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給我閉嘴!小爺我還沒淪落到飢不擇食,男女同吃的地步。」
藍靈兒終於得以脫身,一骨碌爬起,但無論怎麼用力擦,也擦不掉唇上那種說不清的異樣。
「你來幹什麼?」她停手,唇上留下蹂躪后的紅腫。
「拜見楚大人。」二九沒理她,摸摸光頭,卻和剛從地上起身,一直用食指背輕抵著薄唇的楚莫寒行了禮。
藍靈兒見狀,抬腿踢了二九一腳,「拜他幹嘛?你英明神武的主子在這兒呢!難道你現在都蠢到連大小王都分不清了嗎?」
二九被罵不上臉,嘿嘿憨笑:「公子,相爺說,在這裡要禮數周全。」
「相爺說!相爺說!你當小爺是死的嗎?還有,你來幹什麼?擇機出賣我,還是想一句氣死我?」
二九一臉無辜,抓抓頭,「公子,相爺派我來伺候你。」
監視還差不多。「免了!銀子留下,人可以走了。」藍靈兒擺擺手轟人。
「相爺一個子兒也沒給。聽那意思是:我們在這裡的吃喝拉撒,理所應當由楚大人全全負責。」
「騙鬼呀你!別以為你和我一起長大,又是我奶娘的兒子,我就不敢揍你啊,快點兒交出來!」
藍靈兒邊說,邊往二九身上亂翻。
剛才還懷疑她女子身份的楚莫寒,因主僕二人的打鬧,頓時否定了,剛才他所有的直覺。
「藍鈴鐺,說你的問題。」
藍靈兒搜羅錢財的手一頓,眨著清澈的眸子回看他,突然嚷問道:「天啊大人,你的嘴唇怎麼流血了?」
楚莫寒這才掏出手帕,替換下指背,輕擦了兩下道:「剛被只雛狗咬的。」
「……」藍靈兒這才感覺出,口中還殘餘的血腥味。活該!誰讓他占她便宜!
在場的人,除二九外,都盡量當作自己不存在。畢竟楚莫寒痛失寶貝紗帳都夠恐怖的了,更何況還被個男人給親咬了。
「大人被狗咬了可不行,我娘說,這得緊著治!特別是瘋狗……」
「二九!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你……」藍靈兒開始叉腰訓人。
「說你的問題!」楚莫寒臉色極沉地打斷她。
見他要動怒,藍靈兒收起教訓惡徒般的嘴臉,沖他笑嘻嘻道:「大人,布防圖真不是我偷的。」
「本官說的是剛剛!」楚莫寒臉色愈加難看。
藍靈兒看看屋頂,透天一片。
「大人,你這屋頂年久失修,都禁不住我在上面看星星、看月亮。這摔了我事小,要是哪天把你砸壞了,大明豈不少了位碧血丹心的忠臣?大人,不是我說你,就算皇上再瞧不上你,也不至於讓你住這樣的破房子吧?」
二九指著屋頂上的大窟窿,「公子,你不會是從人家房上掉上來的吧?手都劃了兩道口子……」
藍靈兒用「廢話」的眼神瞪向他,「怎麼哪兒都有你?快把銀子交出來!十倍,不,百倍的賠給他!」
二九湊近她,粗臂壓下藍靈兒指著楚莫寒的手,開始耳語。
「公子,在人家一畝三分地兒,再這麼囂張,以後恐怕少挨不了揍。」
「嗯。嗯?你這是在滅我的銳氣?」
「二九不敢。」
「你可知,這帳子對本官有多重要?」
楚莫寒握白紗的手緊握成拳,拳背泛起微白,如攥了千斤得般,緩緩舉到藍靈兒眼前。
藍靈兒莫名其妙,真不知他為何如此激動。「呃……能讓蚊子少咬幾口?」
「藍鈴鐺!別以為有藍相給你撐腰,本官就奈何不了你。」
「哎,我說你至少嗎?多大點事兒?一個破帳子而已,壞了換一個不就完了嗎?何必太較真兒?再說了,小爺我又不是賠不起。」
「放肆!」楚莫寒將拳中的白紗,猛地摔在她臉上。突來的怒氣,讓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禁身形一顫。
「滾。」楚莫寒閉眸,語氣帶出難以掩飾的乏力。
罵她滾的人,除了父親,他是第二人。
「你怎麼還沒完沒了啦?撕破臉真的好嗎?我不都說賠你了嗎?挺大個子的人,怎麼心眼兒比針尖還小?」
「公子,我們還是先出去吧。」二九感覺室溫驟降,偷偷拽她衣袖。
讓滾就滾,豈不是很沒面子?藍靈兒執意不走,「你以為你是誰?小爺我憑什麼聽你的?」
楚莫寒眸色變得嗜血一般,猛然轉身,抽出亂塌上的赤霄劍,指向她。
「最好不要讓我說第三遍,滾!」
刀劍無眼。藍靈兒還沒等到二九來給台階下,就快二九一步逃出了門。好險!可前腳剛踏出門,腰板就又直了起來。
「剛才要不是你攔著我,小爺我非得打到他滿地找牙不可!」
「攔你?公子,這事我怎麼不知道?」
她直接忽略二九,「小爺我就不信了,為了一塊兒破帳子,他還真敢捅我一劍不成……」
話音未落,「砰」的一聲,赤霄劍帶著銳不可擋之勢,破窗而出,直衝藍靈兒的後腦勺。
藍靈兒機敏低頭,赤霄劍「嗖」地從她頭頂飛過,深深沒入對面十丈開外的一棵老樹之中。
眾人見狀,紛紛散去,只剩下藍靈兒主僕二人,跑到老樹前,在那裡「吭哧吭哧」的在拔劍。
「小姐,你就這麼缺劍?」
藍靈兒瞪他的目光短淺。
「我是缺這破劍的人嗎?小爺我是缺賣了這破鐵的銀子!快拔,賣了分你兩成。」
「公子,都快折騰倆時辰了,這劍也沒有要出來的意思啊,要不,咱明兒再弄?再不行,就把這百年老樹給砍了。」
「白痴嗎你?天一亮,姓楚的來了,還輪得著你我嗎?」藍靈兒就差給他一腳了。
「讓開,我來。」換她來,玉手還沒摸上劍柄,就聽到了呼嚕聲,側目,二九已倒地睡著,她不禁額上出現一道道黑線。
「那個小白臉,看起來瘦高瘦高的,怎麼力氣這麼大?斯斯文文的,怎麼這麼粗魯……」
正自言自語,遠處傳來幾聲犬吠。
她神色一慌,忙推二九,見叫他不醒,逃上樹,居高臨下找大犬,找到上下眼皮打架。
天剛破曉。
當差的小五,接到詭異命案,去找楚莫寒報告。
楚莫寒一夜未眠,出來尋劍。
看看樹下打鼾的二九,再看看劍旁的大大小小的鞋印,伸手握住劍柄,微微用力,一聲刺耳的摩擦音后,赤霄劍從樹身內輕鬆抽出。
藍靈兒從被惡狗攆的夢中驚醒,自樹上跌落而下。
楚莫寒剛將赤霄劍入鞘,一個柔軟的身子,就穩穩砸在了他的懷中,鼻息間,悠悠體香,女人?
四目相對,「楚楚楚……」
當楚莫寒看清懷中的人時,如遇毒蛇猛獸般,將她直接又丟了出去。
大清早兒,藍靈兒就被摔一溜滾兒,氣兒當然不打一處來。揉眼的同時,數落的話語,隨之而來。
「我說你是有病嗎?有病就快去治,別沒事兒摔人玩兒!這叫造孽懂不懂?懂不懂?」
楚莫寒蹙眉,「就算剛才本官失了手,也是為民除害。」
「等等!」她來不及拍掉身上的枯葉,便擋住他的去路。伸手,「這劍是我撿的,你不能拿走。」
「本官警告你,別得寸進尺。」
「你拿走也行,不過得給錢……」她掐指算,跑路的話,需要……「這樣吧,給你打個折,我只要三萬兩。」
窮瘋了的節奏。
「你很缺錢?想潛逃的話,就去找藍相要。」
做人這麼聰明不好吧?藍靈兒笑嘻嘻的死不承認。
「楚大人真會開玩笑。小爺我是平時揮霍慣了,手頭兒沒點兒銀子,心裡就不踏實。」
「藍公子愛好還真是廣泛。不但有身著夜行衣,偷驢遊街的嗜好,而且還不缺梁上君子的怪癖。」
「呵呵……」藍靈兒笑得風花雪月,意有所指的用身子一撞他的窄腰。
成何體統!?楚莫寒躲遠幾步,極度排斥她不正經的舉止。但接下來,才知,讓他排斥的還不只這些。
「男人嘛,你懂的!」
「不懂。」他像是在看怪物。
「半夜去睡個花樓,當然要喬裝啦!這樣既不傷平日君子之雅,又不誤人生嘗鮮之美,甚好。哎,說到這兒,我想起來了,前幾日,花樓新來了個花魁,那小娘子模樣兒長得……哎呦!那身段兒……哎呦!那小皮膚嫩得……」
她突感背後冒涼氣,難道他想要?
「大人,對天發誓,我還沒碰過那女人。那花媽媽寶貝得很,不讓人碰她的身。」
她其實真容都沒見著,「要不改天,我帶你去瞧瞧,包你滿意到神魂顛倒。要是以大人的豪橫勁兒,能欺壓回來的話,最起碼以後擦背你不愁找不到女人了。她那雙小手……咦?大人,你臉怎麼了?」
她可不記得,昨夜她還抓過某人。伸手剛要摸上他的傷,就被人打落下來。
「本官以為,藍公子的第三隻手,才是美玉不可敵。以後好生伺候本官,興許本官哪天一高興,還能把那頭驢子還你。」
他剛剛還肅若寒星的眉眼,倏然滿是諷刺。
驢?藍靈兒再抬頭,楚莫寒已經走得老遠。
……誒?他這是在褻瀆她嗎?「喂,你給我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