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話,不眠之夜
無所事事的身在這寧靜的空間的,悲傷,憂鬱,不安等情緒,如五顏六色一樣,互相徬徨在心裡。愈瞟一眼白,想起了從認識到現在的事,於是,他就感謝的對白道:「謝謝你,在這最危險的關頭中,還一直保護我」。
說真的,愈很感謝他,在這種十死一生的環境中,他不吵不鬧,任勞任怨的陪在他的身邊。而這讓愈,心裡彷彿在絕望的深淵時,被人伸出手救援一樣。
愈只感到這隻手,他很溫暖,也很溫柔。接著愈心裡就竊喜,還好有人沒放棄我。還好,他一直在身邊保護著我。愈是如此認為的,但他同時也知道,這可能只是他一廂情願罷了。因為他知道,白是一個只會接收命令的機器人。所以人間的人情冷暖,對於白他而言,也許只不過是一滴水,過後便干。
「不用謝,我只是在完成自己的任務而已」。
白冷淡的語氣,與之旁邊的冷風,一起撲面而來。這感覺,在近距離中清晰的感覺到。
果不其然,他是一個只會傾聽命令的傢伙。聽到這,愈剛剛一下子的感謝與激動。瞬間,又黯然失色。然後心裡,莫名的感到失落。
即使如此,他還是想謝謝白。謝謝白,在他身在絕境的環境中,從來都沒有拋棄過他。而這,就已經讓愈他,感受到來自這世界最後的溫柔。
回首前塵,除了爺爺與友哥所給予的溫柔之外,愈一直都活在悲劇之中。他曾想過,要是爺爺和友哥不在的話。那麼,他可能會自殺吧?。而現如今,這兩個想法都實現了。而爺爺和友哥,都與世長辭了。因此這世界里,只留下他一人,在此孤苦伶仃的自生自滅。
這種感覺,宛如一把利刃,把他心中的生存的意志給剔除掉。而這讓他,傾聽不到親人的聲音,聞不到家的味道,看不到朋友的樣子,感受不到重要的人的喜怒哀樂。彷彿,一具行屍走肉般的空殼,無神無魂與漫無目的的在人世間遊盪。
「其實我挺好奇,你是一個怎麼樣的人?」。
在他幻思時,白的這句話忽然襲來,打破了他心目中的悲劇。因此,愈抬起頭,滿臉悲沉,寂寞,孤獨,可憐等情緒,浮現了出來。如此的他,回道:「一個叫蘇北愈的普通人」。
他是一個平平凡凡的普通人,不高不帥,沒有什麼特長,性格一般,沒有優點。除了有一點小聰明之外,其餘的都是一無是處。總之,他一直以來都是這麼認為的。
愈話一落,白低沉溫和的道:「但是在我眼裡,你是一個很難讓人看懂的人。時而憂傷,時而頹廢,時而三無,時而怕死。在跟你相處的這幾天,我都不知道,你是一個什麼樣性格的人呢。要是說你,是一個怕死的廢物的話,但你卻在緊要關頭中很勇敢。說你笨的話,但是你的表現又很聰明。說實在的,我從沒見過像你這麼複雜的人」。
說到這,白閉上雙目,似乎在養神,又似乎在思考。總之,給人一種特別無精打採的感覺。
可是,你不是也一樣嗎?。愈很想這麼對他說,可是一看到他,心裡卻退縮了。
因為,在愈眼裡的白,是一個語氣冷漠,具有仙人氣質的神秘人。除此之外,性格不明,但是卻很敬業。就比如,像機器人一般只聽他人的命令。想到這裡,愈莫名感到有一絲絲的可笑。
「人有喜怒哀樂,我又不是你」。
這可笑便是,自己竟然想和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當朋友。所以一想到這裡,愈無奈的笑。笑他自己,居然會有這種可笑的想法。
只見他忽然睜開眼,那雙沉澱的憂鬱眼神,流淌著許多的滄桑。感傷朦朧,白說道:「我只是,不懂得感情而已。而且,我們僅僅只是任務關係。所以,我對你沒感情」。
從他的話與雙眼中,愈能清清楚楚的感覺到,他是一個充滿了故事的人。只是這個故事,一定是一個悲劇。因為,他這一雙具滿悲傷的眼神,與族長的一模一樣。都是讓人看著,心裡一下子感到失落。
「那麼倘若是族長的話,你就會為她付出自己的生命吧?」。
雖說,族長樣子的記憶全部流逝。但是,她給人的那種楚楚可憐的感覺,就好像一把雕刻刀一樣,把憂傷的氣質都深深地雕刻在愈的心裡。因此,愈難以忘懷。
「那當然,還用說嗎?」。
他的語氣,尤為冷漠。
「也對哦。畢竟,我只是一個隨處可見的普通人。若是我是你的話,我一定也會這麼說的。所以,我現在跟你沒什麼可說的。那麼,就讓我靜一靜吧?」。
「隨便」。
聲停,空間又恢復成那種噤若寒蟬的氛圍。只知這裡,只有兩個逗比於此。其餘的,皆是一片虛無。
此刻,愈唯一最害怕的,就是外面那群瘋狗突然闖進來,以及自己被追殺的事。至於,那些布滿在腦海里的世紀大迷團,對於愈而言,早已超越了他所認知的範圍。再加上一點提示都沒有,所以現在,愈實在不想把力氣浪費在這種地方上。
呆在這裡的分分秒秒,愈只感覺自己,好像被困在一個與世隔絕的山洞內。而外面那幽深無人的森林四處,都埋伏著一群食肉動物,一直時不時的向這裡狂吠。但是他,只能戰戰兢兢的當一個縮頭烏龜,躲在山洞裡,祈禱著它們快點離開。
風一直吹,寂寞一直來。
兩人一動不動的坐在這裡,而彼此的秀髮也被風輕輕的舞動著。
默不作聲的房間內,沒有電燈,周遭都是一片朦朦朧朧的。而兩人,僅靠著窗外透進來那一點微如螞蟻小的光線,才能隱隱約約的看清,這舞台周圍的流動。
「嘎吱一聲」。
風停了,霎時,愈轉頭一看。才發現,是白把窗戶給關上了。與此同時,外面那陰森森的風聲,也在窗口的閉合中,消卻了一半。
這時,白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可兩人仍舊是無話可說,還不如說,根本就不知從何說起。何況彼此,還沒有熟悉到那種無話不談的地步。因為,他們的關係就如花枝那般脆,甚至輕輕的一折,就會斷掉。而這種微乎其微的感情,只不過是因為任務的關係,才使得他們這兩個未曾謀面的陌生人,勉強的呆在一起而已。
別忘了,在此之前,他們還是那種即使彼此見到,也會擦肩而過的陌生人。
這一刻,寧靜安心,如靜止的湖泊,清晰,乾淨,綠葉水滴,幽間森林。在這六號房的舞台內,如一首溫馨的旋律,徹徹底底的在此流瀉著。
他不言,我不語的,身在這寂然無聲的空間。
現在愈睡夠了,精神奕奕的,可以一拳打老虎。就連飢餓感,也感覺不到。可在這裡無所事事的,他又不知道該幹嘛。所以他只想現在快點到天亮,然後再離開這個陌生的地方。
「啊!」。
可就在他坐得安心時,猛然,從一樓的大廳下傳來!,一陣強烈的悲鳴聲,打破了此刻寧靜無歌的範圍。
聽此,兩人立時感到一驚。那一雙眸子,徘徊著震驚,驚訝,與茫然。然後隨著聲音一停,空間又回到了這寂寞的寧靜之中。
這時,兩人才漸漸地恢復下來的防禦狀態,又立即如聽到殺戮聲一樣,警備了起來。
仔細一聽,剛剛那脆耳清澈如歌的驚叫聲,是艾路她的。而且,再加上牧羊犬徘徊於附近。因此愈就猜測,她應該是遇難了。
愈就擔心的問,「她沒事吧?」。
白卻冷淡的說:「這與我們無關吧?」。
「說的也對」,說到這,愈就想起了白的性格,便感嘆,「你果然,是一個冷酷無情的機械人」。
只見白宛如冰霜的眼神,回道:「族長交給我的任務,只是保護你,他人的生死與我無關」。
「好吧!」
確實,他的話言之有理。他人的生死,的確是與他們無關。何況,多管閑事什麼的,只會給自己添加麻煩。
「是你沒能力救她嗎?」。
善良和溫柔這種美好的標籤,與愈無緣。只要不威逼到他生命的話,他可以大公無私的捨己為人。可若是威脅到他的生命,他就會是一個自私自利的膽小鬼。
可即使他一直如此認為,自己就是一個自私自利的小人。可是每每看到他人有危險時,心裡卻總是情不自禁的擔心別人。
「是的,劍客沒有了劍,就是一個普通人,戰鬥力為零。所以我去救她,就是去送人頭」。
愈知道,若是白有能力去救她的話,那麼他們就不會被牧羊犬,從那邊給追到這邊。所以,他剛剛才會問白前面那句話。也因此,他才沒有讓白去救人。免得讓白他覺得,他愈是一個貪生怕死的人,竟然為了女生而讓他人去送死。同時,也免得讓白他白白的葬送自己的生命。
「好吧!」。
愈雖無奈,但也只能見死不救了。對於艾路,他感到很抱歉。因為,若是他出去拯救她的話,那麼白肯定也會跟著一起來。到時候,死的人可是兩個。反之,要是只有他自己的話,那麼他肯定會毫不猶豫的去救她。
因為現實,不是故事裡的爽文世界。而他們,也沒有所謂的主角光環。所以,倘若一不留神,那麼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我輸了」。
忽然,白無奈的嘆息。
「什麼輸了?」。
愈一臉疑問的。
「因為根據這幾天跟你相處,以你個人的做法,你肯定會去救她。但是你實力救不了她,因此,你一定會叫我去救她。所以我剛剛在賭,你肯定會叫我去救她。可是你卻沒有」。
說完,白雙目無奈的搖了搖頭。似乎,感覺到很失望一樣。
「為什麼,你的眼神這麼失望?」。
愈好奇。
「我失望的是,你不是一個善良的人。但是,想來我也挺開心的」。
「開心?」,愈大惑不解,一臉惋惜,「別賣關子了,開心什麼?。人都可能出事了,別在此幸災樂禍的了」。
白雙手環胸,閉上雙目,無奈嘆道:「我開心的是,你考慮過我的生命,所以才沒有叫我去救她」。
「你想多了,像我這種人,我只會擔心自己的生命。我怕你出事了,我怎麼辦?」。
話雖這麼說。可是心裡卻不這麼想。他明知這樣可能會讓人感到心涼,但是他,還是做不到用真心來對待他人。
白忽然站起來,憤怒的大聲對著愈說道:「我赤手空拳的!,出去了,也是去送人頭而已。你這麼擔心她的生命,難道就不擔心我的生命嗎?。莫不成!,你看別人是一個美女,就對別人憐花惜玉。而我一個大老爺們!,所以就對我無動於衷?」。
聽到這,愈感到一陣莫名其妙的。就感覺,小朋友有很多問號。這樣的他,只見白這時沉下聲音,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雙目無神,說不出喜或悲。
在影影綽綽的視線中,白再次嘆著,「嚇一跳了吧?」,說到這,白微笑了一下,「我剛剛原本準備,等你叫我去救她的時候,我再跟你這麼說的。但是你的選擇,卻是替我的生命著想。這,讓我大吃一驚呢。我還以為,你是那種被女色迷惑的人」。
聽這,愈下意識的嘆出了這句,「被女色迷惑嗎?」。隨之心想,「在我心裡人人平等,不管男女老少,都是一視同仁。也因此,沒有什麼的區別」。
想到這,愈看了他一眼,只見他雙眼依舊滿是心事。愈便說:「我的確是喜歡美女,但是,同時也有自己的價值觀。爺爺跟我說過,任何人的生命都是寶貴的。既然你救不了她,我又何必叫你去送死呢?。因此對於艾路,我只能很抱歉了」。
「你這樣就不對了哦,美女耶,美女耶。倘若人人都像你這樣的話,那麼故事就沒人看了啦。畢竟,誰願意看這種故事啊?」。
白的語氣很清晰,布滿了溫柔。愈實在想象不到,他會用這種語氣說這種話。
「我覺得,一個故事的好壞,通常都是為人處世的價值觀,而不是一個角色給決定的。倘若,是那種為他人服務而產生的角色,我還不如不看」。
之所以愈會這麼想,是因為現如今,他最重要的只幾個人,都與他分隔兩岸了。所以,這個世界對於他而言,已經沒有任何留念了。現在他只想,等到把吳落給找回來后,接著就找一個偏僻且如詩如畫的山林,過上與世隔絕的生活。
因此人世間的一切,他都不想再去過問,再去插手了。他只想,追求不食人間煙火。對於艾路,他只能說對不起。畢竟若不是他們的話,她也不會發生這種事。而且他又不能,叫白去斷送自己的生命。要怪就怪他自己無能為力吧?,否則也不會有如今這一切。
事到如此,愈能做的,只能為她祈禱了。祈禱她,能夠相安無事。
「好吧,那麼你,良心會不會感到不安?」。
白滿眼疑惑的盯著他。
「當然會,我會一直都良心不安的」。
怎麼可能良心會不痛?。因為人都是因他而出事的,能開心的,只有那種冷漠無情的人。如若可以的話,他想在找到吳落後,以死來謝罪。
「你就不用這樣了,畢竟,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因為,我們兩個都沒有能力去救她。倘若我們去救她的話,那麼我們兩個都會死。結果就是,三個人都死掉。畢竟這是現實,不是故事。要是有劍的話,那該多好啊」。
說完,白一眼惋惜的。
「別說了,我想靜靜」。
愈現在沒有心情,就覺得,心裡滿是愧疚與內疚的。他只想,靜靜的呆著。什麼話也不想說,什麼東西都不想動。
外面寂靜的如戰爭過後的廢墟,沒有一點的動靜。而艾路只叫了那麼一次之後,就再也沒有聲音了。也不知,她現在是生是死。只知道,外面時不時的徘徊著,那群牧羊犬們的吠叫聲與腳步聲。
十分鐘后,白分析了一下艾路的情況,得出了兩種結果,「第一種,她應該被瘋狗給一招斃命,因此才沒有第二次動靜。第二種,瘋狗突如其來的襲擊,使她在危機中驚叫一下,隨之她冷靜下來,找了一個地方躲了起來」。
愈聽到后,就問他,「那你認為呢?」。
「不知道,僅憑一聲叫的話,哪能猜到?。
說的也對,僅憑一面之詞,是無法得知真相的。那既然如此,愈他只能在此祈求她能夠活下來了。
世界一片寂靜,氣息沉悶。這一夜,充滿了顛沛。彷彿在人生的道路中,經歷了很多不平凡的故事。
冷冷的氣息,時不時的鞭打著毛孔。鬱悶暗濁的光,覆蓋了眼前的視線。外面的天空,漆黑一片,森林裡也時不時的響起不知名的獸叫。
其實,現在最讓愈迷茫的,就是他生日過後,又該何去何從。外加現在被人追殺的事,若是到時候還沒尋到兇手的話,那麼他的處境就糟糕了。一想到這,心裡所有的高興,都只不過是煙一般,轉眼即逝。然後留下在心裡的,只有一片恐懼與不安的餘溫
「砰砰」。
卒然,門那邊奏起了這強烈的撞門聲,打破了這寂然無聲的空間。同時這聲音里,還摻和了一些狗憤怒的低吠聲。
看來,它們終究還是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