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原來小丑，是我自己。

我不喜歡你了。

這話像是刀子似的直直扎進了陸放的胸口，他原本有些暴怒衝動，在這一刻像是被雷劈了一樣，耳邊嗡嗡作響，動作都還沒做出來，就這麼僵在原地。

費迦發誓，當了陸放那麼久的隊友，什麼風風雨雨的場面沒見過？贏過輸過，陸放都不眨一下眼睛，可是現在……

他臉上的表情就好像是天塌了一樣。

他們兩個人現在該如何收場。

這一刻，在場所有人都沉默了，他們都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去勸陸放和洛嫵，在他們眼裡兩個人身上似乎還帶著千絲萬縷的關係，明明很難被拆分開……

可是洛嫵親手斷了。

不怕撕下一層血肉來，都要忍著痛和陸放恩斷義絕。

陸放深呼吸，感覺自己肺部都彷彿在刺痛，洛嫵說完這話之後，都沒擦一下自己的眼淚，轉身上了樓。

二樓的第二間卧室就是她的房間，陸放記著呢，因為第一間就是他的，過去他們曾經在這個基地里一起生活一起學習，放了學就來這裡約別的隊伍打訓練賽，無風和小鳴學校離得遠，甚至後來特意休學來和他們一起行動，打完比賽才回去把書繼續讀完了。

這別墅里的點點滴滴，都是和洛嫵有關的回憶。

陸放從來不曾在意，如今回頭看去，在他短短二十五年的人生里，充斥著他整段人生的，竟然都是洛嫵。

「喂……洛嫵……」

看著洛嫵頭也不回地走，陸放的心刺痛了一下，細密的，迅速的，如同電流狠狠竄了過去。

洛嫵沒停頓，背影細細瘦瘦的，她那麼脆弱，又那麼倔強。

咬著牙愛一個人的時候，多難都能愛下去，扛著不可言說的秘密，從少女到母親，她失去的從眼睛到腹中的第二個孩子……都從來沒有為自己叫屈過一個字。

陸放想要追上去，聲音發著顫喊了一句，「洛嫵……洛嫵！」

洛嫵走到卧室門口，手放在了門把上。

「gemma！」

陸放帶著哭腔喊了一聲，那一瞬間，如同跌入了回憶的深淵，過去的一切腥風血雨撞到他臉上，好像什麼都沒改變，這基地里的樣子沒有更改，隊友也還是過去的那幾個隊友，好像他還能夠在基地里對著洛嫵指揮來指揮去，和無風小鳴一起做作業，他總是會在半夜餓得時候，朝著樓上敷面膜的洛嫵問一句——

「gemma，吃夜宵嗎！」

「gemma，下來看電影！」

「gemma，過來看哥直播，吊打外掛。我就是國服的神。」

「gemma——」

回憶將他內心折磨得潰不成軍，如同和過去重疊，陸放失控地，喊著和過去一樣的明稱呼，徒勞無功地顫抖著，「算我求你的……給我個機會……」

gemma，不要走……

不要不見我……

「dope已經沒了，gemma也早就死了。」

洛嫵說完話，乾脆利落進了門。

******

陸放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裡的，他躺在沙發上裝死，洛修不聞不問，只是在半夜的時候拿著手機開著手電筒過來照他。

陸放被手電筒刺得睜不開眼睛，下意識伸手去擋住，就聽見洛修說，「哦，還活著啊。」

陸放笑得自己呼吸都疼了，「是不是巴不得我死呢。」

洛修眼都不眨，「有點兒吧，不過你遺囑還沒立，要不我幫你擬一份，你看看。」

陸放的心一片冰涼，他甚至在懷疑，洛修和洛嫵或許從來沒有一刻對自己有過感情。

他都這樣聲嘶力竭卑微挽留了，然而洛嫵還是連身子都沒有轉過來看一眼他，這讓陸放都有些喘不過氣了，他從沙發上坐起來，看著自己的小兒子，問道，「你媽媽平時是個什麼樣的人。」

說這話的時候聲音有些沙啞。

洛修意外陸放竟然會主動問起自己的母親，畢竟過往這個父親對她可是從來不聞不問的，有些提防，「你問這個做什麼？」

瞧瞧，瞧瞧他親生兒子防著他的樣子！

他親生兒子！

陸放按著胸口，這會兒覺得可笑的是他自己，他對洛修說，「我問問，我問問能怎麼了，我能害了你媽嗎？」

「你們倆彼此互相禍害得還不夠慘嗎？」

洛修面無表情，手機上的手電筒亮著，照著他精緻稚嫩的小圓臉蛋兒，還顯得有些像毫無生氣的鬼娃娃，略微滲人。

聽見這個，陸放一愣。

洛修在沒有外人的情況下懶得和他偽裝，所以用這樣冷漠的口吻和他說話也是正常，只是今天的洛修口氣似乎要更加不屑一點。

好像是個看客，在面對局中人生離死別的時候，露出了「也不過如此嘛」的嘲諷的表情。

陸放嗓子嘶啞，「你什麼意思？」

「我媽媽的事情我後面有去查，當然你當年坐牢的事情我也去查了。」

洛修伸手撓了撓自己的頭，並沒有覺得自己的話有什麼值得陸放如此震驚的，他一直都很清晰地表明著自己的立場——

那便是，他有在乎的人，但他只為了自己而活。

「你和我媽媽這樣互相傷害，我覺得分開是最好的選擇。你看，當年坐牢你怨我媽，照理說也沒什麼錯。怪就怪在恰恰我媽又背著不能說的事情，如今她也把這個和你坦白了，剩下的你愛查就查，查不出來也沒事，她願意跟你承認她當年陷害你坐牢是另有目的，說明她放下了，不再扛著瞞著了。也就代表著，她對你的力氣已經用盡了。」

陸放也不是沒有逼問過洛嫵為什麼要那麼做，過去洛嫵是斷然不肯說一個字的。

如今卻這樣輕描淡寫地把死咬著的牙鬆了。

這不是放棄了，還能是什麼呢。

陸放聽著洛修的這一番分析，感覺心跳都跟著加快了，他說話聲音有些發顫，音調都跟著高了，「你知道了你媽媽五年前的事情？」

「你能查到的我也能查到。」

畢竟洛修和花芷在一個群里。

花芷把陸放來調查五年前的事情和洛修說了，洛修自然也就問花芷順帶要了一份情報，所以現在洛修手上的情報和陸放所能查到的是共同的，他自然也是……

看完了那一整段自己媽媽在法庭外面被人圍攻的視頻。

洛修的心該有多狠啊，狠到能夠忍到現在，用這樣麻木的口氣說出來——他知道了一切。

他能夠理解陸放最初對洛嫵的怨恨，但也同樣不能接受陸放後期對洛嫵的加害，他偏向自己的母親，所以才會如此冷漠對待陸放。

從一個旁觀者來說，他的父母的確是在互相禍害，可是到了後來，陸放已經沒辦法離開洛嫵了。

不知不覺中，他的心已經被佔滿了。

陸放想伸手去碰洛修的頭，不知道為什麼，他居然企圖從一個孩子身上獲得安慰和勇氣，他只是想著，眼前這個孩子是他和洛嫵最後的聯繫，碰一碰，讓他抱一抱——是不是就能稍微好過些。

豈料洛修往後退了一步。

這個動作，擊垮了陸放花了好大力氣拼湊起來的心理防禦。

下一秒，洛修一動不動看著陸放說，「要查嗎？」

陸放喉間翻滾著字吞吐不得，最後咬著牙說，「查。」

「你不怕了嗎？」

「比起害怕，我更討厭被蒙在鼓裡。」陸放的手指攥緊了，看向洛修，好像他才是那個無助的，「我害怕你媽用那種眼神看我。」

寧可她恨他。

也不要她……對他一無所求。

******

這天夜裡，唐惟的猛男根據地里多了一個新成員加入。

【dope通過鏈接已加入群聊】

【沒救了等死吧Sn：……】

【無風：GG】

【M：要不我還是退群了吧。】

【S.H：怎麼了你們一個個的，感覺不是很高興的樣子？】

【無風：這……這不是……陸放么。】

陸放點進去也傻眼了，都說這裡面的成員身份個個都是神秘莫測的，怎麼一上來就看見了自己的隊友啊？

什麼！情況！

【男媽媽：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S.H：都認識啊？那正好，還省得我去介紹了。】

【M：沒事，他不認識我。】

【S：他認識我，寶貝。】

【口鳥：卧槽，這陸放一進來，把幾百年不說一句話的S給炸出來了？】

【無風：你們一個s一個m，我怎麼感覺氣氛有點不對勁啊？】

【口鳥：無風老色批，看什麼都工口。】

【S：沒有啊，不是他色，是真的。】

【S.H：……？】

【男媽媽：？】

【Bible小天才：？】

S剛發完這話，手機就被人從手裡搶走了，只見花芷滿臉通紅明撲過來，「安茨你在群里說的什麼啊啊啊啊啊！」

「有錯嗎？」

安茨感覺好笑，兩手一攤，「把手機還我。」

「你不能在群里發這麼奇怪的話！」花芷氣得胸脯上下顫，安茨看了就眯起眼睛，「我s你m，有什麼不對的嗎？」

「他們不知道！」

「哦。」

安茨說，「那我去撤回？」

……撤回不是更欲蓋彌彰么。

「別介啊，你我之前都睡了那麼多人了，出去打聽打聽就知道我們什麼喜好，還用得著瞞啊。」安茨覺得沒勁，似笑非笑地說，「你擱這裝純呢花芷。」

【作者有話說】

陸放：小丑竟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