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死了男人的寡婦
葉家村的人種地種田，一年四季守著土地忙活，冬天地里活計少，家裡的男人清早都會去上山打兩捆柴挑回家，女人則在家忙著張羅早飯。
冬天的村莊，安靜平和，沒有蟲鳴，也沒鳥叫，就連平時習慣打鬧嬉笑的孩童，都在家裡烤火，不願出門挨凍。
葉昭昭家在村子人多處，鄰里隔得近，周邊有好幾戶人家。
王默娘和葉雲娘聲音大，很快門口就有幾個看熱鬧的人。
葉昭昭見有人，就從屋裡出來。
「娘，姑姑，你們別打了，快起來。」
二對一，王默娘明顯處於下風，臉被撓傷了還幾處，衣服在地上滾了幾圈，沾滿了泥，看起來有那麼一絲絲的狼狽。
葉昭昭焦急的在一旁勸著三人，就是不上前拉架。
「姑姑，你快放開我娘，再打下去，我娘就要沒命了。」
「娘，你快和姑姑服個軟，你一個人是打不過姑姑和表哥的。」
「表哥，不是娘不給你吃雞蛋，是家裡真的沒雞蛋了。」
葉昭昭裝作急的團團轉，在一旁勸勸這個，又勸勸那個，害怕不敢上前，好在地上扭打作一團的三人，沒一個人聽她的。
葉昭昭在心裡慶幸，還好不聽她的。
打吧！打吧！打的越凶越好。
葉家的門口，圍上來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
村裡不比鎮上，新鮮事少，閑下來的人們，就喜歡看個熱鬧，尤其是那些家長里短，婆媳不和，妯娌打架，姑嫂對罵的戲。
開始，還是幾個臨家大嬸聽見爭吵聲好奇過來看看；
之後，王默娘葉雲娘三人越來越罵的不入耳，周邊的路人也好奇跟過來；
最後，見葉家門口聚集和很多人，你叫我，我叫你，牽著手，成群結隊的來葉家看熱鬧。
最早趕過來的趙大娘，看著身後圍著的人越來越多，率先開口，「阿彌，這是怎麼回事，你娘和你姑姑怎麼打起來了。」
有人開口后，接下來凡是看熱鬧的人，都想插上一句話問問，好叫人知道他的存在。
「奇了怪了，大清早的，小姑子和嫂子扭打在一起。」
「不止啊！不是還有個侄子嗎？娘倆個一起上，真叫我們開眼了。」
「侄子幫娘打舅媽，還是在人家院子里打，葉家村從來沒發生過這種事，今天葉家嫁出去的人，倒是為我們開了先例。」
「就是，也不給葉城那個當哥哥的面子，帶著兒子打嫂子，這像什麼話，也不怕葉城出門被人戳脊梁骨。」
最愛湊熱鬧的周大娘來遲了，急忙開口詢問，「阿彌！大清早的，你爹和你奶奶哪去了，你娘和你嫂子為什麼打架。」
葉昭昭見有人問她，顧不上地上的三人，站到門口，裝作受驚害怕，「周大娘，我爹去城裡送東西了，奶奶昨天去鄰村買布料了，都不在家，我一個人害怕。」
李春燕是村裡的寡婦，帶著兒子跟婆家過，平日里就和葉雲娘不對付，此時見有人說葉雲娘的不是，也急忙插上幾句。
「喲，雲娘，你這是瞅准了時間，趁你大哥不在家，只有一個小阿彌，就上門打你嫂子啊！」
「你嫂子也不知道造了什麼孽，蹚上你這麼個小姑子，死皮白賴著你嫂子家不說，還要打人。」
「看看，打的可狠了勒！臉都撓破了。」
「就是，自家嫂子也下狠手，還有沒有良心。」
地上扭打的三人，見門口圍上來的人越來越多，放開了各自站起來。
王默娘臉上掛了彩，整個人被打暈了，站著不動。
石頭膽小，見人圍上來的多，你一句我一句的指責著他娘，兩腿直打顫，往他娘身後躲。
葉雲娘見有人指責她，尤其是聽到和她一向不對付的李春燕嘲笑她，一下子就火冒三丈，指著李春燕大罵。
「死了男人的娼婦，你閉嘴，什麼時候輪到你來指責我，不要臉的東西，也敢在人家門口亂嚼舌根。」
聽了葉雲娘的話，周圍看熱鬧的的驚了。
死了男人的寡婦，可不止李春燕一個，她葉雲娘不也是嗎？
嫁到鄰村，男人死了，婆家不要她，自己一個人帶著兒子回來，死皮爛臉的住在葉家老房子，還時不時和嫂子吵鬧。
人家李春燕比她好不少，男人死了，婆家好吃好喝的帶著娘兒兩個，李春燕的兒子，明年開春就要參加秀才考試了。
拿著自己的痛處去戳別人不自知，可真叫人再次看傻眼。
李春燕一聽，脾氣上來，一番指桑罵槐。
「是啊！我男人是死了，可我沒有被婆家趕出來，也沒有死皮賴臉的賴著娘家人，娘家人也沒有被我拖垮，我更沒有大清早的就帶著兒子上門打嫂子。」
葉昭昭在一旁，覺得人家李春燕這話罵的，比葉雲娘、王默娘罵的有水平多了。
「你，你，你...」
葉雲娘聽了，差點氣死，李春燕把她最痛恨的話，換著法子全部罵回給她，指著李春燕，你了半天，愣是說不出下句。
「李嫂子說的對，一個死了男人的寡婦，天天賴著娘家，要吃要喝，我們家都快揭不開鍋了。」
暈了一會，王默娘反應過來，見大家一個勁指責葉雲娘，得了底氣，挺直腰板，做足了一個教訓小姑子的架勢。
「她葉雲娘自從被婆家趕回來，吃穿用度，哪一樣不是我們家幫襯著，要錢要糧，三天一小趟，五天一大趟，我都替她羞得慌。」
「一個出嫁了的姑娘，不知羞恥，賴著祖房子住，賴著哥哥吃，葉家村什麼時候有過嫁出去的姑娘，回來住祖房的，說出去也不怕丟死人。」
葉雲娘被王默娘一通說的啞口無言，不知怎麼回話。
周圍的人也紛紛再次指責她。
「嫁到婆家，被趕回來已經很丟臉了，還不知道安分，整天叫囂，葉家村的臉都讓她給敗光了。」
「上門打嫂子，這事也就她葉雲娘能做得出來，難怪會被婆家趕回來，肯定是她自己不招人喜歡，惹得婆家厭惡，才連帶著孩子一塊趕回來。」
「誰說不是呢？幫襯她的嫂子，她都能帶著兒子打上門，在婆家還不知道怎樣，葉家村怎麼就出了這麼個人，真給村裡人丟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