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人心惶惶
一時之間,人心惶惶,每個人都心驚膽戰,只因為一善妃。
當然,富察安平受寵,自然會招惹嫉妒。
烏拉那拉莉櫻雖是平日里不說什麼,只一到了養心殿,便是開始數落起了富察安平的不是。
「就算是富察便的嫡二女,也不該如此放肆啊!」烏拉那拉莉櫻總覺得自己受了委屈:「臣妾等入宮陪伴皇上多年,倒也不曾有著這般待遇!」
「受寵與否,在於的,就是這點。」太后卻是不甚在意,只一心逗著西域新晉貢的鳥,年邁的臉上,不滿的褶子都因開心而皺在了一塊。
烏拉那拉莉櫻只覺得這樣下去,便是一點希望都不曾有了:「本著就不太受寵,如此下去,豈不是整個後宮都是她善妃的天下了?」
「後宮裡頭還有中宮,且是那善妃的嫡長姐,你怕的什麼?奪了的也不是你的天下,是她們富察家自己的天下!」太后的心思一門都在那鳥上:「傳聞中的飛燕合德,也都不過如此罷了!」
竟然將富察花月與富察安平兩姐妹比作那飛燕合德兩姐們!烏拉那拉莉櫻震驚,那兩個姐妹,可是從古至今遠古流傳的禍國殃民啊!
紅顏禍水,倒也不過就那個樣子罷了!
一時之間,烏拉那拉莉櫻禁了聲音,終於,太后還是收了心,認真的對烏拉那拉莉櫻說著:「總覺得旁人受寵,自己分不到一杯羹,就怪在旁人身上,怎麼不想想,你自己何嘗為了你這杯羮,而努力了什麼?」
烏拉那拉莉櫻如同被大赦一般,瞬間懂了什麼!
因著富察安平受寵,一月後,夜承赫下旨冊封富察安平為貴妃,好曰夜善。
清國後宮,封號兩字以上者,無。
富察安平算是史無前例!
朝臣接連反對,全被駁回,理由則是:朕之家事,爾等無權管轄!
除卻李榮保,朝臣各個心下哀嘆,只道這皇上是被妖女迷惑聖心!
李榮保卻更多的擔憂,只覺二女同在宮中,一人為母儀天下的皇后,一人如此受寵,到底也是樹大招風!
而今,富察家嫡三女富察花城正值兩歲的幼齒年紀。
富察夫人將富察花城抱在懷中,冷然對富察榮保道:「日後,花城決不進宮!你休想咱們三個女兒都葬送進去!」
「如今,花月為皇后,安平為夜善貴妃,怎麼是葬送?」
富察榮保生怕富察花月與富察安平兩人應付不過來,想著多年以後,這嫡三女也該送去紫禁城才是。
富察夫人卻是大罵:「幾個女兒皆被你送進了那吃人不眨眼的地方,你倒真是愛著你的女兒!」
而此時的紫禁城內。
長春宮。
「內務府已經去準備你的冊封吉福了,雖說皇上准了你穿素色,但是這冊封貴妃,總要喜慶吉利些。」富察花月一邊拍著富察安平的手背,一邊柔聲道。
富察安平點頭:「都好。」
富察花月望著富察安平的眼神透過了富察安平,不知再看這些什麼:「一月便做貴妃,封號夜善,你可真這事多大的殊榮?」
富察安平卻是無動於衷,夜善?
兩個字的封號,多大的殊榮,那又如何?
不過都是一些表面的東西罷了!
夜承赫的內心深處,在想什麼,誰有會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最為難以揣測的,不過就是帝王的心罷了。
帝王,令人聞風喪膽,不該接近的。
富察花月瞧著富察安平沒什麼反應,不免覺得奇怪:「怎麼了安平,你不高興?」
「我為何要高興?」富察安平反問,至始至終,都沒有什麼,可以讓富察安平覺得高興起來的事情啊!
富察花月有點無奈的哀嘆一聲:「一直以來,你都是這樣的性子,這榮譽,若是給了旁人,都怕是要高興地掉眼淚吧,你卻如此淡然!」
「對我來講,這根本就是徒有虛名,毫無用處。」富察安平在意的,才不是這些。
富察花月揉了揉富察安平的碎發:「記住,在這宮中,只是這地位,就足以讓你立柱腳跟,又何須,再去在意那麼多別的呢?」
富察安平點頭:「是。」
富察花月清楚,這丫頭根本就沒有聽進心裏面去:「只是不管如何,你都要記得,自己身居高位,總是好的。」
「可是,高處不勝寒啊。」
富察安平說這句話的時候終於帶了點感情,大概是無奈吧,有點小小的凄涼。
富察花月整個人都愣住了,完全沒有想到,富察安平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的!
高處,不勝寒么?
富察花月攜著富察安平的手起身:「就算,站在高處,確實孤獨了些,不過,卻是受到萬人敬仰,這總是好的。」
姐妹二人一道出了殿內,從長春宮宮門出去,打算去御花園走走。
「不過就是在這紫禁城裡的萬人敬仰罷了,進了來,一輩子,想出去,可難。」
富察安平自認為自己不是想要自由的鳥,卻也不甘心就做這金絲雀。
只是進來之日,到底也算是自己心甘情願,懊悔那才不會。
似乎是說到了富察花月的痛楚,富察花月的臉色瞬間變了又變:「進來了,哪裡還要想著出去呢?紫禁城,使我們一輩子的歸宿!也只能是我們的歸宿!」
姐妹二人,一人身著正黃色旗裝,頭戴金珠紅花旗頭,另一人卻只是素色旗服,甚至在那頭上的旗頭,只兩根銀簪裝飾,看上去寒酸極了。
叫人瞧了,震驚許久。
遠處的烏拉那拉莉櫻不免問了身後的丫頭海心:「怎麼,那夜善貴妃居然穿的如此寒顫?」
「皇上允的,許是夜善貴妃娘娘不喜歡太過雍容華貴的吧!」海心畢恭畢敬的答著。
烏拉那拉莉櫻卻是搖頭:「同是姐妹,這差的,倒不是一星半點,妹妹竟然如此毫無追求!貴妃之位,本不該是她的!」
只是現如今正在御花園裡面賞花的兩姐妹,尚且不知那略帶深意的眼神以及詭秘的笑容來自何方。
「今年夏日的荷花開的甚好,只是為何只有那麼孤零零的幾支?看著到底可憐一些!」富察花月瞧見那荷花池中的荷花開的繁盛,朵朵大顆飽滿,只是不知道為何,數量少的可憐,讓人覺得奇怪起疑。
身後的慧心有些尷尬的看了富察安平一眼,還是回應了富察花月的話:「前些日子,皇上叫人採集荷花,製成香料,故而,荷塘內的荷花,便是少了許多。」
這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是與富察安平有關,富察安平的臉色並沒有改變,反而問道:「那這宮裡的荷花還夠用么?」
慧心當即大驚,卻是礙於富察安平的那冷氣場,竟不自覺的回答:「宮中,宮中除卻觀賞,倒是夠用。」
「那不便好了!」富察安平將眼神瞥向荷塘中央的荷花:「只那麼幾多確實是有點鶴立雞群了,不過別有一番風味。」
「安平,阿姐覺著,你該收斂。」富察花月到底還是看不下去了,看著富察安平的眼神也變了又變。
富察安平卻絲毫不在乎:「偌大的紫禁城,總會在幾年後為誰瘋狂,若是我的話,總要比旁人強,不是么?」
富察花月愣了愣,仔細想來,到底也是那麼一回事啊。
這後宮之中,這麼多年來,帝王心中之人,永遠也不會缺少,死了一個,自然還會有第二個湊上來,一個又一個,總也還是有的,若是旁人,不如是富察安平。
前方有一涼亭,順治年間新建的,聽說順治帝與孝獻皇后最喜,被後人稱作「歡情亭」。
富察花月與富察安平相視而坐。
「這歡情亭,聽說,咱們聖祖康熙爺最不喜的地方。」富察花月一入座,便有些觸景生情:「說是在當年孝康章皇后重病之時,順治爺就與孝獻皇后再次談笑。」
「帝王的愛,自古薄情,何須當真?」富察安平喝著茶,語氣里冷冷的。
富察花月卻是哀嘆:「在這裡,從前過往,帶著愛意,帶著恨意。」
富察安平卻遠遠瞧著有人過來:「純貴妃和嘉妃來了。」
富察花月回頭望去,蘇羲禾與金芍藥連忙上前行禮,富察花月擺了擺手,叫二人起來,且一邊一個做了下來。
「皇後娘娘與夜善貴妃真是好興緻。」蘇羲禾唇邊的笑容一直都那麼柔和,只是叫人看多了,總覺得無感。
金芍藥卻不知為何,似乎是有些討厭富察安平,有些懼怕富察花月一樣,兩個人的臉,她誰也不敢看。
富察花月夜只是輕笑:「白日里也沒什麼好做的,故而道外面走走,天氣倒是不錯,走一走,散散心,倒也消散一下最近的晦氣。」
「貴妃死後,晦氣更濃!」金芍藥的聲音雖小,但是大家卻都聽到了。
這話是在針對誰,大家也都心裡頭清楚的很。
蘇羲禾的臉色瞬間拉了下來,這金芍藥實在是太過不懂事了!
金芍藥卻完全都沒有注意得到自己做錯了什麼事情,只是一直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