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聒噪虛偽

一走進牢房，江尚便走向牆角的男子，在男子面前盤膝而坐，似乎絲毫不嫌棄牢房地面上染血腥臭的枯草。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足下就是兩次刺殺我祖父的人？」江尚平視著男子，神情從容，語氣客氣，不像是在面對仇人，更像是與同僚聊天。

然而他面對的男子不僅沒有說話，更是連眼睛都未曾睜開，彷彿江尚就不存在一般。

江尚眉頭微皺，眼睛微眯，有一瞬間給人狠戾感覺，但很快他便恢復成溫和儒雅做派。

「祖父三朝為官，為君為民，竭心儘力，從未做過傷天害理之事。在下實在想不通祖父能和閣下有何深仇大恨，讓閣下兩次刺殺祖父。」

男子依舊閉目養神。

藏在衣袖下的雙手暗暗緊握成拳，江尚面上依然冷靜平和道：「閣下亦有家人，若家人無緣無故被人盯上，想要索取性命，閣下會怎麼樣？」

依舊靜得只有江尚的話，靠牆坐著的男人像是雕塑一樣，未曾動過，若非尚有呼吸，倒是會讓人懷疑男人已經死去。

事不過三！連續三次被男子無視，江尚已是強忍著憤怒，「閣下有沒有想過你的親人？若閣下無聲無息地死去，他們會怎樣心痛？」

「聒噪虛偽。」

男子終於說話，但卻是一句不咸不淡的嘲諷之語。

「你……」從小的修養與多年在官場練就的虛偽讓江尚強忍住了罵人的衝動，「閣下終於肯理在下了。不妨與在下多聊幾句？」

男子不再說話，依舊是將江尚當做空氣。

從他出生到現在，從來沒有人敢這般無視他，也從未受過如此的氣。江尚內心的憤怒如同即將決堤的洪水，只差最後一點點的憤怒，就會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閣下是不舒服嗎，怎麼一直閉著眼？」他抬手去探男子額頭的溫度，想給男子一種他關切男子的錯覺。

「滾！」男子突然大吼一聲，一把抓住探過來的手，將人往一旁甩去。

今天沈詔不斷地冒犯男子，已經觸碰到男子底線。而江尚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去觸摸男子，如同在憤怒地老虎嘴裡拔牙。

而江尚雖有習武，但仍然是一個文人，哪能與身強體健的武夫相比？這一甩，他渾身像散了架，特別左手臂痛得讓他無法呼吸。

「江尚！」

聽到吼聲，沈昭霞和賈德立馬衝進牢房，只見青衫男子躺在地上，緊緊抱住自己的左手，神情痛苦。她立即衝過去，將江尚小心扶起，生怕再弄傷男子。

然而賈德站在牢房門口處，躊躇不前。

「賈大人，幹嘛呢？」見賈德還愣著，沈昭霞怒吼道：「還不過來幫忙？」

賈德悄悄看了眼牆角的男子，咽了咽口水，方才小心翼翼地沿著牆走了過來，像是膽小的老鼠見到了被鎖在牆角的貓。

「我們將江公子扶出去，先給他找大夫！」

兩人合力將痛得表情幾近猙獰的江尚緩緩扶出牢房。

在鎖上牢房后，男人終於睜開了眼，眼神與正好看向他的沈昭霞對上，沈昭霞的眼神無奈中夾雜著憤怒。昏暗的燈光下，男人卻一副波瀾不驚模樣，只是眼神一貫地冰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