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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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衣一看就知道這鐲子非常貴重:玉質碧綠幾乎沒有雜質,做工考究;再一聽還有這重意思,連忙推辭道:「姨母本不是外人,媳婦做這點子事兒本是份所應當,不敢因此受老太太得賞;就算老太太愛重,這鐲子也太過貴重,又是外祖母賞下的,媳婦實不敢受。」

老太太假意嗔她:「媳婦不就是我的女兒嗎?母親當日曾說要我傳於女兒,不正是你?還是你不曾在心中奉我為母?快快收下,這也是雁兒將來的嫁妝呢。」

紅衣只好收了。

香姨娘也出了月子,只是貴祺還是不好意思見她。所以近日香姨娘想得就是如何把貴祺請到她那兒去。寶兒和雙兒是用不上了,她只能另想其它的法子。

想來想去沒有什麼法子,心情煩燥下想到園子里走走。

走著走著,不知不覺間居然走到了外書房附近,香姨娘想了想就走到門外對硯兒說:「老爺在嘛?我有事兒要和老爺說。」

硯兒見了香姨娘很是驚奇:這兒已是快出二門了,香姨娘一個丫頭婆子都沒帶就來到這兒,實在是有些不合禮法。

貴祺聽了硯兒的回話,有心不見香姨娘卻又好些日子沒見她了,怕她真有些什麼事兒找自己,想了想總是要見的不是?就讓硯兒請了香姨娘進來。

香姨娘進了屋給貴祺請了安,卻也不說什麼,只是跪在那兒哭泣。

貴祺一看香姨娘哭著跪在地上,怎麼也不肯起來,以為出了什麼事兒,急忙問她。

香姨娘等貴祺問得急了才說道:「香兒一定是哪兒做了錯事惹老爺生氣,請老爺派人送了香兒去吧。這樣一日日見不到老爺,實在是難已度日。」

貴祺一聽知她誤會了自己不去的原因,卻也不好解釋。只得扶了香姨娘起來說:「實在是這些日子,朝廷有些事兒脫不開身。倒是冷落了你了。現在快快回去吧,晚上我去你那用晚飯。」

香姨娘才轉悲為喜的去了。貴祺想也好長時間沒有見紅衣了,明兒無論如何都要去見一見了,否則這一日一日的時間過得太慢太慢了,時間太難熬了。再這麼下去,貴祺都懷疑自己要瘋了。貴祺現在最想見得人是紅衣而不是香姨娘,但是今天晚上見得卻是香姨娘而不是紅衣。貴祺暗暗嘆了口氣,這日子真不是人過的!

到了晚上,香姨娘備了一桌貴祺最喜歡吃的菜,使盡渾身解數服伺貴祺用飯。終於使貴祺喜笑顏開了。貴祺當晚留在了喜福院。

清晨起來,香姨娘服伺著貴祺上朝了,獨自想著心事兒。總要想法子哄得貴祺對她千依百順才可以,可是她卻左思右想不得要領。

夏天已經是來到了,天氣已經有了炎熱的樣子。紅衣像往常一樣的起居。今天對於她來說,一直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一點兒不同。紅衣看上午的事兒已經處理完了,正要吩咐擺飯時,硯兒和福總管跌跌撞撞的闖了進來,婆子跟在他們身後正大呼小叫著。

福總管一看到紅衣,還沒跑到跟前就喊:「太太,太太,老爺受傷了!」

紅衣一下子站了起來,還沒等她問話呢,硯兒大哭道:「老爺一直昏迷不醒!」

「別哭!鎮定!福總管你說,老爺現在在什麼地方?」紅衣看硯兒現在實在不能問話了,轉而問福總管。福總管是個見過世面的人,要鎮定的多。

「在外、外面,還沒有回府呢。」福總管也不清楚啊,他只是內院總管。

紅衣一邊往邊走,一邊連續吩咐著:「布兒你快去找貴總管,讓他親自去打聽出了什麼事?紗兒去備車,我要去前院;綢兒你去找雲娘,在事情沒有弄清楚之前絕不可以被老太太知道,然後到前院找我。緞兒你在這兒,等少爺姑娘回來了,你就安撫他們。從現在開始,孩子們就交給你了。」

她一路說著,一路到了車子旁邊:「福總管,有勞你跟我一起到前院。硯兒紗兒跟著吧。」福總管聽了應了聲是跟著車子往前院而去,心想太太都到了這個時候還對我這般禮遇真是奇哉怪也。因為紅衣的鎮定,眾人的情緒才穩定了下來。

紅衣到了前面大廳,坐下說:「是誰回來送的信兒?帶他來見我?」

「是,太太。」福總管應了,使人去帶送信回來的小廝。

回來送信的小廝名叫伺琴。平日里是個很能淘的主兒,今兒卻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跪在那兒。

「誰讓你回來送信兒的?」紅衣看他那樣子,知道要平定一下他的情緒,就從旁枝末節開始問起。雖然她的心裡焦急的不行——孩子們的父親,候爺府的支柱,如果真得不幸有個三長兩短的——,紅衣不敢往後想。

「是筆兒哥哥。」小廝連回話規矩都忘了。

「你筆兒哥哥呢?」紅衣按住性子,一個一個的問著問題。

「在老爺身邊。」

「你筆兒哥哥為什麼不回來送信兒?」

「他要照顧老爺。」

「為什麼不派個侍衛哥哥回來?」

「他們、他們都死了!」

「啊?!那筆兒現在在哪?」紅衣這一驚真得不小,慢慢安撫伺琴的意思也有些鬆動了。

「在三王爺府。」

「怎麼會在三王爺府?」

「在那個附近受得傷。是為了救三王爺。」

「你知道傷在那兒了嗎?」紅衣的心都提起來了。

「傷在後背上。後來從橋上摔到了河裡,就不知道還有哪兒受了傷。」伺琴已經慢慢的平靜了下來,說得話也清楚明晰起來。不再全身發抖。

「你下去吧。福總管你安排人好好照顧他。硯兒你去安排馬車,布兒你留在家裡,紗兒、綢兒、硯兒,我們去三王爺府。福總管,府里的事兒你就多費心吧。」紅衣吩咐完,起身就向外急急走去。

硯兒一路跑著搶先出去使人安排馬車了。

馬車快行到三王爺府時,遇到了貴總管。貴總管坐在車轅上,對紅衣說:「今兒早兒上朝時,候爺在前面遇到了同樣上朝的三王爺,二人結伴一起走到橋上時,被一群黑衣人襲擊。激戰當中,一個黑衣衝到了王爺和候爺的面前,候爺為了救王爺,以身擋了那一刀后,又被那人甩下了橋。救上來到現在一直昏迷不醒。宮裡的太醫已經在三王爺府上了。」

紅衣點了點頭,問:「三王爺呢?」救了王爺是最好,不然她們這樣上王府去也是不太好。

「王爺安然無恙。」

紅衣道:「辛苦你了。」

貴總管連道不敢。

說話間已經到了王府門前,紅衣等人被等在這兒的王府總管請了進去:王爺猜想候爺府會有人來。

紅衣先與王爺見了禮:「請王爺見諒。能否見一見我家候爺。」

王爺因貴祺救了他的命,所以自見到紅衣就對她禮遇有加:「夫人見外了。小王實在是有愧,因我累了貴祺。夫人的要求本無不妥,只是現在太醫正在醫治,不方便進去。」貴祺與這些王爺們自小就熟識,而三王爺直呼貴祺之名有因感念他的救命之恩以示親近的意思了。

紅衣對王爺謝過後,就在王爺的示意下坐了下來,靜靜地等著消息。雖然每一刻對紅衣來說都是如此難熬,但她卻明白,除了等待現在她不能為貴祺做些什麼。

三王妃陪在紅衣身邊,不停的安慰著她。紅衣不時與王妃說上一句。三王妃本來就與紅衣交好,現在她的夫婿又救了自己的夫婿,看著紅衣焦急並強自鎮定的面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寬她的心。

一直到了晚上點燈時分,太醫們才從屋裡出來。

紅衣再也顧不得禮儀沖了過去:「如何?」

「候爺已經沒事了。只是失血過多,需要好好休息。現在已是夏季,也要小心候爺的傷口。三日內最好不要挪動他。」老太醫回答完紅衣的問話,對王爺說:「幸不辱命。」

王爺對老太醫深施一禮:「小王在這兒謝過各位了。還請去洗漱休息,以後幾日還要有勞各位。」

太醫們自去了。紅衣已進了屋內。看到貴祺趴在床上,背上已敷上了葯,因天氣炎熱沒有用白布包起。貴祺臉色蒼白,雙眼緊閉,呼吸雖然微弱些,卻很平穩。紅衣明白貴祺確實從鬼門關回來了,康復只是時間問題了。她放下了心立時想起了太醫的話,三日內不能挪動他,這三日要在王府中了?!

王爺與王妃都走了進來。紅衣連忙鄭重整了整衣服,對王爺拜了下去:「多謝王爺了。」

王爺連忙避了說:「小王實不敢當夫人大禮,實在於心有愧。貴祺也是因為我才成了這個樣子的。唉——」

王妃拉起了紅衣的手:「我已命人收拾好了房間,你就安心住在這兒照顧你家候爺就是。」

紅衣只能謝過,現在不是客氣的時候,她確實要在王府里住幾天的。只是府里老太太那兒怎麼交待呢?貴祺與她都不在府里,這怕是不好瞞的。又不能讓她知道,萬一老人家有個三長兩短的,貴祺醒了后她也沒臉見他了。

三王妃卻又對她說:「你們府里的老太太,你不用擔心了。今兒下午已經被老王妃接到她們別院去了。這兒的消息送過去后,老太太沒有個十天半個月的怕是回不了府了。」

紅衣的心終於放下了,她可以好好的、全心全意的照顧貴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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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看雲捲雲舒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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