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教授回村
清晨,揚帆甜睡中醒來,看看窗外的天色,估摸著天要亮了。醒來早,卻感覺精神奕奕,絲毫不覺得睏倦疲乏,鄉村的空氣新鮮,是城市無法相比的。農村和城市相比,就是能夠滋養人,城裡人吸進的是汽車尾氣,將來呼出的也許變成氧氣了,人動不動就有稀奇古怪的病。城市氣溫也異常,空調成天運轉著,剝奪了室外的氣溫平衡,佔有了其他人的資源。
天還是麻麻亮,村裡的誰家公雞叫了,附近的公雞也跟著叫起來,此起彼伏。聆聽雞叫,楊帆不由想到一則笑話:當今社會,窮吃肉,富吃蝦,領導幹部吃王八;
男想高,女想瘦,
狗穿衣裳人露肉;
鄉下早晨雞叫人,
城裡晚上人叫雞;
楊帆在床上自娛自樂地笑了一通,窗外天色漸漸地亮了,於是窸窸窣窣地穿好衣服,從今天開始要做個幸福的人,喂牛劈材,種田養豬,珍惜糧食。
回家三天了,還沒有好好地轉一轉呢,自己的地有些雜草,要拔了去。楊帆穿好衣服,到天井裡洗了臉刷了牙,水是天然泉水,從山谷里引回來的。父母也起來了,也要去地里瞧瞧,家裡十來畝的果園,桔子也快熟了,多加管理。水稻種的不多,但是也快收割了,必須把水放干,便於收割。
楊帆行走村子的石頭路上,這種路是用河裡的鵝卵石鋪成的,下雨天就沒有泥濘,人走在上面,出清脆的響聲。
村裡人也都起來了,去地里的去地里,去田裡的去田裡,相互打著招呼。炊煙裊裊,瀰漫在屋瓦上。好一幅田園生活風景圖。
楊帆在路上竟然遇見了在外省教書的周政和叔叔,他什麼時候回來了,他不是早已經定居在外嗎?狐疑問道:「政和叔叔,好久不見你了,什麼時候回來的?」
政和笑眯眯說:「回來一年了,我經常問起你爹關於你的情況。自從大學里見過你一次,就再也沒有聯繫。聽說你留在了上海,工作怎麼樣?」
楊帆大二那一年,作為教授的周政和由於去上海一所中學演講,順帶看望了一次楊帆,並留下了電話號碼,邀請楊帆去他家玩。可是粗心大意,當天楊帆就把電話號碼弄丟了。只好問父親有沒有,父親只是記得周政和的家庭住址。楊帆打算畢業有時間去拜訪,誰知道工作把這件事忘記了。
說起周政和,他可是村裡第一個學子,恢復高考那時,考上了大學,那年頭,一個大學生可是了不起的人物,轟動了鄉里。他畢業分配在遼寧一所中學教書,娶了一個城市的女孩,成家立業,定居在了遼寧。過去他每年回來好幾次,九十年代初,他父母雙親前後去世,也就不怎麼回來了。母親去世,他是從遼寧坐飛機回來的,那時候,飛機也不是一般人能夠坐得起的,許多村民為此說了好長一段時間。
周政和與楊老頭是同齡好友,整天在一起,下河摸魚,上山掏鳥窩,摔角扳手腕,形影不離。工作后,周政和還幾次打電話到村長家聯繫楊老頭,一說話就是幾個鐘頭。楊老頭愛寫毛筆字,喜歡歐陽詢的字帖,周政和知道后,搜尋到歐陽詢的字帖寄給了楊老頭。楊帆的哥哥楊永早幾年去過周政和家,並帶了一些家鄉的土特產,他高興的不得了。
聽政和關心,幾次三番地問起他,而卻一次還沒有去拜見過,楊帆有些愧疚說:「叔叔,真的不好意思,原本打算一有時間就去見你,但是忙的把這個事情忘記了。上海的情況叔叔你也知道,國際大都市,生活節奏太快,我適應不了,就回來了,準備回家種地。」
「沒事,年輕人工作壓力大,家裡都不怎麼聯繫,我們都是理解的,就說我那兒子周俊生吧,十天半月不見一個電話。見到你我很高興,看起來你的精神面貌很好。」聽楊帆要種地,政和有點驚訝,呵呵直笑著:「你也回家種地?我回家種已經是驚世駭俗了,你一個年青的大學高材生,怎麼想不通啊?」
楊帆撓撓頭,自嘲地笑說:「估計我太懶散了,城市一直不適應,上班下班,下班上班,認識的也永遠是那麼幾個人,並且說話還防備著。經常想起家裡的同伴,家裡的幾畝田地來,所以估計我就是土命,地地道道的農民。」
周政和點點頭說:「我在城市裡住了大半輩子,也一直不適應,看見的永遠是高樓大廈,沒有一點人情味道。退休了就跟沒有事情做,整天呆在家裡,悶的要命。你在大城市收入很高吧,聽你爹說起,好像一萬多一個月,估計他還沒有具體說,有所保留啊。」
楊帆也不隱瞞說:「一萬多一月,是我開始工作的兩年,后兩年工資增加了點,總共月收入兩萬多。」
童趣依舊還在,喜歡較真兒,周政和笑著罵道說:「看你爹,對我還要隱瞞,下午要去說他一說,罰他幾杯酒,多寫幾個字。」頓了頓,又打趣地說:「看起來,估計你存款幾十萬了,這叫做錦衣還鄉,回家過舒適的日子。」
楊帆笑了笑,問道:「叔叔,你也回家種田啦?什麼時候的事?」
周政和笑著說:「回家已經快一年了,和老婆一起過來的,她也想過一過農村的生活,沒有車子的喇叭聲,田地里四處走一走,看一看,她和你娘挺說的來的,有時候飯也不知道回來給我做,搞得我也跑到你家吃。村裡給了我兩畝地,兩畝田種,地就在你的自留地下面,我經常和你爹在地里說話,抽煙,你爹就是個老煙槍,煙時刻含在嘴裡。」
周政和雖然是村裡人,但是戶口遷移到外省,所以他的田地自然而然收了回去。但是村裡土地就比較多,由於丘陵地帶,零零碎碎的,不適合大面積的機械耕種,種地太多也管理不過來。許多地都是種了水果,這幾年出外打工的人多,遷出的也有好幾戶,好些田地種不過來,荒蕪的雜草叢生。所以種田,只要你想種,就有地給你,就怕你種不過來。許多較遠靠近山林的地,退耕還了林。
周政和停下腳步,望著連綿起伏的山脈,觀望良久著說:「現在已經是中秋了,樹葉也快黃了,那時一山黃燦燦的顏色,真的特別漂亮。」微分徐來,吹動了他的頭。
楊帆也沒有說話,極目遠眺,山林,河流,稻田,望著這獨有的農村景象。
周政和回頭看了看楊帆,笑著問道:「還沒有女朋友嗎,眼光是不是太高了?」
「哪有,是她們看不起我,問有沒有車子,有沒有房子?沒有,就先交往著,什麼時候房子車子齊全了,才去結婚。我就說算了,我說我還想種田呢!」楊帆說。
周政和點點頭說:「你說的也是實際情況咯,現在的人很浮躁,先要求的是物質,其次才是對方,尤其大都市裡,沒有多少人能夠踏踏實實地過活,就更不用說同甘共苦了,有句話說,寧願在小車裡哭泣,也不願在自行車上微笑。」
楊帆啊的一聲驚訝說:「叔叔,寧願在小車上哭泣,也不願在自行車微笑。這句話你都知道。」
周政和哼的一聲,說:「你以為只有你們年輕人會上網帖嗎,我們老年人也會上網衝浪。你們還有說什麼現代女孩子只有在車上會?凈扯淡,說的雖然有些過,但也反映了一定現實的情況。」
楊帆滿頭大汗,幸好政和叔叔說的是,比較文雅一點,要是他說,現在的女孩子只有在車上才濕。估計自己噗通一聲摔倒。即便是這樣,作為一位教授,這樣的話說出來,也是讓人大跌眼鏡,說明他是經常喜歡和年輕在一起,極其開放,不是老古董,偽君子。
見楊帆表情古怪,周政和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不該對晚輩說出這樣的葷話,也怪回到村裡和鄉親們毫無間隔,整天在村裡插科打諢,肆無忌憚。而村裡人最愛拿女人和個人那個能力說事,不知不覺就說出來了。不過在村裡這樣的日子過得真舒坦,本性自然,走進生活。但臉上出尷尬的表情,顧左言右:「楊帆,你回家種地,知道怎麼種嗎,會犁田嗎?」
楊帆訕訕地說:「不太會種地,可以去學,也不會用牛犁田,但是我可以用鋤頭挖,慢一點就是了。」摸摸鼻子,這個已經成為他的習慣了,每次遇到難題都是不由自主去摸鼻子,好象鼻子能解決難題一樣。
周政和笑了說:「你和我一樣,都是農蠻子,不過都可以學嘛,也不怕人嘲笑,我們兩可以探討探討。我養花了呢,都開花了,下午去我那裡看看,怎麼樣,花開的特別漂亮。」
一說起它的花兒,他言辭中不無驕傲,臉上了光。
六十七八,務蟲養花。楊帆點點頭說:「一定要去看看,長長見識,我也學學養花知識,養幾盆花瞧瞧,不知道叔叔養的是什麼花?」
周政和笑說:「種的是丁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