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火炕下的土坑

「娘，銀子就不必讓他們給了。」

屋子裡的爭吵瞬間戛然而止，眾人驚愕的看向唐夜。

老太太咳嗽了兩聲，同樣震驚的看向唐夜：「老五媳婦兒，你這話可是當真的？」

這四十兩可不是四十文，不是小數目。老太太心裡不可置信，這老五媳婦兒平時看著挺精明的，怎麼這會兒還變傻了呢？

唐夜在眾人期待和震驚的目光下點頭。

林氏，錢氏還有齊氏聞言，面上大喜，紛紛對唐夜道謝。

幾人面上對唐夜笑呵呵的，實際上心裡看著唐夜宛若傻子一樣，這老太太逗發話了，一家子平攤的，她qui要推辭，這不是傻子么。

難不成，她一個人能拿出來四十兩銀子。他們自然不會覺得蘇清菀有四十兩銀子。

裴氏卻急了，拉了拉她的衣袖：「弟妹，你這是幹什麼呀，今兒個下午就要交貨了，你又沒錢又沒有山楂糕的，這麼和人家交代呀！」

唐夜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隨後走到老太太身邊，笑道：「娘，不讓幾位嫂子給銀子是因為，我已經找到了山楂糕。」

！！！

「什麼！」

錢氏林氏不約而同的看向了唐夜，一雙眼眸瞪的老大，嫣然不敢相信。

她竟然知道，怎麼可能？

對，一定不可能，他們幾個人是一直在一起的，這蘇清菀根本沒有離開他們的視線，怎麼會有機會去找山楂糕，況且方才他們都搜過房間了，對他們的懷疑應當撤銷了才是。

唐夜看向二人，唇角勾起一抹笑容：「怎麼，二位嫂嫂好像不太高興呀，難不成……」

「當然高興，當然高興了。」錢氏急忙的壓下心中的疑惑，改口道。

老太太神色狐疑的看向唐：「那山楂糕在哪兒？」

眾人看向唐夜。

錢氏和林氏的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兒。

只見唐夜緩緩的轉頭看向林氏，輕笑一聲，道:「二嫂子，如果我沒有說錯的話，應當就在你屋子裡的炕頭底下吧。」

林氏堪堪後退一步，被她的一句話驚的說不出話來。

這個賤人竟然知道，她是怎麼知道的？

老太太擰著沒心看向林氏，黑眸之中輕易可見升騰的怒火：「林氏。」她高呵一聲，倘若不是怕傳揚出去，家裡沒了臉面，老太太都要動手打死這個賤人不可。

林氏慌了，急忙的躲到柳文林的後面兒，狡辯道：「不是我，不是我拿的……」

眼看著林氏不到黃河心不死，唐夜又對錢氏道：「三嫂子，還有一些山楂糕應當在你那屋的炕頭下面吧。」

藏匿山楂糕的地方一下子被點出來，錢氏的神色和林氏如出一轍。

說來也是蹊蹺，這兩家的炕頭下面各自都設了一個土坑，倘若不深看的話根本就看不出來，哪怕就是平常燒火熱炕頭的時候不開這土坑，裡面的灰也灑不進這地方。

這自然肯定不是巧合，只能說，這兩家子為了藏私房錢什麼的也真是煞費苦心。

唐夜對著半空中那抹虛晃的影子笑了笑。

這次的事情倘若換了別人，估摸就只能自認倒霉了，只可惜，遇上了她財神爺唐夜。就算如今沒了仙術，她背後還靠著仙界呢。

堂堂財神爺能給你這點兒小伎倆給矇騙欺負了，那不是丟了天界神仙的臉面么。

很快，裴氏和柳文山便將林氏和錢氏藏在炕頭下土坑裡面的東西扒拉出來。

裡面不僅有完好無損的山楂糕，還有一些瑣碎的銀子，看著都是一文二錢的並不是很多，但是那一堆加起來數了數，也足足有七八兩銀子了。

大堂里，柳文林，林氏和錢氏跪在老太太的面前。

齊氏裴氏站在一邊和柳文山等人一起默不吭聲的看著好戲。

「娘，娘，你怎麼跪在這兒了？」

柳憐柳依帶著柳天賜闖進來，一下子撲到了林氏的面前，緊隨其後的是柳婷。

柳婷比柳憐小一歲，和柳依一個年級，穿著一身嬌嫩的粉色衣裳，一張嬌俏的臉上抹了胭脂，看著形容造作，一舉一動都有些扭捏。

想來是要學城裡的那些富家小姐，但偏偏給人看著像是東施效顰，有些不倫不類。

柳婷蹲在錢氏身邊，手中拿著帕子，眼淚說下來就下來，抬頭淚汪汪的控訴老太太：「奶奶，娘親怎麼了，你讓她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兒跪著。」

老太太冷哼一聲，厲聲道：「柳婷，你這是在質問我這個老婆子不成？」

柳婷一怔，當即就要反駁，被錢氏一下子拉的彎下腰。

老太太在這個家裡管教著所有人，這些天明裡暗裡的被林氏一家子頂嘴拂了面子，眼瞎又發生這樣的事情，本就氣的不行。

柳婷這麼一質問，真要惹惱了老太太，指不定要被打一頓才是。

「我，我不敢。」柳婷不甘不願的答了一句。

「不敢，我看你和你娘一個樣兒，作死的東西。」老太太惡狠狠的罵了一句，完全沒留任何情面。

她這一句話罵的也不僅僅是錢氏母女兩個，還有林氏一家子。

「一個個的，不要臉，連自家人的東西都敢偷啊，我看你們幾個賤蹄子根本就不將我這個老婆子放在眼裡吧，啊，當初就該將你們都發賣了，還能省兩口飯菜錢……」

老太太指著兩家人罵罵咧咧了許久，好一會兒大概是罵的累了方才喝了口水。

錢氏和林氏將頭深深的埋著，心裡又怨又氣。

更氣的還是錢氏，她一開始就說不要這麼做，這林氏偏偏不信她的話，還拉著自己做，這下好了，事情被發現了，誰也逃不了了。

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運了，嫁進這麼一家子不省油的燈來。

想到這兒，她心裡氣急，惡狠狠瞪了一眼林氏。

林氏自然察覺到錢氏的怨氣，但她不以為然，這件事是她教唆的不錯，可也是錢氏自己主動的，她又沒逼她。

平白無故的瞪她做什麼，自己活該，怨不得她。

不過，說到底，還是得怨蘇清菀這個賤蹄子，真是不知道她怎麼看出那炕頭底下有土坑的。

這土坑她弄好的時候自家男人都沒怎麼看出來呢。

撞鬼了不成。

好一會兒，老太太潤好了嗓子，看向唐夜：「老五媳婦兒，他們偷的是你的東西，你看該怎麼辦？」

老太太話一出，林氏和錢氏獃獃的看向唐夜，那眼神之中，又有些許的期待。

讓唐夜想怎麼懲處她們，自然要比老太太親自動手好。

她們不是不知道老太太的脾氣，她能夠壓到現在都沒有動手打人，顯然已經是奇迹了。

然而，唐夜偏偏不會如了她們的期待。

她現在是個凡人，她喜歡睚眥必報，從做神仙的時候就喜歡。

「還是任由娘做主吧，我等會兒，還要送貨呢。」

是了，這是個很好的借口了。

她現在已經不怕得罪人了，這錢氏和林氏自作孽不可活的非要來找她的麻煩，就不能怪她不留半分情面了。

老太太沒說話，揮了揮手示意她自己去忙。

從大堂裡面出來，柳萱柳蓉兩個人迎上來。

柳蓉往屋子裡看了眼，那兩個人還跪在地上，柳憐柳依還有那柳婷再說什麼，好像是在求情。

「這林氏和錢氏膽子可真大，竟然在奶媽的眼皮子底下偷東西，真夠不要臉的。」

這一次，這兩家要許久沒有好日子過了。

私房錢倒沒什麼，畢竟是自己家裡的開支，只是這偷盜山楂糕可謂是觸了老太太的霉頭了。

唐夜一開始就是為了防止類似的意外發生，所以提前分了十兩銀子給老太太，將老太太也拉了進來。

收了她的孝敬銀子，後面若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她自然也沒法兒置之不理。

她這一步棋子，下對了。

「活該。」柳萱冷笑。

……

唐夜和柳萱柳蓉送了山楂糕回來，得了尾款二十兩銀子。

當然，這不僅僅就是十斤山楂糕就賣來的銀子，這幾年還包括剩下的二十斤。

待到半個月之後再送二十斤過去，這一趟買賣才算徹底的結束了。

要再做二十斤山楂糕，這山楂自然是不夠的。

唐夜也不急著做，那山楂估摸著還有三四天就成熟了，先等一等，也急不得。

幾個人送貨回來，就聽到屋子裡的哀嚎聲兒。

柳憐端著水盆出來，手裡還拿了染血的布條兒。

幾人一愣，裴氏趕忙將他們帶到一邊兒，小聲道：「娘打了她們一人二十鞭子呢，往臀部打的，那血肉模糊，估計沒和幾天下不了床。」

裴氏想到當時那場面，老太太親自動手打的，用的家裡養牛的鞭子，那一下子抽下去，沒皮開肉綻也是一道道紅痕的。

幾十下鞭子下來，可不留皮開肉綻，血肉模糊。

這老太太沒到六十歲呢，力氣自然不小，打了累了就停下來歇歇，兩個人四十個鞭子打下來，足足用了一個多時辰。

當時柳憐柳依，還有柳婷幾乎要哭死，就柳天賜在旁看著，一滴眼淚也沒有。

老太太說他小小年紀心腸冷硬，連帶也罰了他今天晚上不許吃飯。

不得不說，這可真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啊。

「二十下，那他們的活兒誰干，我可不幫他們。」柳蓉立刻道。

裴氏聞言，皺眉道：「自然是他們自己來，老太太說了，這兩個人干不完的時候就讓他們兒子女兒來，反正別搭上旁人。」

「他們不用看大夫么？」唐夜冷不丁來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