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站不住,我要去找堂姐。」
楚莫寒也是後知後覺,注意到她此時是男裝的。這樣的切換,長此以往,他定會精神分裂。
藍靈兒換上女裝,坐下來正喝茶,就有人來叫她去接旨。
來宣旨的是郭公公,額上全是汗,倒不是像坐馬車的,倒像是跑來的。
藍靈兒穿戴整齊,還沒走近,就看到楚模寒滿目怪罪。
「又怎麼了?皇上給平民也下旨的嗎?」
「跪下。」
「奉天承運,皇帝召曰……」
聖旨早已宣完,可卻無人謝主隆恩。
一日之隔,楚莫寒便又恢復雙職,這是藍靈兒做夢也沒想到的。
自從下午知道藍靈兒不在時,楚莫寒就早做了最壞的心裡準備。
「楚將軍,快接旨謝恩吶。」
最終還是謝了恩。
藍靈兒垂頭喪氣,「得,你這三日天牢的罪,算是白受了。」
楚莫寒把聖旨砸在她手中,「還不是因為你!」
「哎,關我什麼事啦?你別心裡不痛快,找個墊背的啊。」
次日,楚莫寒不得不去上朝。而藍靈兒去遲遲未到。
皇上問起,無人知道她在哪兒。皇上便把通知藍靈兒按時上朝的事,交給了藍添。他相信,讓藍靈兒聞風喪膽的藍添,定不會負他所望。
果然,以後的朝堂上就出現了,藍靈兒很不情願的倔強身影。
事後,藍靈兒和義兄要禮物。「我是認栽了,這輩子,恐怕一走就得能了皇牌通輯犯。義兄,你還是把禮物給我吧,就當是精神損失補貼了。」
皇上笑,「今日沒帶。」
藍靈兒灰心地趴在桌上,「義兄,你說皇上這是發了什麼癔症?要不然,你和他好好說說,讓他收回之前的成命得了。」
「你以為義兄是皇后呢,說什麼他聽什麼。」
一聽皇后,藍靈兒立刻生起八卦的心。「皇上為什麼還不立后?」
「不清楚。或許是……他覺得後宮之中,此時並無人可配此位吧!」
「的確,光看那些貴妃娘娘極力賣乖,奮力討好他的模樣,他就不會把她們放在心上。所以,就自然覺得她們都不配母儀天下了。」
「你對皇上怎麼看?」皇上想探探口風,側面看看自己在他人眼中的高大形象。
「對我還算不錯。不過,我對他印象可不怎麼樣。他情緒不穩定。一會兒龍顏大悅,讓人加官進爵。一會兒衝冠一怒誅人滿門。」
「還有就是,我最看不上他的地方,整日把後宮弄得和個花樓似的。哦,還不如花樓,在宮裡,貴妃們才是客,他卻只能當頭牌。他可是後宮很紅的頭牌呦!我還因些賺了不少女人們的錢……」
被人當面羞辱,皇上臉上有些掛不住。要知道,自小到大,何時有人敢如此膽大妄為的來誹謗他?
「拋開後宮不談。義兄,倒是覺得,他是一代明君。他治國有方,管臣有道,勤勉朝政,殺伐果斷……才使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樂。」
「沒覺出來是他的功勞,那應該是因百官勞碌,百姓自律性強……」
「你這思想有問題,你聽我再分析分析……」
「行行行,義兄,你說得都對,他就是一代明君行了吧?」
皇上見她認同,才不至於和她論得臉紅脖子粗。不禁臉上漾出笑容。
「這樣才對嗎?為個不相干的人,咱們爭得面紅耳赤的,你說至於嗎?一方不爭,不就完了嗎?」
「……」皇上的笑容,立即又僵在臉上。得,說了半天,他也不是一個,為皇上狂攬功德的幫凶。
次日,皇上也許是因為藍靈兒對自己的誹謗,留她在了宮裡,再次近身伺候。
楚莫寒得知此事後,心中不由得忐忑。
沒出幾日,便頻繁傳出,藍靈兒與皇上經常花前月下,對酒當歌的閑言碎語。
而皇上明明也已知曉,卻並不下令封殺謠言。這讓愛多嘴多舌的人,更是肆無忌憚起來。
藍靈兒並不在意,藍添還好,可楚莫寒卻怎麼也坐不住了。
這日下了朝,楚莫寒拉她到偏僻處。像是在審一個罪惡滔天的犯人。「給皇上當男寵很刺激嗎?」
「你胡說什麼?我那充其量是奉承拍馬,至少能保腦袋不掉。嗨,你就當我是個皇上身邊的小太監就行了。」
藍靈兒不想跟他說這些。皇宮裡,她可以橫著走,比回將軍府被楚莫寒管著可自在多了。這裡彷彿除了皇上,就是她大。
「有些人得意忘了形,到最後一敗塗地。別人不知你幾斤幾兩,難道你自己心中就沒個數兒嗎?」
「你怎麼比我叔父還啰嗦?我叔父和義兄都不管,你怎麼那閑?就不會把思想放乾淨一些嗎?」
楚莫寒就差把她敲昏帶回府了,他都不明白,自己怎麼會愛上了這麼一個……一個二貨!
夜漸深,藍靈兒經過玉橋,朝皇上寢殿的方向走。入秋的風微涼,她正摩擦取暖,單薄的身上,卻多了一件披風。藉助宮燈,從圖紋上看,五隻龍爪。
「皇上,你怎麼在這兒?」
「朕怎麼不能在這兒?」皇上才不會告訴他是打聽了她的行程,有意有堵她的。
不好意思地拿下身上的五爪披風,「皇上,這個臣可受不起,一會兒讓人看見,還得以為我是皇上呢!」
「你想當皇上?」皇上接過披風,重新披在她身上。
「不想!臣對皇上絕無二心,衷心耿耿,日月可鑒。」她忙搖頭表衷心。
一君一臣順著石砌的小路往回走,一路說說笑笑,如同莫逆之交的友人,又如一對情感不錯的一雙兄弟。可走著走著,卻讓人恍惚間覺得,那其實是一對詩情畫意的戀人……
「等等。」皇上摘下飄落在她頭頂上的樹葉。
「咯咯咯,你頭上也有。」藍靈兒踮著腳夠他頭上的葉子,「你能不能低點兒頭?皇帝都不會低頭的嗎?」
「主要是你個子太低,活像一個女人。」皇上微微低頭。他也是頭一次在臣子面前低頭。
「誰像個女人?可不帶這麼罵人的皇上。」她把剛剛從他頭上撿下來的葉子,又扔在了他的身上。
皇上順勢抓住她的手腕,「朕錯了,你不是像個女人,而是就是個女人。」
藍靈兒收住笑意,然後掙脫他的手,快步甩得他老遠。
皇上笑她,「看看,看看,還說自己不像女人,你這分明是小女子情懷。」
見她仍然不理,皇上輕身一縱,騰空而起,飄落在她面前,微微彎腰,追看她捂著小臉的左躲右閃,「生氣了?」
皇上伸手,使勁兒拿下她纖細的雙手,才發現她其實一直都在笑。
「竟敢騙朕?回來!」
藍靈兒一直跑,皇上乾脆也不越過她,而是總和她保持著一定距離的在後面跑著跑她。
終於跑回了皇上的寢殿,「看你還往哪兒跑!」
「不玩了,臣要睡覺去了。」藍靈兒笑著將雙手舉過頭頂。
兩人的互動,讓值守的太監都不敢抬頭。
「回來!朕還沒睡,你睡什麼?來來來,伺候朕去沐浴更衣。」
「怎麼今日又是臣伺候?其他人都不拿月俸的嗎?」她邊給玉池裡撒花瓣,邊發牢騷。
皇上自己脫著龍袍,「這是你的榮幸。你可知道,想伺候朕的人,不要月俸也多的是人。」
切!「除了臣,誰還這麼沒骨氣?」
同是反駁,但她的反駁,就是與別人的意義不同。皇上龍顏大悅,「看你這麼委屈,那今日朕賞你與朕同浴如何?」
「您還是自己洗吧,臣沒這好命,怕被燒死。」這還了得,一個楚莫寒已經夠她受的了。再來個皇上,她恐怕也不用再找那個和尚了。
皇上見藍靈兒逃一般出的門,又喊進兩個小太監來。
時間不算太久,皇上進了寢殿內室,藍靈兒已將準備好的睡衫放在榻邊。
「為何一到你這兒,就讓朕自己穿?」
「那是因為我是臣,不是太監。憑什麼拿一份俸祿,卻二兩種人的活兒?」
她離得很遠,像是遠到不大聲音說話,彼此都聽不到。
「你還真是個小財迷,難怪當初連驢都偷。」
「皇上你揭人能不揭短兒嗎?再說了,就臣這身份,像是缺頭驢的人嗎?」
說說笑笑中,皇上換好睡衫。換藍靈兒來檢查。
「還別說,皇上,您現在已經學得又快又好了。這紐扣一個系錯的都沒有……咦?這是什麼?」她看到榻邊有個攔繩。
「喂,別拽……」
也不知是皇上說的晚了,還是藍靈兒的動作太快了。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一支短劍射出,皇上一抱藍靈兒,兩人雙雙摔在榻上。
藍靈兒只感覺,泰山壓頂,可明明皇上挺瘦一個人啊!
皇上感覺身下像鋪了層軟毯,還是帶有迷人心智,帶有體香的軟毯。
順著她的身子往上瞧,躺在榻上的藍靈兒,那張精緻的小臉,任誰都會忍禁不住多看兩眼,更何況是一直對她好感頗深的皇上。
此情此景,他只需瞧一眼,璀璨的眼眸,清澈的眸底,視線就再也移不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