准人級武者。

「螞蟻和大象之間的戰爭。。。。。。真是有趣。」

看台西向的另外一個豪華包廂里，曾經在市政廳里出現過的神秘藍衣女子，神情慵懶地歇靠在柔軟的絲棉椅墊上，眨動著一雙掩蓋在粗長睫毛下的妙目，望著下面擂台周圍激動興奮的觀。，她忽然轉向站在旁邊的灰衣老者：「德叔，你覺得誰會贏？」

「呵呵！這個。。。。。。還真不好說。」

老者背起雙手笑道：「如果只看表面上的數據，毫無疑問，我會買奧曼贏。不過，若是單就直覺而言，我還是和以前一樣看好這小子。」

「哦？」

藍衣女子驚訝地看了他一眼，隨即用手掩住櫻口微笑：「能夠得到德叔您誇獎的人，可不多哦！」

「小姐您不也是一樣嗎？」

灰衣老者欠了欠身，苦笑道：「如果對他沒有信心，您又何必在他身上押了一千兩百萬星幣的重注？」

女子也不作答，只將那張絕美的臉側向隱沒在燈光的陰影里：「古老的地球有句格言：第一次贏，可能是運氣。第二次贏，可能因為神在眷顧你。第三次贏，就必須依靠自己的實力。我一向都很相信自己的判斷。如果這一場他的表現依舊那麼出色，那麼無論花再大的力氣也值得。。。。。。」

「咣————」

刺耳的鈴聲瞬間被嘈雜的人聲淹沒。無論四周看台上的觀眾如何狂呼咒罵，站在擂台上的兩名對手卻絲毫沒有想要移動的意思。

「你就是那個運氣不錯的小平民？」

忽然一直矗立在台上的奧曼咧開大嘴，略帶憐憫地嘲笑道：「實在太年輕了。看在還是個嫩雛的份上，我會手下留情不會讓你輸得太難看。小子，呆會打的時候留點神，我會打斷你一條腿。和打爆腦袋相比，這已經是我最大的讓步了。」

說著，他伸出巨大的金屬右臂，示威般的在最前端的手腕上，捏起一個大如籃球，表面隱隱有些暗紅的鋼鐵巨拳。

在這個格鬥場上，奧曼整整打了四百八十一場。全勝。

所有的對手，都在那隻堅硬無比的鐵拳下，變成一堆面目全非的模糊肉泥。

「屠夫」奧曼，這是媒體和所有熟悉他的人，為他起的外號。

他喜歡血腥，尤其喜歡用自己可怕的改造臂，從對手頭頂猛砸直下，把對方活活碾成一張薄薄的大號原漿批薩餅。

不知為什麼，他不想殺掉面前這個年輕的小雇傭兵。

倒不是他良心發現或者準備棄惡從善。僅僅只是他今天不看見血，心情很好而已。

這其實沒什麼好奇怪的。

天天殺生的鱷魚偶爾也會流淚。吃膩了肉的老虎可能也想換換口味。每天都要強姦少女的色魔難說也會突發奇想，約上八十八歲滿臉皺紋**下垂的老太婆去看電影蹦D開房間，而且還要專門選用帶強力刺激的凸點型避孕套。。。。。。世界就是如此古怪，一切皆有可能。

遺憾的是，對方偏偏不買他的帳。

「你不是我的對手。」

看著慈眉善目的殺人狂，趙天微微一笑：「這一場，你輸定了。」

我。。。。。。輸？

奧曼先是一楞。旋即捂住肚子肆無忌憚地狂笑起來。

實在太好笑了。他從未聽過如此滑稽的笑話。就好像一隻剛剛出生的小老鼠手持餐刀，站在面目猙獰的巨貓面前，毫無畏懼張牙舞爪地大聲叫囂：「貓，快點死出來。老子餓了，要吃你的肉。識相的，自己貢獻條大腿出來。記住，要後腿。」

「哈哈哈哈！我輸？哈哈哈哈！」

奧曼一邊擦抹笑出來眼淚，一邊上氣不接下氣地喘息著問道：「小子，你的確很狂，很有意思。哈哈哈哈！我還是頭一次遇到你這樣的對手。」

「我也一樣」

趙天面色悠閑地緩步踱來：「作為對你之前善意的報答。我也不會殺你。不過，我會廢掉你的一隻手。」

「是嗎？你有這個資格嗎？」

「當然有！」

趙天微笑著豎起左手食指：「一分鐘，廢一隻手。足夠了！」

「嘿嘿嘿嘿！不得不承認，你的確是個非常有趣的傢伙。不過，遊戲到此結束。如果你想靠激怒來使我喪失冷靜。那麼恭喜，你的目的達到了。當然，你也會很快明白，惹怒我的人，會有什麼樣的下場————」

狂笑中的奧曼顯得無比猙獰。他舉起巨大的金屬臂，左手重重按下嵌在腕上的微型電腦：「我這隻手可不是中看不中用的累贅。這裡面的核能發動機足足擁有二十萬馬力。無論速度還是力量，你根本不及我的百分之一。嘿嘿嘿嘿！作為紀念，我會把你的身體砸爛，當作肥料拿去養花。」

「真的嗎？」

話音未落，奧曼只覺得眼前還在嘻笑的對手已經瞬間消失。隨即，從自己的右臂傳來一陣很奇怪的失重感。就好像身上的肉突然之間不在了那麼幾十斤。最終導致的結果。。。。。。是身體徹底喪失平衡。

「轟————」

倒下的奧曼，活像一座崩塌的高山。大腦中一片朦憧的他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直到透過刺眼的燈光，看清楚趙天扛在肩膀上那隻巨大的金屬臂時，這才圓瞪雙眼，任由大張的口中淌下滴滴濃稠的涎液。

他居然，居然把我的機械手卸掉了？

這可能嗎？

開玩笑的吧？

奧曼使勁甩了甩頭，眼前的一切依然照舊。狠掐一把大腿，傳來陣陣鑽心劇痛。再摸摸右邊肩頸以下的部位。。。。。。空空如也，再無一物。

「我贏了。」

望著癱坐在地上有些發矇的他，趙天把手中的金屬臂轟然拋下。憐憫地說道：「看在你之前說那話的份上，我也一樣不會殺你。」

他很精明。從一開始，根本就沒有想過要和奧曼硬拼。而是直接卸去對方最大的倚仗。

「屠夫」奧曼的確擁有準人級武者的實力。單就力量而言，甚至已經超過死在自己手上的墨丘利。不過，若是沒了這隻手，他就什麼也不是。

走下擂台，首先進入視線的，是伍凌那顆連蒼蠅站上去都會摔跤的溜圓禿頭。

趙天沒有說話。徑直走上前去，張開雙臂，給了對方一個熱烈的擁抱。

這應該算是自己的第一個朋友吧！

他不會忘記：和墨丘利對峙的時候，膽小如鼠的禿頭男開車返回的舉動。雖說這傢伙極有可能是出於利益考慮才會那樣做。但是不管怎麼樣，畢竟還是一個有勇氣，有良心的人。

也許是擁抱太過駭人，伍凌半天也沒有反應過來。良久，這才用充滿幽怨的目光望著他：「抱那麼緊，我都差點喘息不過氣來了。。。。。。你，不會真的喜歡爆菊吧？」

這時，從對面看台上走來幾個體態壯碩的彪形大漢。他們快步走上前來，彷彿一道厚實的人肉牆壁，巧妙地擠開禿頭男，把趙天嚴嚴實實堵在了中間。

「你，就是趙天？」

一個面色陰沉的勁裝男子走上前來：「自我介紹一下。嚴雷，金剛門的執事。」

「有什麼事嗎？」趙天的神情沒有絲毫變化。

「請你和我們走一趟。」

嚴雷冷冷地掃了他一眼：「事情不大。就是想隨便問問，我師弟墨丘利死的那個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關於這件事，「幻境」公司的四少星永祥，應該比我知道得多。」趙天面色如常地答道。

「嘿嘿嘿嘿！祥少派我師弟來你切磋切磋，結果他卻死了。我不問你，又能問誰？」嚴雷眼中閃過一絲厲色。

「切磋？」

趙天搖了搖頭：「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墨丘利大人應該是人榜上赫赫有名的強者。我區區一個雇傭兵，怎麼可能會是他的對手？況且，那天晚上我根本就沒有見過他。所有的情況我都向警察詳細說過。也許，從他們那裡你能得當更多的幫助。」

「警察其實就是一群沒腦子的豬。如果連豬的話都能相信，那豈不是說嚴雷大人要比豬還愚蠢？小子，罵人不帶髒字，你這一手玩得很漂亮啊！」

說話間，穿一身米白色西服，翩翩公子般的星家四少拍著雙手走進人群。一雙滿是微笑的眼睛里，卻流露出難以掩飾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