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掉馬現場
梅雨季節正是洪水多發期,朝中事務繁多,國庫的銀子跟流水似得往外流,每日光盯著一大疊要錢的奏摺都攪得上官禹頭疼不已。
他本就窮得叮噹響,哪有那麼多錢支出去。
蘇宛一心窩在養心殿養胎,但朝中之事大概也能了解個一二,不過上官禹從來不會在她跟前說這些糟心事,有時看他這麼辛苦,還挺心疼的。
「皇上,你休息會兒吧,這是我特意做的咖啡水,可以提神。」
上官禹手撐著下巴,昏昏欲睡,視線從桌上繁雜的奏摺轉到那杯濃郁的咖啡,香味撲鼻,於他而言十分特別。
「這黑乎乎的是葯嗎?好香啊。」
蘇宛道:「這是咖啡水,我自己研製的,可以提神,緩解疲勞。」
咖啡在搖曳的燭火下冒著熱氣,上官禹端起來抿了一口,味道微苦,回味後有一絲甘甜,口感潤滑,意外地好喝。
上官禹驚訝道:「好奇怪的味道,但是很好喝,宛宛,這是誰教你的?」
蘇宛愣了一下,想了想,說:「也沒誰教我,我自個兒研究出來的。」
上官禹又喝了一口,醇厚的咖啡充斥著香味留在齒間,讓他忘記了疲勞,「宛宛,你怎麼什麼都會,會做口脂香膏,又會做這奇怪的咖啡,還懂很多稀奇古怪的東西,跟你比起來,我都感覺我什麼都不會。」
蘇宛偷笑,若不是食材不夠,她會做得可多了。
「其實我也是因緣巧合之下才做出來的,我在宮外的時候發現,民間很多林子里都會栽種扁紅果,扁紅果有提神之效,當地人會拿這種果實做菜肴和藥物,以作提神之用,我得到啟發,想著用扁紅果做成咖啡,你平日里辛苦,我也幫不上什麼忙,就只能做咖啡讓你緩解下疲勞,不會太累。」
上官禹恍然大悟,望著手中的咖啡,不敢相信這是扁紅果做成的。
「扁紅果我也知道,確實有提神之效,但是不管是干吃還是做成食物,都不是很好吃,這杯咖啡味道醇厚奇特,一定是用了什麼方法吧?」
在古代這個落後的條件下,把一種果實做成咖啡,的確是需要很多道工序和特別的方法,不過這些對蘇宛都不是難事,當初在外面發現大聖朝原來還有咖啡豆,且世人並沒有加以好好利用導致荒廢,蘇宛便想過用咖啡賺錢,可惜還沒來得及實施。
蘇宛把自己的想法和上官禹說了,上官禹卻比她還要興奮。
「我正愁國庫沒銀子呢,你說要是去搜刮那些富商貴族的銀錢,總感覺我就像強盜,不太道義,不過他們這些有錢人都愛享受,這咖啡肯定能受到他們的歡迎,不用跟他們說,他們都會乖乖把錢交出來!」
國庫沒銀子自然是假的,主要還是上官禹這人摳,且看那些平時賺昧心錢,關鍵時候一毛不拔的貴族不順眼,比起直接向國庫划錢,他更傾向於讓那些富商貴族去出這筆錢。
蘇宛深知上官禹的尿性,但不得不說,這些貴族平日里只會貪圖享樂,搜刮民脂,若不加以約束,只怕往後會更無法無天,從前都是靠著百姓供養,這個特殊的時期他們不出點血,為百姓造福,著實說不過去。
她點頭,「不錯,不過這遠遠不夠,我想,若是能夠把扁紅果和這項技術傳到其他國家,我們收取專利費,能獲得的利益一定要多很多。」
上官禹不懂專利費是什麼意思,但大體都能明白,看蘇宛就像在看財神爺,激動地握住蘇宛的手,「宛宛,教我暴富!」
望著上官禹閃閃發光的雙眼,蘇宛微眯了眯眼,想到羽嬪臨走前對她說的話,她又開始有了懷疑。
她若記得沒錯,古代應該還沒有暴富這個詞,她很少在上官禹面前說那些奇奇怪怪的話,可上官禹自己口中卻時常冒出現代辭彙,若是玉虛說這種話,她倒不會懷疑,可上官禹......
心中有了計量,蘇宛決定不動聲色,笑道:「我對暴富倒是不感興趣,不過我倒是想問問你,小麗去哪裡了?」
上官禹沒有察覺出問題,脫口而出:「她和林渺出宮了,我讓他們隱姓埋名,日後不要再出現了。」
蘇宛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看得上官禹心裡直發毛。
她從來沒有在上官禹面前稱呼麗美人為「小麗」,可上官禹卻能立馬知道她說的就是麗美人,看來這裡頭的確是有貓膩。
「那我知道了。」她突然想到什麼,問,「對了,還有刑宮的趙公公,你有沒有把他......」
上官禹根本聽不得別人提趙立元,沉著臉說:「我原先是要把他凌遲處死,後來想了想,怕你萬一反悔跑回來,知道這事會生氣,就打了他板子,把他趕出宮了。」
蘇宛鬆了口氣,她之前一直擔心上官禹知道真相會處置幫忙的趙立元,幸好趙立元平安無事。
「謝謝啊。」蘇宛嬌嗔道,「我知道你為我做了很大的讓步,我......」
話音未落,上官禹豎著一根手指,放在蘇宛唇邊,「你不用謝我,我也知道你為我做了很大的讓步。」
小玄子說過,蘇宛和他一樣,都喜歡自由,而且追求一心一意,他是皇帝,也是最不得自由,最做不到一心一意的人,但蘇宛還是選擇跟他回來,這是在把下半生的賭注全押在他身上。
若是輸了,蘇宛就真的一無所有了。
上官禹看著蘇宛的眼睛,認真地說:「宛宛,我不會讓你輸,相信我。」
蘇宛反手握住他,問道:「你知道我為什麼會跟你回宮嗎?」
上官禹不解,等著蘇宛的答案,蘇宛笑了笑,回想那天雨幕之下的怦然心動。
「你記得離開烏蘿村的前一天,我們祭拜完楊大爺回來嗎?那天下雨我們打著一把傘,你突然蹲下來,告訴我:『前路難行,我背你。』」蘇宛看向上官禹,「你知道那時候我在想什麼嗎?」
那天只是無意的一句話,上官禹搖頭,問:「想什麼?」
蘇宛說:「我想,和你在一起,就跟走那條路一樣,於我寸步難行,可是,如果有你背我,應該也不會那麼難走。」
曾經因為一些誤會,她和鍾離錯過,最終天人永隔,再無交集,即便她不愛鍾離了,可心裡還是覺得遺憾,她總覺得他們之間不應該是這種結局,她心疼鍾離的同時,也為自己難過。
上官禹或許不會是個好丈夫,可是目前看來,上官禹是真心對待她,她對上官禹也不是毫無感覺,他們兩個可以試試,若是結尾不好,至少不會後悔。
也正是因為那一句話,蘇宛更加堅定要和他試試的想法,她不想一個人四處漂泊,哪怕皇宮會困住她一輩子,前面的路兇險萬分,只要有個人能一直陪在她身邊,跟她一起扛,她都願意承擔風險。
兩人都沉默了很久,上官禹忽然笑了笑,說:「你放心,有我。」
沒有那麼多花里胡哨,他只想讓她放心。
「好。」
翌日,上官禹天還沒亮就趕著上朝,自從懷孕后,蘇宛比從前還要嗜睡,等醒來時已經到了午時,身邊無人,只有一個宮女在床邊候著。
「娘娘,您醒了。」
蘇宛打了個哈欠,芊芊玉手搭在宮女肩膀上站起來。
腹中胎兒已滿了三月,太醫說孩子健壯,只是蘇宛本身便有些體虛,需要適當多補,生產時才不至於艱難,這幾日經過上官禹精心飼養,臉都豐腴了一圈,比從前更顯美態。
蘇宛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十分滿意,問道:「皇上呢?」
「回娘娘的話,皇上下了早朝回養心殿看了下您,就跟梅太傅一起去御書房議事了。」
「這樣啊,哎對了,你在養心殿伺候多久了?」
宮女答:「回娘娘,有三年多了。」
蘇宛若有所思,對著鏡子左看右看,拿起梳妝台上的幾個簪子輪流對比,還是挑不出一樣稱心如意的。
她貌似漫不經心地問:「兩年前的秋天,皇上可有發生過大事?」
宮女一愣,回想了下,說:「還真有件事,兩年前的一個雨天,皇上在外面摔了一跤,昏迷了五天,醒來之後變得仁厚了許多,很少發脾氣。」
說完,宮女還順嘴提了一句,「後來有一次皇上落水,回來之後脾性更加怪異,像是又變了個人。」
話說到這份上,蘇宛還有什麼是不明白的。
她大概理清了來龍去脈,她拉著鍾離跳崖,穿越到了古代,附身於原主,而鍾離也跟著魂穿到了上官禹身體里,上官禹的靈魂則附身在小太監身上,陰差陽錯之下才來到冷宮。
所以當初在冷宮和她相處了半年多的小玄子其實就是上官禹,直到他落水后,才回到自己身體里,而鍾離到了小玄子身體里,來到她身邊。
她當初就覺得奇怪,小玄子從前又嬌氣又不討人喜歡,怎麼落一次水之後就變成小忠犬了,而且以前的小玄子跟鍾離的性格也對不上,敢情是裡頭換了兩次芯子。
蘇宛倒不是沒有懷疑過,只是被鍾離平時小白兔的模樣給騙了過去,完全把他當成是落水之後留下的後遺症了。
玉虛端了洗臉水進來,望著蘇宛笑嘻嘻地福禮:「恭喜主子。」
蘇宛斜睨問道:「喜從何來?」
「奴婢聽人說,皇上今早上在朝堂下旨,冊立主子為中宮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