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閑說
蘇沉咬咬牙,憋下滿肚子的不平之意,也做一副雲淡風輕的表情道:「我最近對教派也頗有幾分好奇,也想著修修道,不知道之然哥能不能推薦幾本書給我瞧瞧,也通曉點道教之理?」
小樣,你要敢真的推薦了,我拿回去跟老哥說你誘拐未成年少女當道姑!看他不扁死你!
崔適然真箇在仔細思索的樣子,然後緩緩的道:「我只覺得奇怪,你既是釋之看重的妹妹,自然把他的道理學了個三四分,又怎會喜歡這些?」
??不懂……
何蘇沉的確不解。
崔適然繼續道:「他素日里背人對我說話,哪裡用一個無法無天就能形容得了?你既然是他放心看重又不避忌的妹妹,又怎麼可能對這種宗教類的東西感興趣?」
他半是調侃半是自嘲:「釋之直說信教之人泰半是無知痛苦之民用以託付信仰,或是用於達到自身所想目的,做一個姿態,或是用意表示自家的慈善,更或是其他,雖有真箇以教派宗旨作為為人準則的,吸收教派精華作為立人根本的,但到底是少。你是他妹妹,又怎麼會不被他說教過無數次?你且要看書,找他要去,釋之看的這些個佛道經典,亦是比我多的。」
老哥,這些,你也同他說?!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不怕說多了被傳出去,引起無謂的爭端么?她喃喃的道:「哥哥對教法是有自家的理解……」
崔適然贊同的點頭,「釋之是個天才,他腦中所思所想,常常俱是我們尋常人無法思及接觸的領域,譬如類似『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之類的話,『物質決定意識,意識反作用於物質』之類的道理,雖然乍然聽上去有點不懂,但是經其解釋,雖然不能完全肯定和接受,但如果細細花個幾十年拓展開來,不能說不是一門從未得見的流派。」
馬克思的道理,你們能見過才是奇怪了……蘇沉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如果由著何蘇釋這樣亂講亂說,雖然風頭是出了,才名是傳了,但是宋徽宗那裡怎麼辦?!既然知道那不是個好惹的主為什麼還要留下自己可能是穿越者的把柄和尾巴?如果他真箇把你給揪出來了怎麼辦?
崔適然也不理她的面色忽白忽青,笑道:「這些話,也是我才聽聽罷了,你亦不用擔心。既然釋之敢對我說,我敢聽他說,自然有我們的道理,阿沉別想太多,你哥做事情,你不用擔心的。」
蘇沉直直地看著他。這個男地語帶親近。口中柔溺。便彷彿自己是他親妹妹一般。想著剛剛進來地時候裡面只有他一個人。按這個朝代地人地思想。怎麼可能就把自己留下來?男女授受不親啊!孤男寡女共處一個沒人知道地地方。怎麼也是不合禮教地。他又怎麼會不知道這瓜田李下之嫌。偏偏把自己留了下來——到底是什麼意思?!
加上他又知道何蘇釋說地那些不清不楚但如果一透露出去絕對會惹禍地話。以這個傢伙地身份和背景。他說地話。絕對在常人眼裡可信度十分高。如果真地說了出去。老哥你撇得清么?!
何蘇沉向來是一個喜歡亂想沒事也要找出毛病地人。這時越想越煩躁。越看崔適然越覺得這人不正常。今日之事處處透著奇怪。終於一個收不住衝口而出。「你究竟有什麼意圖?!你想做些什麼?!」
話一出口。她立刻知道自己太衝動了。且不說這些想法都是自己亂猜地。很有可能人家是正常人說正常話呢?就算她想地都是對地。那更加不能說出來了!這時候應該沉住氣。回去跟何蘇釋說清楚才是。但話既已出口。已成騎虎難下之勢。只得接著講下去:「你究竟是什麼意思?!之然哥雖是和哥哥素來交好。但亦跟我無血緣關係。今天在這裡孤男寡女。你非但不避不躲。反而請我坐下。說起哥哥。你只提那些不甚正常之語。你究竟是什麼意思?」
崔適然本來含笑地面容怔住。他長得本自五官無甚出奇。只是搭配起來比例恰好。又加氣質出眾才讓人有「這人看起來真是舒服啊」地感覺。這時笑容褪下。臉色定住。竟顯得整個人正氣罡氣十足。雖然未足弱冠。但已有可以做主地感覺在裡頭了。
俗話說地好。相由心生。一個人地氣場也是可以由表情加長相表現出來地。何蘇沉眼見他這樣。心裡一陣打鼓。本來就只有五六分地底氣和懷疑足足被冷水澆滅了大半。已有不妙之感。但話已出口。正是無法。只得又重複了一句:「之然哥究竟是什麼意思。阿沉人小。不懂事。也請不要嚇我才好。」話語中之前地質問和果敢之氣已經完全沒有了。只是小心翼翼柔聲氣氣地道。
崔適然只是神情凝住了一兩分鐘,很快反應過來,口中失笑道:「這卻是我未想到了。我家奶奶囑咐我將你做親妹妹看,我同釋之一貫交好,只覺得他的妹妹自然和我的妹妹一樣,這些日子日日見你,也頗覺熟悉了,今日一撞居然忘記了應避嫌這回事,罷,是我不對,先行賠罪了。」
說畢他馬上起身揖了一禮。
這回輪到何蘇沉怔住了,只是她的表情驚愕,遠遠沒有方才的男子的那種懾人的感覺,只讓人覺得這孩子咋這麼可憐啊。
崔適然又解釋道:「之然的**雖然離經叛道,但我亦不是那亂講亂傳之人,之然既是同我說了此話,自然是有萬分把握和我說不會出事,這一點,卻是阿沉你的不對了。你疑我當是正常,但若不信你哥的眼光,則讓人心寒。再者我亦未傷害你或是之然半分,以我的資格,雖不顯赫,但也不須要靠亂說什麼來得利益之理。阿沉你這樣說話,讓人有些不喜。」
他說完話,就開始整理石桌上的書籍,收拾好之後便做一個告罪的手禮,道:「抱歉了,讓阿沉你受驚,我有點事,得先去了。」
何蘇沉心裡已是萬分悔意,這時喊已是不及,忙一手抓住了他的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