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福興賭場

第四章 福興賭場

日上三竿,我這才睜開了眼睛,陽光穿過薄薄的窗紙進入屋內,在床邊的青磚地面鑲了一個畫框,店外街道傳來走街貨郎的吆喝叫賣聲,聲音悠悠揚揚,別有一番韻味兒。。

天亮了,該起來了。

經過一晚的休息,長途旅行積累下來的疲勞一掃而空,感覺自已的精神和體力都已恢復到平時正常狀態,的確是該活動活動的時候了。

起了床,打開門,店夥計打來熱水,洗漱完畢,我來到前店吃早點,今天店裡準備的早點是豆漿,油餅和小鹹菜,除了油餅,其他兩樣我以前都沒有吃過,嘗了嘗,味道還挺不錯,特別是小鹹菜,可口,清脆,還帶著一點麻油的香氣,我敢說,要是有生意人將之運到南方做獨家銷售,保他能賺的滿盆滿缽,數錢數到手發軟。

吃的差不多了,和掌柜的打了個招呼,我便走出了同福客店——福興賭場的地址昨天已經問清楚了,只隔兩條街,就算我是初到北京,也不會找不著。其實,昨天下午那兩位嗜賭的生意人就想帶著我去賭場開眼,不過我以坐了幾天的火車,身體太累的借口婉言拒絕,倒不是信不過這兩個人,只是做我這一行的人行事要盡量低調,做事時,能少讓一個人知道,最好就少讓一個人知道。

沒有直接往東去找福興賭場,我先在第一個路口向右拐——那裡有一間舊衣鋪,這也是我昨天先問清楚的。

從舊衣鋪出來的時候,我已經變成了一個落魄的商人——那種跑單幫的小買賣生意人,身穿一件半新不舊的灰色長袍,上邊還打了一塊補丁,頭上戴著一頂圓頂禮帽,帽頂有一處磨得已經露出裡邊的底襯,腳上的鞋也換成了一雙表面皺得象七八十歲老太太額頭一般的牛皮鞋。

雖然對這樣的裝扮不是很滿意,但這次只是到賭場取得兒零花錢,又不是去砸場子鬧事,化妝成這樣也就差不多了,只要顯得太特別,應該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

換下的衣服和皮鞋,我暫時寄存在那家舊衣鋪里,舊衣鋪的老闆感覺有些納悶兒——穿得起我原先那身行頭的人無論如何也不至於扣門兒到買這種二手舊衣舊鞋,不過看在我多給兩毛做為寄存費上的份兒上也就不再多話,痛痛快快地把東西用一塊舊布包好,塞進櫃檯底下。

離開舊衣鋪,我這才向福興賭場的方向走去,北京城的街道很有特點,大部分都是正南正北,很少見有斜著的方向,聽那掌柜的說,這是因為蒙古多馬,建大都時,為了便於大量騎兵的調動,所以才把街道設計為正南正北,這樣,無論士兵在哪一個地方,號角聲起,不需要認路,只要朝著號角響起的方向奔去即可,後來明清兩朝定都北京時同樣延續了這樣的思路,雖然在有些地方進行了改變,但整體的布局卻沒有太大變化。所以和其他比較繁華的城市相比,北京是最不容易迷路的地方,給別人指路不用講一大堆路旁標識,只要告訴你朝哪個方向到哪個位置再拐一個九十度的彎就可以了,反正在這種橫平豎直的方格式街道中,無論你怎麼走,除非穿插小衚衕,距離都差不了多少。

走了大約十幾分鐘,來到了孫有福所說的那個路口,轉頭向南望去,果然在大約三十幾步外有一間兩層小樓,一層樓門大開,上邊掛著一塊黑漆扁額,上邊是四個斗大的金字——福興賭場,左右兩邊的立柱上各有一付對聯,左邊是『來東西南北客』,右邊是『發春夏秋冬財。』門前左右是兩條石凳,幾個敞胸露懷,胳膊上紋著刺青的大漢坐在上邊侃山聊天兒,不用問,肯定是賭場雇養的看場打手。另有兩個穿著比較齊整的傢伙站在門外,見有人經過便大聲招呼「兄弟,進來玩兒兩把呀,骰子天九麻將,想玩兒什麼有什麼,小財不出,大財不入,試試手氣呀!」態度之熱情似乎他們不是在拉人賭博,而是在幫別人找一條發財之路。

象是偶然經過這裡,走過賭場門口的時候,我的腳步慢了下來,抬起頭來望著那個黑漆扁額,我猶豫著,右手探進大褂口袋輕輕捻動,似乎是在數著裡邊有多少錢。

「喲,這位老闆,是不是想試試手氣?裡邊請!」

我現在的樣子活脫一個生意失敗,揣著最後一點兒本錢,想要找地方翻本兒的商人,果不其然,門口拉生意的夥伴很快便注意到了我,其中一位馬上迎了過來,熱情的把我往賭場裡邊拉,那樣子,就好象遇到多年不見的老朋友似的。

我還是遲疑著,讓人覺的是想贏怕輸,不敢做沒有把握的事情,卻又不想錯過可能的機會(論演技,那可是我的強項,尤其是對那種走投無路,希望突然出現奇迹,改變自已命運者的把握更是維妙維肖,至少,到今天為止,還沒有人看出過破綻。)

見我這樣,另外那個夥伴也過來幫忙,「呵,老闆,有道是富貴險中求,看您紅光滿面,印堂發亮,肯定是福星高照,鴻運當頭,進去玩兒兩把,等發了財,別忘了賞三瓜兩棗,我們兄弟兩個就感激不盡了!」

小樣兒!拿這種話誆我,真拿我當棒槌了?我現在的樣子如果真的紅光滿面,印堂發亮,那我剛才在臉上塗的那層特別調製的灰粉哪兒去了?

心中好笑,但臉上還是猶豫不決的樣子,最後一咬牙一躲腳,我毅然決然地走進賭場大門,雖然沒有回頭,不過我可以猜到那兩個人此時心裡的想法「傻瓜,就你這模樣的還想發財?等著睡大街去吧!」

賭博之事,自古有之。是人就有貪慾,你的是我的,我的還是我的,如果能夠這樣,那豈不是天底下最快樂的事情?當然,誰都知道十賭九輸,久賭無勝家,靠這個能發財的只能是少之又少的幸運兒,但也正因為如此,才使得一些人更狂熱地投入到這種行為中——試想,只需投入很少的錢,就能有得到幾倍,十幾倍,乃至幾十倍的豐厚回報,還有什麼比這更刺激的事情嗎?故此,自古至今,雖然賭博一業向來被視為洪水猛獸之事,無數社會賢達,道德文人都痛心疾首於這種很容易令人傾家蕩產,藏污納垢,增加社會不安因素的行業,但這個行業還是屢禁不止,頑強地發展下來。

昨天聽孫有福的介紹,這家福興賭場原先是一間酒樓,掌柜的是四川人,很會做生意,短短十來年的功夫就從路邊擺小攤賣小吃發展到置房置地,置下這份產業,可惜,有錢以後染上了賭癮,被朱禮慶算計,一場豪賭,一夜之間輸的是傾家蕩產,酒樓也落到朱禮慶手中,隨後朱禮慶把酒樓改為賭場直到現在,至於原來的那位主人早已不知所蹤。

從這樣人看的場子里搞點兒零花錢,應該也算是替天行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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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探千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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