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皇上雖寬恕了我，但聖意難測，明日我交出兵符，咱們就離開這裡。」

「去哪兒？」

沒有和尚的地方。早已規劃好去處，但還是告訴她：「天下無家，處處家。」

「你說的那是要飯！」

藍靈兒推他，卻被他握住了玉腕。

「只要有你，當個乞丐我也甘之若飴。」

而藍靈兒並未被他的深情打動，下一句話，反而更煞風景。「可上官幻兒怎麼辦？」

楚莫寒一怔，他怎麼忘記了幻兒？當時一心只想要與靈兒遠走避禍了。看來，還得安排人護她周全才對。

「捨不得了？要不，我們走之前把她偷出來？」

偷她做什麼？楚莫寒被藍靈兒搞得鬱悶。「我和她，已經不可……」

「莫寒。」

上官幻兒的突然出現，讓楚莫寒和藍靈兒互望一眼。

見她一身便衣打扮，楚莫寒讓其他人都退下，然後讓她進屋。

「莫寒，為什麼要辭官？要棄幻兒於不顧嗎？」她擔擾地望著他，眼睛的慌亂，證明她很害怕。

「那個，你們聊，我……我也出去一下。」

說偷曹操，曹操就到。藍靈兒不想給兩人當電燈泡，卻被楚莫寒一把抓回來，再也沒有放手。

上官幻兒不安的目光，注視在他們十指相扣的手上，久久不離。美目中熒光閃閃，讓人看了有些心疼。「莫寒……」她的聲音顫抖得厲害。「你真要離開我嗎？」

「幻兒，如果註定你得不到皇上的心，那就把你的心收起來，藏好，不要再將它給任何人。放下對過去的執念，風景依然。」

上官幻兒搖頭，只搖頭，體力不支般，一直用指尖按著桌案。

「那麼個大美人，你都捨得傷，還真有人形沒人性。」

藍靈兒反正也出不去，便在楚莫寒耳邊數落他渣男的罪行。

楚莫寒手上用力，藍靈兒痛得不敢再亂說話。

「幻兒，我現在已經有了妻子，此生她若不離，我便不棄。」

「不，你對她沒有感情。而哪個男人，也不會愛上一個面容醜陋的鬼姬。」

藍靈兒甩開楚莫懷，指了指她，叉腰發飆。

「喂！你這麼說話我可就不愛聽了啊！我長得是丑，怎麼了，我是胡蘿蔔心裡美不行嗎？倒是你，身子都已經是皇上的了，怎麼還不守本分的想著別的男人？」

藍靈兒底線是，誰都可以不喜歡她，但是那個美僧不行。而上官幻兒的話中意，明明也包括了她的心上人。

「而且，我夫君也說了，不要你了，不要你了。你怎麼還賴著不走？我看，你一個深閨中的大小姐，還不如花樓里的那個諾柔懂得矜持。」

花樓？上官幻兒沒想到，對面的女人，把她比作了花樓里的女人，楚莫寒都不幫忙。

開始崩潰，但像是也不屑理會藍靈兒。「莫寒，你若走，我便死給你看。」

「你是不是太極端了呀？就楚莫寒這樣的窩囊廢你要他幹嘛？哪如把皇上哄好了，扶搖直上九萬里。」

藍靈兒忍著被人掐，依然把話說完了。至於楚莫寒，她不用去看，都知道他一定是殺人的目光，她又何必去看。

她對上官幻兒滿是同情，沒有一點兒敵意，但她重新審視：那僅限於，她在將她踩在地上之前。

「莫寒，你真的要和這樣一個，缺少教養，又沒有美貌的女人云游一生嗎？」

「我的教養是分人給的，至於美貌，摘下面具來，我嚇死你！」

楚莫寒煩心一片，本以為藍靈兒說到最後會自吹，卻沒想到卻在意料之外。

而他發自內心，生理性的笑，卻深深的傷害了上官幻兒。

楚莫寒其實也只是笑了一點點，感覺到上官幻兒的眼神不對，忙解釋。

「幻兒，過了今日，我們再見之時，不要再談往昔。你放心，我有辦法讓皇上重新寵幸你。答應你的事，我絕不失言。」

「不必了。我的路，以後我自己走。」

上官幻兒忍淚說完，轉身跑出去那一刻，淚，已決堤而下……

楚莫寒頹廢地坐在椅子上。細心守護十幾年，還是這個結果。

「你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去追！」

藍靈兒的催促，並沒有效果。

「來人！」楚莫寒提高音量，對進來的近身護衛道：「帶人暗中保護上官娘娘回宮。若她有什麼不測，你以死謝罪。」

護衛領命下去，藍靈兒推他一把。「不是，我和她吵架，你笑什麼呀？我說話就這麼可笑嗎？我可跟你說，她指定傷心了。」

這能怪他嗎？有誰能把丑得嚇死人，說得如她般氣勢恢宏？她沒當個辨臣，還真是屈才。楚莫寒只道：「其實我倒覺得，你剛剛應該摘下面具，好好嚇嚇她。」

「你幾個意思？」

「為夫的意思是:你肯定是被打大的。」

這話倒是不假。藍靈兒努努嘴，不再言語。

楚莫寒心疼的將她攬進懷，「靈兒，把你交給我來守護好嗎？」

她推開他。「不好。」別想來騙她和好感，她是要讓美僧來護的。

「你說，和尚還俗的多嗎？」

楚莫寒見她痴情的樣子，一甩袍袖出了門。

次日，楚莫寒將完兵符回來，開始安排人收拾東西。

藍靈兒格外高興，往袖子里狂裝銀票的她，在楚莫寒看來，就是多此一舉，他一定會兩隻眼睛，黑白盯著她，形影不離。

可當用晚膳的時候，藍靈兒卻不在。楚莫寒忽然感覺有道晴天霹靂，炸在耳畔。他怎麼忽略了這個？

藍靈兒雖不知義兄到底住在哪裡，但只要她想找，他就會出現。

「今日義兄沒來嗎？」

管家道：「在路上。」

嗯……義兄的狀態，好像一直都在路上。

果然，在她陷入沉思，不知如何和義兄說時，他來了。

弄個幾個不菜，兩人邊吃邊聊。到了最後，藍靈兒終於不能磨蹭下去了。

「義兄，你知道嗎？我辭官了。」

皇上一怔，他怎麼不知道這件事？「皇上不可能答應。」

「他說，讓我在辭官和男寵之間做選擇，而我這麼聰明的人，當然要選擇男寵了。所以，我現在的身份是皇上的男寵。」

「沒聽說皇上有這嗜好。」

「他是沒有。他之所以那麼說，無非就是以為我不會選做他的男寵，才會讓我選的。所以，我現在是自由身。完全自由。」

藍靈兒說著，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覺得這將是她命由己造的第一步。

皇上沒想到，她會這麼主觀意願。

「那你是誤會了，皇上以後肯定還得找你。」

「哦，應該他沒那個本事。義兄，我今天來，其實是想和你來告別的。」

告別？皇上心中一空，說不出的滋味。「你要走？」

「嗯。義兄，其實有件事，我一直瞞著你。但現在還不是說的時候，等到一切塵埃落定，我第一個和你說好不好？」

義弟什麼事瞞了他？「你瞞的這件事，和我有關係嗎？」

藍靈兒搖頭。「但卻和楚莫寒有關。我只能告訴你這些，至於其他的，你就不要再問了。」

跟沒說一樣，皇上心中盤算，「你什麼時候走？要去哪兒里？」

「不知道，走哪兒算哪兒吧。」她像是個被強迫者。

皇上看出了她的半喜半憂。「義弟這是要去拾荒？」

她璀璨的眸子，笑得彎彎。「嗯……我想……差不多吧。」

「你一個人？」

「呃……嗯！」她猶豫了一下，又堅定的點頭。

「什麼時候走？義兄去給你送行，順便送你個禮物。」

「還不確定。你的禮物，還是等到我們重逢的那一天吧！」

說到重逢，她眸光閃閃，眸底的清澈，讓人神往。

「對了，還得麻煩義兄一件事。若皇上因我的不告而別，而遷怒於叔父，還請義兄幫忙協調。哦對了，還有那個上官娘娘，她和楚莫寒清清白白的，人其實也挺可憐，你要是有能力，就幫她在皇上面前美顏幾句好不好？」

皇上都一一應下，「那義兄敬你一杯，祝你一路順風，心想事成。」

「謝謝義兄。」

藍靈兒與皇上分開前，抱著皇上久久不離。「義兄，你是這個世上，對我最最好的人。」

皇上抱著她，寵得像個孩子。「小鈴鐺，早去早回，別忘了義兄會一直在這裡等你。」

藍靈兒點頭。

「好了，時間不早了，回吧。記得走之前，通知我一下。」

「嗯，再讓我抱一會兒，就一小會兒。」她賴在他的身上，像個沒有經歷過分離的小娃娃。

皇上全都由著她，直到她抱夠。然後深呼吸，讓眸中的淚光鎮壓住。

回宮的路上，皇上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她會隱瞞了他什麼？和他無關，卻和楚莫寒有關的事，究竟是什麼？

藍靈兒剛進將軍府，還沒來得及換衣服，就被楚莫寒叫去問話了。「你下午去了哪裡？」

「去找義兄喝酒了，順便……」藍靈兒險些忘了自己的身份。「不是，你管得也夠寬的吧？小爺我去不去哪兒，關你什麼事？」

楚莫寒整個人都籠罩著危險氣息，突然冷喝一聲，「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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