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將門『虎』女（完）

當謝老太太逝世的消息傳開后，眾人不是不震驚的，只是大家對老太太的情況比較理解，震驚之餘，也都默默接受了。

宗老親王知道這個消息，還是自己孫兒，也就是新任宗親王告訴他的，彼時，他正在京郊一所小莊園里給故人掃墓。

他那已經三十多歲了還咋咋呼呼的孫子急匆匆的從京城一路飛奔到這裡，將這個消息告訴了自家老態龍鐘的祖父。

宗老親王倒是沒有太過震驚，都到了他這個年紀了，生老病死早已看淡，只是故人的離去，總是讓人心懷感傷的。

默默地給眼前這個小墳包又燒了幾張紙，宗老親王長嘆一聲，最後竟是坦然笑了。

「罷了罷了，我們那群老不死的，如今就剩下我一人嘍！你們幾個倒是奸滑的很吶，把老頭子我孤零零的留在這世上……」

當年他們這些人，也是京城裡肆意洒脫的風流少年郎，可時過境遷，當年那些可以一起縱馬遊街，偷看小娘子的人啊，是都回不來了。如今的京城，除了他這個老頭子，誰還會記得當年那些風月？

如今的天下，已經是年輕人的天下嘍！

想到朝中展露頭角的左臨兩家小子，謝家養子，還有那個風流倜儻的探花郎裴垣啟，以及，坐位中宮的攝政太后謝九闕等人，宗老親王就是一陣感慨。

「老嘍老嘍，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啊……」

宗老親王的孫子小心翼翼的看一眼自家祖父的表情，再看看這個沒有隻寫了『景恆』二字的小墳包，不敢吭聲。這個名字，倒是有些耳熟，他恍惚記得，先帝有個體弱的哥哥，好像就叫這名字，可後來先帝奪嫡，最終那五個皇子中只剩下先帝了。以前倒是沒聽祖父說起過這個名字……

「景恆啊，如今這一場太平盛世，不正是我們當年，最想看見的場景嗎？知道這些，你，也可心安瞑目了……」

黃泉下見到這個雖體弱卻絕世聰明的侄兒，他也可以說一聲問心無愧了！至於先帝……

可算了吧，哪怕黃泉之下，他也不想看見那個人！

恍恍惚惚的跟著自家祖父回京，已經三十多歲的新任宗親王，總覺得自己……

好像窺到了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是啊，怪不得……

終於將一切想通的宗親王忍不住紅了眼眶，這一場長達二十年的復仇，終於，還是讓祖父做到了。

因為嫡親祖母逝世的消息，有不少心腹臣子在秉事之餘都不忘安慰九闕一二。

已經坐到翰林院學士卻依舊好看到性別模糊的裴垣啟，在稟告過翰林院新一屆學子科考之事後，看著高位上那個手握天下之權的女子，欲言又止。

「裴卿有話，大可直說。」

就知道瞞不過太后的眼，裴垣啟暗自苦笑，隨後還是問出了自己一直想知道的事情。

「太后，臣，一直都有個疑問，當初臣年少輕狂，曾經也為了所謂的復仇做過一些難以啟齒之事，太后，是否一直都知道？」

「你是說故意讓瓊華心悅你這件事？」

九闕撫了撫手邊光滑的扶手，看向這個得力的臣子，微微一笑。她知道，因為那個四皇子的緣故，許多臣子都怕自己礙了攝政太后的眼，對妻子以外的女子大多敬而遠之，倒是意外的催行了一夫一妻制，可只有九闕知道，對於那個還在給先帝守陵的人，她真是一點兒感覺都沒有。再說……

「裴卿啊，你真以為，你騙得了瓊華？她可是先帝與先皇后唯一的嫡女，是這滿宮十幾位公主里，最得先帝喜愛之人。她會這麼蠢？」

見裴垣啟的表情瞬間破功，九闕這才微微一笑，瓊華一直都是個聰明的姑娘，這跟她的身世無關。然而有那麼一位親娘，即使九闕不在意，瓊華在北明的日子也不會好受。

「明早，瓊華乘坐的船隻就要出發，遠渡大羅帝國。雖說遠嫁他國是瓊華自己的選擇，可裴卿，不去見她最後一面？」

大羅帝國與北明相隔萬里之遙，即便乘坐工部新研發出來的巨船，最少也要五個月才能抵達大羅，瓊華這一走，怕是真的回不來了。

裴垣啟咬了咬牙，「瓊華公主為國為民，自願和親，乃是北明之典範，微臣身為北明臣子，心中自然只有敬佩，不敢有其他非分之想。至於明早……」

「臣事務繁忙，就不去了。」

說罷就告辭了，九闕嘆了口氣，在翌日得到暗衛的稟告后還是忍不住笑了。

這裴垣啟，真是嘴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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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許多年以後，當年那些風流人物早已隨著時間的流逝化為史書上濃墨重彩的一筆，後世之人，也從未遺忘過北明這個繁華至極的年代。

某個大學的歷史研究課上，學生們正在繪聲繪色的講述自己喜歡的北明人物。

「我最喜歡謝大將軍，他率軍把周圍威脅到北明的國家打的落花流水，威名遠播海外，可長臉了！」

「我我我！我喜歡二公主和謝征這對夫妻，謝征就不必說了，二公主可是我女神！那可是我們國家歷史上第一個休了駙馬直接改嫁的公主！帥氣！」

「我還是比較喜歡左棠和臨浦這對冤家，好有基情嘿嘿……」

「裴相最帥！裴相最美！」

「……那個，我弱弱的問一句，大家都不喜歡謝太后嗎？」

眾人沉默了一陣后，瞬間炸裂。

「怎麼不喜歡，當然喜歡好嘛！文慶太后完全是我的菜啊！大女主知道不？歐皇聽說過沒？人生贏家曉得伐？」

「要是沒有文慶太后，上面說的那些人，根本不可能得到重用好吧！」

……

「好好好，大家靜一靜，」笑眯眯看著學生討論的北明歷史學教授制止了眾人的喧鬧，「文慶太后確實是古今中外都難得一見的女性執政者，甚至因為元啟弟自幼身體虛弱無法臨朝，開展了一朝太后執政四十五年的先河！直到下一任景翔帝可以獨當一面，才外出遊歷。最終逝世時，滿朝文官都忍不住給她起了『文慶』這個極其特別的謚號。要知道那時候文慶太后已經遠離朝堂三十六年之久！由此可見文慶太后的執政魅力！」

「值得一提的是，文慶太后在正野史中都有過記載，說她身體孱弱。然而就是這個據說身體孱弱的太后，活了九十八歲高齡才於夢中無痛逝世，甚至活過了景翔帝！不得不說，有時候歷史記載，也不一定全部真實可靠啊……」

怔怔的抬頭看著口若懸河的歷史教授，一個原本趴在桌子上睡覺的女生此時表情怔仲，眼圈卻通紅，好像下一刻就會哭出來一樣。

「玉蘭，你怎麼了？難受嗎？」

「不，我沒事……」

「那你怎麼哭了？」

「就是做了一個不太好的夢……」

「那你怎麼又笑了？」

「原來歷史，真的可以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