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一章 盛意相邀
「松本小姐來到我長勝賭場,不知有何見教?」孫長庚客氣問道。
對方既是日本賭王的弟子也就算是同行,同行雖是冤家,但在沒有撕破臉皮之前,還是要以禮相待,不能落人以話柄。
松本小百合嘀咕了幾句,從懷中取出一個燙金紅色的請柬。
「日前森田城一先生時隔十八年後重來北平,為日中兩國賭界交流再出力量,明天下午於鴻賓樓擺下酒宴,遍請北平賭界同行一起把酒飲歡,暢談敘舊,展眼未來,共商大業。段天德為北平賭壇前輩,德高望眾,且與森田先生有過交行,松本小姐此次前來長勝賭場是代師送柬,請段天德屆時赴宴,切勿推辭。」翻譯會意,馬上高聲說道。
置席請客,老友聚會,這是很正常的事情,事是好事,話是好話,可為什麼從這個翻譯嘴裡說出來就那麼不是味兒?按照中國江湖上的傳統,森田城一本人和國內門派沒有傳承關係,所以和段天德應該算是同一輩份的人,既然如此,那個翻譯為什麼稱呼森田城一時為『先生』,稱呼段天德時則是直呼其名?這不是明顯的不尊重被邀請的一方嗎?
孫長庚的臉沉了下去。
「家師年事以高,平素不喜交際應酬,森田先生的好意在下代師父心領了,這份請柬,還請松本小姐帶回。明天的宴會,長勝樓自會派人送上厚禮,為森田先生洗塵接風,至於宴席,家師就不去參加了。還請松本小姐轉告森田先生,請他諒解。」
很明顯,孫長庚這是在當面回絕對方的邀請,所謂擺酒容易請客難,難的就是人家給不給你面子,說什麼年事以高,說什麼不喜交際應酬,無非是顯而易見的借口,至於什麼厚禮,對長勝賭場,段天德這樣的賭界大佬,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兒。
「什麼?」翻譯的臉變的比誰都快,「姓孫的,別給臉不要臉。森田先生髮請柬給你師傅,那是看的起你師傅,你算哪門子蔥,窩頭翻個兒――顯你眼大呀!你憑什麼替你師父作主?!」
這話罵的,可真是夠尖酸剋薄的,孫長庚修養雖然不錯,但也受不了這種日本人奴才的氣,臉色變得鐵青,二話不說,右掌一翻,不知什麼時候一張骨牌落在他的手中,隨後雙指一彈,骨牌激射而出,恰恰擊中那個翻譯的口中,骨牌為牛骨所制,一分長,半分寬,一指厚,上刷清漆,分量並不輕,兼且孫長庚惱怒出手,骨牌上暗含內力,只聽得那個翻譯慘叫一聲,雙手捂住嘴巴,待得張開時,則是滿口鮮血,兩顆門牙竟被硬生生打掉。
「好!」圍觀的人群中發出震天的叫好聲,許多人都對這個狗仗人勢的翻譯看不順眼,為了謀生賺錢,當日本人的奴才不是不能理解,但有必要為了討好日本主子而對國人辱罵嗎?
「你......,你敢打人?!」攤開手掌,看到掌心的兩顆大門牙還有那張骨牌,那個翻譯是又疼又氣又怕又急,指著孫長庚哆嗦著叫道。
「我沒打人。我打的就不是人。」孫長瘐冷冷說道――日本人不能隨便動手也就罷了,你一個二鬼子也想騎在爺的頭上拉屎,姥姥!
夠個光棍兒。
冷眼旁觀,對孫長庚我是暗挑大指,無怪乎段天德會把長勝賭場交給他打理,的確是個人物,敢做敢當,夠硬氣。
這個理顯然不可能從孫長庚那兒討回,翻譯轉回身來面向松本小百合,「松本小姐,您看......」哭喪著臉,他向松本小百合告狀似地展示著他的傷處。
松本小百合的臉色也沉了下來,她的中國話說的還不是很流利,但並不是一句話也聽不懂,那個翻譯的言行的確有些過分,不過所謂打狗還得看主人,當著自已的面把翻譯的兩顆門牙打掉,那不是殺雞駭猴,給自已下馬威嗎?
「八格,還不退到一邊去!」松本小百合罵道。
被人把牙打掉,又被主子痛罵,那個翻譯是欲哭無淚,只好暫時退在一旁,事情沒完不敢離開,只有掏出手帕把嘴捂上,那樣子,要多慘有多慘,只是正所謂『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在賭場里的人,沒一個會可憐他。
斥責翻譯退下,松本小百合上前幾步來面孫長庚近前停下,先是一躬身,「孫先生,對於屬下言語不當之處我表示誠志的歉意,希望您不要介意。」
孫長庚雖然怒氣未消,但對方是一纖纖弱質女流,此刻低頭致歉,態度誠懇,他也不好甩人家臉色,「客氣了,大人不見小人過,我犯不著為那位的小人動氣。」
「謝謝孫先生的大度。那個人言語粗魯,回去之後我自會處置,不過,森田先生請尊師段天德先生是出於致誠之意。十八年前尊師和森田老師曾經有過一次交手,森田老師對尊師的高超賭術非常敬仰,此次重返北平宴請各位賭界同仁,只是聯絡感情,敘談舊事,並無其他意思,還想孫先生接下請柬,屆時和尊師一同赴宴。」
雙手將請柬恭敬遞出,松本小百合禮術做得非常到位。
「這個......,」孫長庚有些為難。
日本人請客,酒無好酒,宴無好宴,誰知道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去了說不定就會惹上麻煩,他不是段天德,不敢做這樣的決定,所以剛才才借對方翻譯出言不遜而強硬拒絕,但現在松本小百合好言好語,誠意相邀,他反而倒難生硬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