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4.攻心鬥法

第9章 4.攻心鬥法

夜深人靜,正是酣眠入夢之際。

令萱卻輾轉反側難以入睡,自有身孕以後,她總是處於失眠之態,身心頗為疲憊。

駱超醒了過來,輕撫令萱腹部,關切問道:「可是胎兒鬧你不得安寧?」

令萱嘆了口氣,勉強笑道:「這才兩月,怎會鬧我?怕是我自己太過擔心了,所以心煩!」

駱超忙安慰道:「別擔心,我看你模樣,定會給駱家生個大胖兒子的!」

「那我便更擔心了!」令萱撫著駱超胸脯,笑不出來了。

駱超摟緊夫人,說道:「可是我說錯了話,惹你不快了?」

「我是怕,萬一生個女兒,會不會惹夫君和母親嫌棄?」令萱記得那乳娘說過,她這模樣是生不齣兒子的,因此煩心。

駱超忙安慰道:「終是我說錯話了,生個女兒,如夫人這般貌若天仙,我和母親自然也喜歡......」

令萱點點頭,有些神傷,說道:「你們駱家兒女,流落他鄉,吉凶難測,總惹你和母親傷心,所以我便想著,趕緊為夫君添個一兒半女的,也好讓你們好過些…」

駱超停頓半晌,喉嚨哽咽,少時便抽泣起來。

「我的好夫人,我最怕你知曉駱家過去,讓你難過,如今,你卻是這般豁達,不僅不加責怪,反倒處處為我著想,我駱超是幾世修來的福分,才娶到你這樣的夫人啊…」

駱超越說越感動,淚水決了堤。

令萱忙起身,尋了帕子,替夫君拭淚。

「嫁夫從夫,我進了駱家的門,自然要為夫君著想,夫君心中的苦,也是我心中的苦啊!」令萱情深意切,話語中表露的,便是她心裡真真切切的想法。

進了駱家的門,便是駱家的人,從些三從四德,夫為妻綱,是為婦德!

令萱心中,對於這樣的女德思想,自然也是根深蒂固。

「好夫人,你這句話,足讓我駱超感懷一世了!這輩子,我駱超都要好好疼你愛你,不讓你受半分委屈!」

駱超緊擁著令萱,一陣熱吻。

復一日清晨,令萱給家母奉茶。

家母關切地嗔怪道:「肚子見大了,往後別再給我敬茶了!」

令萱笑道:「哪有這般嬌弱,郎中都說了,多走動更利於胎兒呢,母親就別擔心了!」

家母呵呵笑著,便也沒說什麼了,受了令萱的茶。

令萱睡眼惺忪,掩嘴打了個哈欠。

家母放下茶杯,問道:「安胎藥喝了沒有?」

令萱點點頭,撐著眼笑道:「喝了,謝母親關懷!」

「媳婦啊,想開些,若總吃不香,睡不穩,對大小可都不好呢…」家母說著,拍了拍令萱的手,溫情寬慰。

「母親放心,喝了安胎藥,已好了很多!」令萱也說著輕鬆話,寬家母的心。

家母欣慰說道:「那便好了!」

二人正說著話,卻見一侍女匆匆入內,急道:「老夫人,邢夫人扭著腳了,這會痛得直哭呢!」

家母起身,沒好氣地說道:「她更嬌弱,扭個腳是什麼大事?」

家母嘴上嘲諷著,身子卻早已出了門去。

令萱見家母腳步匆匆,很是關懷那乳娘,便也挪了步子,悄悄跟了過去。

乳娘門口圍了不少奴僕,這陣勢,果然是伺候主子的光景。

令萱緩步而來,奴僕們見了,主動讓出道來。

令萱對著眾人笑了笑,點頭示意,卻也不進去,只是站在門口往裡探。

乳娘房中,原來真是主子的排場,規格布置與家母的屋子並無異樣,如今不過是扭了個腳,便有好幾個侍女躬身服侍,端的端熱水,敷的敷毛巾,很是小心恭謹。

難怪她把自己當主子,原來是整個駱家人真把她當了主子!

令萱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究竟她有什麼本事,能從一個奴婢變成主子呢?

真的就是那幾口奶水,夫君從小就把她當成母親了?

家母看了看乳娘的腳,說道:「也不見有傷,何以痛成這番模樣?」

乳娘抹著淚說道:「可是痛在肉里,夫人如何看得見?腳都動不得了!」

「那便找個郎中來瞧…」家母說著,看看左右,想找個妥當的人去請郎中。

「這倒不用…著人去郎中那裡買點葯了事!」乳娘擺擺手,嘆了口氣。

家母咂咂嘴,說道:「敷衍不得,不然,超兒又說我不疼你了!」

乳娘倒急了,說道:「說了不用!夫人都說傷得不重了,只是我素來怕疼,才忍不住哼了幾聲,沒大礙的!我心裡有數,買點散瘀消腫的葯,就足夠應付了!」

「我知道你嬌弱得很,所以才想請個郎中!」家母撇嘴笑了,又看了看她的腳,說道,「如今,你自己敷衍,那便依你,先用點葯再說吧!」

當下,家母便派了人,去找郎中買葯去了。

晚膳后,侍女端來湯藥,請令萱飲下安胎。

令萱看著葯碗,卻心有疑慮。

「荷兒,那乳娘的葯可也熬了?」

侍女荷兒是令萱的陪嫁丫頭,很是貼心,所以一些涉及飲食的活,都是她來服侍。

「熬了,我在廚房看到還有一個藥罐,定是她的!」荷兒不假思索地說道。

令萱點點頭,捧著葯碗,卻有些猶豫,一直沒有入口。

「這……若不慎喝錯了葯,不知會有什麼後果呢?」

駱超在一旁信口說道:「夫人擔心什麼呢,還不趁熱喝了!」

「妾身是說,若她喝錯了我的葯,會不會於她的傷情無益,而我若又喝錯了她的葯,會不會於胎兒不利?」

令萱的顧慮,並非空穴來風。

這個乳娘,扭傷了腳,卻又沒什麼傷痕,只是自說自話,一味喊疼,本就讓人費解!

卻又偏偏不肯讓郎中來看她病情,只讓人去胡亂買了些葯,如此敷衍,怎不讓人生疑?

不對,這其中一定有詐!

如果她真的沒有傷,無須用藥,那她買葯做什麼?

說實話,令萱本就對這乳娘心生厭惡,各自不待見,自然是越看越不順眼,如今有了這層疑慮,就更加謹慎起來了!

這乳娘,可是絕情得很,可以說著冠冕堂皇的理由,讓駱超放棄原本的家眷,投降新主,置妻兒死活於不顧,究其原因,會不會是因為駱超的那些妻妾,也曾對她不敬,所以才懷恨在心,使起了壞,仗著駱超和家母的信任,公報私仇呢?

剎時,令萱想了許多!

自己對她一直不敬,她該不會是想著報復我吧?

那日佛堂內,她竟然咒自己生不齣兒子,莫不是對我的胎兒動起了什麼心思?

駱超滿不在乎地說道:「這怎麼會弄混,廚房裡的人,該知道這些的~~」

「我今日甚好,這葯便不喝了!」令萱故作輕鬆,說得輕描淡寫,直接將葯碗放了下來。

荷兒不知所措,看了看令萱,又看了看駱超。

駱超忙勸道:「昨日還睡不安穩,怎能不喝呢?」

令萱搖搖頭,說道:「是葯三分毒,妾身傷了不要緊,可不能傷了胎兒!不過少喝一碗葯,不礙事!若今日還難以安睡,明日再接著喝吧!」

駱超只得依了她,點頭對荷兒說道:「那便端回去吧!」

荷兒應聲說是,便往外走。

令萱急起身,笑道:「廚房是何模樣,妾身還從沒去瞧過呢,我同荷兒去看看!」

荷兒忙道:「下人們的地方,夫人…還是不要去了吧…」

「無妨,只管引著我去!」令萱毫不介意。

駱超呵呵笑道:「也是啊,我也去瞧瞧廚房的模樣!」

令萱輕推駱超,說道:「婦人尚可入廚房,男人可就不能去了!」

駱超又傻笑兩聲,只得作罷。

荷兒引了令萱,入了廚房,奴僕們見了,皆施禮問安。

令萱打量了一下廚房,倒無興趣,她來,自有別的目的。

「如今,家裡有幾人是要服藥的?」令萱笑問。

廚房中的人忙道:「回少夫人,只有少夫人和邢夫人尚在服藥!」

令萱往灶頭望去,又問:「我和她服的葯可大不相同,萬一弄混了,可如何是好?」

廚房的人嚇得作揖連連,急道:「少夫人放心,這若是弄混了,小的自當賠了性命!」

「你言重了,我只是隨便問問!~」令萱保持微笑,思索半晌,又道,「這藥渣…可都還留著?」

「留著的,留著的!」廚房的人一邊說,一邊挪來兩個藥罐,示給令萱看。

令萱往藥罐底下望去,見兩個罐子里的藥渣都差不多,她這個外行人,自然是分辨不出區別的。

「你們手上,可有藥方?」令萱又想起了什麼,追問道。

「回少夫人,這可不在小的手上!」那人答了一句,又道,「通常…郎中抓了葯,藥方子也就收回了…」

令萱點點頭,心下有悟,只怕醫家都是靠這藥方子吃飯的,自然不輕易留給外人。

「那有勞你,把這藥渣子包好了給我…」令萱語氣很是客氣,並不見她對待下人有多傲慢苛刻,之所以不待見乳娘,原因正如她所說,但凡不仁之人,她是不能容忍的。

廚房的人將藥渣子倒了出來,令萱怕弄亂了,忙又問道:「哪包是我的藥渣,哪包又是她的?」

廚房的人分了兩包,指著一包答道:「這是少夫人的,這是邢夫人的…」

令萱小心翼翼,將一包藏於左袖,一包藏於右袖,道了謝,這才出了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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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牆春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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