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堂侄?貌似要比親侄遠上許多。」
「……駕不住關係走得近啊!叔父拿我當親侄子養,今天你也見著了,見我被抓,急得連眼睛都比平時大了一圈兒呢!」
「當兒子養也不行!再聒噪不聽令,就賞你兩千軍棍。」他聲調忽高又低。
兩兩兩……兩千?公報私仇,他還能玩兒得再高調點兒嗎?
「你橫什麼橫?多大點兒事?不就是擦個破背嗎?自己沒長手嗎?」
她說的倒是八面威風,做的卻是極盡奴顏媚骨。
「大人,您看這種手法可好?」
「嗯。」
「大人,你和我叔父有過節?」
半晌無人應,她繼續套話,「你就是不說,我也看得出,剛才你們就差砍對方一刀了。」
楚莫寒微微勾唇,「你叔父對你的確不錯,看你的眼神,像是在看他親生兒子。」
「呵呵……是……嗎?」廢話!
她仍閉著美眸,痛苦狀地幫他擦浴。「舒服嗎大人?」
當她柔柔的指尖,絲滑地掃過肌膚,楚莫寒有種道不出的異樣感。感覺那舒服的小手,恰似俱備某種神奇的魔力,竟能讓他有些上癮。
「藍相還真是待你不薄,居然把你養得比女子都嬌貴。」
又想套她話!「大人,我來找你呢,是想問,能不能給我弄身飛魚服來穿穿?我身上這個,太遜色了!與我高貴的氣質完全不搭。」
「那你看本官的蟒袍,是不是應該也送你一件?」慵懶的磁聲,像是在囈語。
這人怎麼這麼不好說話!?眼看沒戲,她一捂肚子。
「大人,我肚子突然好疼。」忍受不住的樣子,讓她自己都覺得該拿奧斯卡大獎。
「忍著。」
「忍?你試試?」她將澡布往他背上一摔,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啊!你們……你們……」一幫正在寬頻解衣的男人,對她的大驚小怪,一臉莫名。
她倒退出門,又看了一眼門牌,終於明白……
楚莫寒已美男出浴,一襲白色的睡衫,照映得他整個人更為清爽、迷人。
他瞟一眼折返回來的女人,愛搭不理道:「想要龍袍,就去找皇上。」
她忽略他的嘲諷,衝到榻上,抱起被子,扔到地上道:「大人不是說,我是重度嫌疑犯,一刻也不能離開你的視線嗎?那以後,你睡地。」
「下來!」
「不下!」她抱緊白色紗帳上的木框,一臉堅持。
「從盜賊瞬升到搶匪,看來,藍家出身,還真是撲朔迷離。」
藍靈兒見他滿是厭惡,甚至還有一絲……恨意?但卻沒有多想他話中的彷彿有話。
「這能怪我嗎?倒是你,都敢和我叔父頂嘴的官兒,怎麼連自己的府邸都沒混上?這皇上也太小氣了吧?」
「閉嘴!當今聖上,豈容你這等鼠輩胡言評論?」
銳利的目光,盯在藍靈兒不知悔改的小臉上。
「呦呦呦,你不是鼠輩,那你倒是去和皇上掰扯掰扯這事兒去呀!本來呢,你窩不窩囊,有沒有府邸的,都不關我事兒,可關鍵是因為你的軟弱無能,影響到了我在這裡的生活質量。」
楚莫寒雖閱人無數,可遇到這麼歪理邪說、黑白顛倒之人,他還是生平頭一遭。
「盜竊加執迷不悟,罪加一等。」
「哼!那只是虛假表象,蒙蔽了你世俗的眼。你看我這氣質,像是缺頭驢的主兒嗎?嗯?小爺我缺的是此番的閱歷!」
「全驢宴應該不錯。」
「別別別,驢肉不好吃,我還得還給人家呢!」藍靈兒瞬間認慫,假意賠笑。
「那還不快滾!」
藍靈兒像送別久日的情人般,終於鬆了手,但仍有不甘,「要不我睡地?」
「滾!」
下一秒,她混進錦衣衛天方夜譚的圈子,一點兒有用的沒聽到,最後和錦衣衛小五換了兩壺酒。
高傾的屋面之上,一個斜坐半卧的身影,在月色下拉得微長。兩壺酒雨露均沾著切換喝,嘴裡也不閑著。
「師傅啊,你又教錯徒兒了,什麼有理走遍天下?應該是有錢才對吧?我這一沒錢二缺驢的,如何命由己造……」
滿腹牢騷間,突然靈機一動,「誒?有了!」
相府,藍添還未入眠,右眼皮跳得按都按不住,坐起身,喚來忠心的胖二九。
二九收拾東西,奉命趕往錦衣衛鎮撫司衙門。
到達目地的,藍靈兒小心翼翼,掀著一片接一片的紅瓦,差不多了,停下來,屏住呼吸探進小腦袋向下觀瞧。
正對視線的,是木榻上白色紗帳頂上,一朵大大的金絲白蓮。她不禁腹誹楚莫寒,竟有女人的矯情,難怪沒人嫁給他。
側目最亮處,楚莫寒仍是那襲白色寢衣,正端坐在燭台旁,不知在看什麼書,指尖偶爾翻動一下書頁,貌似已沉浸在了書魂之中。
屋頂,微風襲來,喚起了她的醉意。從搜尋錢財的初衷,轉變到欣賞男人美色來,純屬計劃之外。
燭台旁,他明明安靜得幾乎不動,但收入她醉眸中的,卻偏偏是他的千般風彩,萬般柔情。
他好看得也太誇張了吧?能做到敢和爹爹叫板的官,按理說……應該也算是有功之臣了吧?
可皇上怎麼就不將她轉賜於他?看來,這個姓楚的,果然窩囊,難怪什麼好事,皇上就算想到邊塞都想不到他。
「唉……唉……」渾不自知中,她一聲聲嘆息。
燭光在嘆息中熄滅。
眼前一團漆黑,她頓時精神百倍,用手揉了揉眼睛,估計他已入眠時,鬼鬼祟祟地掏出迷香筒。
「咳咳咳……」一陣旋風襲來,香氣嗆得她嗓子難受,她趕緊捂嘴,見房內沒有動靜,才稍稍放下心來。可下一刻,她駭然,忙捂緊口鼻,可已為時過晚。
自作孽不可活。
突襲的不適,讓她心感不妙,本想打消這次行動,卻又心有不甘,沉重的一腳,踩進了挖開的頂洞處。
「啊……噗通」,然後是稀里嘩啦的一陣亂響。
亂響餘生中,她也被一隻大手,隔紗鎖住了喉嚨。
迷香的藥力,讓她掙扎的力道,顯得格外溫柔。完了完了,難道說,她就要喪生於此了嗎?可錦衣衛不應該能留活口兒,就盡量先留個活口兒嗎?
而楚莫寒,早知房上有人,躺床也是假寐。但他怎麼也沒想到,這次的刺客,居然不按常理出牌。
「想殺本官的,大有人在,可圖謀以身砸死本官的,你還是第一個。」
感覺到刺客的軟弱無力,他鬆了手。
「誤……誤會。」她大口喘氣,使盡全力往身上掐了一把,試圖讓自己保持清醒。
楚莫寒突然被掐,心中一怔。是個女人?黑夜中,這是他的第一反應。「說!誰派你來的?」榻上狼藉一片,他掙脫罩在身上紗帳的同時,還不忘審訊。
可黑暗中,倒騰了半天,不但自己沒出來,反而把刺客也卷了進來。
「來人!」
瞬間燈火通明。
「藍、鈴、鐺!」楚莫寒臉色鐵青。
闖進的侍衛,面面相覷,不知兩人埋在瓦礫紗帳中,玩兒的是哪一齣兒。
楚莫寒自顧自地擇著裹在身上的紗帳。藍靈兒也做著同樣的動作,兩人越擇越亂。
「你們是來看熱鬧的嗎?」
他責備的話音一落,立刻上來幾人,幫著擇,卻無一人敢用尖銳之物捅破一毫。
而他們那擇帳子的神情,簡直是像對待鎮國之寶一般,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終於帳中脫困。
藍靈兒則努力支著雙目,又掐了一把自己,這次掐對自己了,清醒不少,然後身子顫顫巍巍,撲向桌上一杯水,搶在手中。
她水潑玉面的反常舉動,讓一干人等看得一愣一愣的。
擦著臉上的水珠,開始尋找迷香筒,若是讓別人先她一步發現,那可就真的說不清了。
而楚莫寒,此時正失魂狀收著沾染塵埃的白蓮紗帳。白皙的臉上,有條被指甲劃過的紅痕。
「鈴鐺,小心。」錦衣衛小五好心提醒。
「恩?」她不解地扭頭,腳下已發出,白紗撕裂的刺啦聲。
正收白帳的手,突然一頓,肅若寒星的眸,恐怖的逼視她。
「至至……至於嗎你?一塊破帳子而……啊……」她話音未落,已在再次的刺啦聲中,向後仰去。
藍靈兒像抓最後一棵稻草般,正巧抓在被人拽起的紗帳上。
莫寒怎麼也沒想到,在懲罰別人的同時,自己也沒有倖免。
半屋子的人,站在亂七八糟的地上,目瞪口呆地看著正在發生的一切。一向沉穩的首領,身子突然不穩,撲向即將倒在地上的人。
下一刻,兩人的唇不期而遇。兩人皆不可思議到,竟都忘記要推開對方。
女人?這唇瓣無比柔嫩的程度,分明是優養的女子才會擁有。
「公子,公子,你在哪兒?」
二九?大嗓門的喊叫聲,讓藍靈兒瞬間回神,開始推身上之人,「姓楚的!你……你……你快滾開!」
二九聞聲尋來,撥開人群,探個腦袋伸進來急眼道:「公,公子,你可是訂過親的人,怎麼這麼快就和楚大人好上了?萬一讓相爺知道了,還不得又說要打折你的狗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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