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打更仔
羅升不敢問，老老實實跟在了他身後。
羅升發現，其實這學院，就和一座城池是一樣的，裡面同樣有不同名字的街道，有客棧，有商鋪。
一直走到沒什麼人閑逛的區域，停在一棟掛著「雜物殿」牌匾的大殿前。
一個頭上只剩下兩綹毛的矮小老頭兒笑眯眯走了出來，「武斌啊，找你辦事兒就是好。就是這小子？」
武斌點了點頭，「他說他抗揍，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也不在新生名單里，你看著安排吧。」
武斌走了，扔下羅升就走了。
羅升感覺面前這個怪老頭應該是有事情沒有告訴自己。
「我姓莫，你叫我莫長老就好了，武斌都和你說了，打更，會吧？」
羅升搖了搖頭。
「不會沒關係，我教你。」老頭兒說著，理了理頭上僅有的兩綹頭髮，跑進后屋，拿出了一個銅鑼。
「其他的都不用做，每天早上，天快要亮的時候，拿著銅鑼去學子街，在各弟子房舍門前敲就好了。」
「不用喊嗎？」羅升可記得電視里打更的更夫都是要吆喝的。
老頭怪異地看了羅升一眼，沒想到這小子如此上道。
「那就吆喝兩句，就喊，起床了，起床了。」
羅升點點頭，這活兒簡單，又不用和別人來往，倒是適合。
「不過，小子，咱們學院大，學生就有上萬，都住在山腰那一帶，你去了就知道，那條街可長了，你小子要一邊跑一邊喊，切不可在其中停留，明白了嗎？」
羅升儘管有些疑惑，卻還是點了點頭。
「好了，自己去找一件空屋子住下，明早上就開始幹活。」
羅升點點頭，看了看牆邊的樓梯，提著網兜往樓上走，腳下的木板傳來嘎吱聲，想來不知道多少年沒有更換過。
走到二樓盡頭，推開房門，只覺得一股子霉臭味直往鼻子里沖，不過還好，房間夠大，床也夠大，有桌子，有凳子。
吹了吹床板上的灰，羅升直接坐了下去，從網兜里拿出一壇酒，扯開酒塞往嘴裡倒。
不消片刻，便有些醉意。
小腹一陣暖意，像是塞了個火盆進去，隱隱感覺有奇怪舒爽的感覺拴著小腹往自己全身鑽。
喝酒就是舒服。
羅升不知道，小腹內，一顆拇指大小的淡金色珠子，正在不斷散發著黑紫金三色光芒，那股舒適的感覺，其實是這顆珠子的功勞。
他抗揍，也是這珠子的功勞。
畢竟，羅升不可能想到，當初考古隊用命保護的文物會跑到自己身體里。
喝著喝著，羅生聽到有上樓的腳步聲，想也知道是那老頭，正好也有了醉意，今兒的酒，顯然不是以前喝的摻水玩意兒。
夢裡，羅升回到了原來的世界，見到了父母，見到了女友，大口喝著啤酒，吃著烤串。
可睜眼的時候，只覺得陽光有些刺眼。
茫然的目光忽然落到桌子上那面銅鑼。
「糟了！」
羅升跳下床，提著銅鑼就往門外跑，卻聽到旁邊房裡傳來的震天鼾聲。
「還好。」羅升拍了拍胸口，應該是今天天亮的比較早吧。
這樣想著，羅升順著昨天來時的路，往山腰跑去。
一路上沒有看見人影。
果然，應該是天亮得太早。
山腰處，一條環形街道像是一根腰帶套在了山腰。
羅升左右看了看，見街上沒有人影，反倒是街道兩邊的屋子裡滿是鼾聲和夢語聲。
羅升在思考，要不要晚一點兒再敲鑼，畢竟，太早了些。
於是，羅升又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才低頭看了看左手的銅鑼和右手的小鎚子，試探著輕輕敲了一下。
「鐺~~」
沒有動靜？
「起··起床了。」
還是沒有動靜，甚至鼾聲更大聲了。
這可不行，不是要上課的嗎，再睡的話，有可能會遲到。
想到這裡，羅升勁兒大了三分，使勁兒敲在了銅鑼上。
「噹噹噹噹當~~~」
嘴裡喊道：「起床了，起床了。」
隨即又想起了老頭子的話，看了眼不見盡頭的街道，開始跑了起來。
「噹噹當，起床了，噹噹，起床了起床了。」
一棟二層小樓，一扇窗戶被狠狠推來，一雙鞋子飛了出來，正砸在羅生剛剛站立的地方。
可羅生已經跑開了。
「噹噹當！起床了起床了。」
那窗口，忽然一道睡眼惺忪的身影爬了起來，眯著眼睛看了看外面已經有些刺眼的陽光，笑了。
「今天這打更的不錯。」
「噹噹當，起床了起床了。」
羅升不斷跑著，手裡的銅鑼敲得震天響，街兩旁，越來越多的窗戶和房門被推開，本想像從前一樣，與那更夫來一場親切的問候，可抬眼卻看見天色已經大亮。
「今兒的更夫真不錯。」
「誰說不是呢，學院真是的，非得讓那麼早起來，我入學三年了，還就只有今兒睡了個好覺。」
羅生繞著山腰跑完，已經是滿身大汗，看著不斷走出來的學生笑著對自己揮手，覺得這些學生似乎還挺好相處的。
回到雜物殿的時候，老頭兒還在睡覺。
不一會兒卻又跑下樓來，看著正坐在門邊的羅升。
老頭兒趕緊跑出來，扯著羅升看了又看，見他除了身上滿是汗水，長發披散著粘在額頭上，似乎沒有什麼變化。
「莫長老，你不再睡會兒？」
老頭兒摸了摸只有兩綹頭髮的腦袋，有些不敢相信地問道：「怎麼樣？」
「沒什麼啊，挺好的，大家都對我笑，還有人給我遞饅頭，我吃了幾個，剩下的在桌子上。」
莫老頭兒看了看桌子上的饅頭，笑了，「那就好，那就好。」
說著，拿著饅頭上樓。
「邪了門了，那群小子改了性子了？」
羅升不明白莫老頭口中的『邪門』到底指的是什麼，反正每天的工作也就是早上去敲敲鑼，繞著山腰跑一圈，不可謂不輕鬆。
「羅小子，來幫我搬東西。」
「哦」
羅生跟著莫老頭走動後院，看著一堆堆學院服，有些疑惑問道：「莫長老，整個雜物殿就我們兩個人嗎？」
「怎麼可能，這不是都走光了嗎。」
「為什麼？」
莫老頭看了看滿臉疑惑的羅升，「哪有那麼多為什麼，其他弟子都申請去學院其他殿了。」
「為什··」
「好啦，今天新生檢測，你把這些衣服送到檢測大殿去，通過檢測的，就發兩套衣服，不要耽誤了，否則有懲罰的知道了嗎？」
羅升點點頭，提起一件衣服，見有黑有白，有藍有灰，不過沒有多餘的圖案，只有胸口上綉著「四海學院」。
「檢測大殿，就在昨天那群新生住的大殿旁邊，你去了就知道。」
羅升點點頭，一想起那大殿至少有一千多人，就是有一半通過考核，那也就代表自己至少要送一千件衣服過去，還要負責發放，這可不是一件小事兒。
不是說好的打更嗎？
算了，反正雜物殿如今就兩個人，總不能讓莫老頭送過去吧。
想到這裡，羅生挑起擔子就往外走，看這樣子，沒有個七八趟，絕對完成不了這個任務。
今天是四海學院的大日子。
新生入學，是每年都有的事情，自有一套流程。
按照慣例，需要對新生的力氣，速度，進行檢測，最重要的是，需要通過特殊的陣法，檢測新生的潛力，主要是測試新生對靈氣的親近程度。
測試大殿外，是一個巨大的廣場，所有新生已經整齊地排成了方陣，在最前面，有一塊一人高的漆黑石碑，石碑上有複雜的紋路，只一眼，便會讓人頭暈。
殿外，負責此次測試的是學院各殿派來的長老，昨日帶羅升前來的武斌自然也在。
羅生挑著擔子，在廣場邊上安安靜靜放下，又趕緊往雜物殿跑，要是耽誤事情，受了懲罰，那可就不好了。
一趟，兩趟，等羅升把所有的衣服全部都堆在了廣場角落的時候，已經是一座小山似的。
再一看，廣場的人已經少了有三分之一，顯得空曠了不少。
這時候，就看到武斌帶著一群新生走了過來，指著羅升道：「給他們發衣服，一人兩套。」
「好。」
羅生站在衣堆旁邊，學生們排成了長隊，羅升就比量著來人的身高，給他們發衣服。
這一發，就是兩個時辰。
可排隊的人，依舊還是一條長龍。
武斌皺了皺眉，「羅升，莫長老就讓你一個人過來？」
羅升點了點頭，「莫長老說，現在雜物殿就只剩下我和他了。」
武斌點了點頭，轉身對著長龍般的隊伍喊道：「自己上來挑衣服，每人兩套，不許爭吵打鬧，違者開除。」
說完轉身便走，羅升看了看小山似的衣堆，終於鬆了口氣，才有時間走近了人群，去看那測試。
「下一個，張強。」
被叫到名字的漢子走出人群，站在石碑面前。
羅升認得那人，正是和自己一同從清水城來的，希望他能通過吧。
張強站在石碑前，扎穩了麻布，深呼吸，整個腮幫子都憋紅，才見他大喝一聲：「哈！」
隨即，見他猛地出拳，狠狠擊打在了石碑之上。
多疼啊！這是羅生的第一想法。
可事實顯然不是羅升想的那樣，張強的手竟然打進了石碑，原來那並不是石碑，而是一種很有彈力的材料，至於具體的，羅生就猜不透了。
「五百斤，速度中下，靈氣親和度，3，綜合評級3級，合格。」
羅升看到那『石碑』上竟然顯現出這樣一行字來。
站在『石碑』旁邊的一名長老在一本冊子上寫寫畫畫，「下一個，李小川。」
「六百斤，速度中下，靈氣親和度，2，綜合評級2級，不合格。」
李小川也是從清水城來的，可顯然運氣沒有張強好，沒有合格。
羅升見他滿臉失落，卻在想，力量和速度他還能理解，可這靈氣親和度，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