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消融
不得不說,在這種時候她心裡還是有點疑慮,但事情展如此,也由不得自己猶豫,這一會蘇沉膽大的拉了他的衣角,崔適然側頭看著她,眼神乾淨兼無奈。
蘇沉頭痛了。
似乎、好像、也許真的全部都是自己疑神疑鬼,你以為你家是香餑餑,人人都想來咬一口么?都怪何蘇釋,把何子遠說的那麼了不起,又是警告又是提醒,說常常要注意,不要被人利用了去,搞得自己天天亂想,現在該如何收場啊……
天空湛藍,鳥叫啾然,蟲鳴噘然。此處由於位處兩塊假山的夾縫中,又有山泉引水自山而下,所以雖然已是夏日,依然冷風浸浸。蘇沉拉了他的袖管半晌也不知道說上什麼,只覺得風吹得身上冷。
她明白這時候是該說點什麼好聽的道個歉,一咬牙,可憐兮兮的道:「之然哥何苦跟我計較這個來著?我們兩家這般交好,哥哥自然該說過我的性子,我向來這樣子不懂事,還望不要生氣才好。」她又補充道:「之然哥一個男子,胸中有羅萬,又怎麼計較這些。是我不好,真的是我不好,咱們是什麼交情啊!千萬可不要生分了啊!」
也許是來之後實在是沒遇到真正危險的事情,又有了何蘇釋這個同穿者做後盾和墊背,加上也漸漸熟悉了這時的生活,蘇沉自己也沒現她已經慢慢開始露出了真性情。
她方來的時候,十分小心謹慎,唯恐被人現當做怪物處理。雖然最後還是諸多人懷疑,還被何蘇釋認了出來,但是心裡那種裝作,不敢多說亂動的習慣卻是強迫自己要做到的。現在不知是日子久了裝得辛苦還是習慣了這裡的環境,覺得自己偶爾做一下自己也沒什麼大不了,也有可能有部分原因是為著有何蘇釋,反正,她是慢慢的有點恢復以前的性子。
何蘇沉在那一個年代的時候,父母早年離異,連錢都捨不得多給一點,但她的日子卻過得頗為舒適,則一是由於奶奶寵著,二卻是諸多姑母,大伯之流的人的關照了。
周家小孩七八個,但最受眾人寵愛的人人都會用絕對肯定的口氣說是周閣音。當然她從小沒爹沒媽惹人可憐是重大原因,但是,她邀寵撒嬌裝乖的本事也起了大作用。
可以說,周閣音是一個很會裝乖的人。嗯,現在可以說,何蘇沉也是一個很會裝乖的人。
她一時性急,不知不覺之間就用上了跟以前朋友賴死賴活撒嬌耍潑的口氣,崔適然如何見過這個,手足無措的給拉了回去,聽她又是賠禮,又是扯東扯西,最後終於投降道:「我確沒有怪罪你的意思,不必說這麼多,便可以停下來了。」
蘇沉不好意思地笑笑:「真地是我多想了。哥哥說最近京都里亂得很。讓我多加小心。平日里也注意一點這種事。鍛煉一下看人看事地能力。我想著也沒處練上一練。誰知道一亂猜。就……」
「就猜到我身上了?」崔適然很及時地介面。
蘇沉更是不好意思了。
他又道:「這倒是有必要。」頓了頓。「你既然是要一同入京。有點事。也不知道有沒有人同你說。」
他想了一想。小心翼翼地遣詞用句。告訴她現在京中地大概事態。又說明如果你跟你哥去地話。宴會詩會和邀帖是少不了地。然後又說了如果是你。哪家姑娘地邀帖邀宴不能回不能去。見到誰誰誰應該用什麼態度什麼語氣。又提了幾個人名。說要離這幾個男地遠一點。
何蘇沉聽著。一邊諾諾連聲。一邊頭痛那些許多個人名記不得。滿心已經將崔適然在心中地位子由——須要警惕地人——變成了——值得來往地人。
她剛剛只略略回想了一下,就覺自己的神經質了。何府跟崔府來往如此密切,唐母已是讓自己「把崔家奶奶只當做你自己的奶奶」,何蘇釋也說過崔適然是個可信的,何況崔府的地位比何府只高不低,實在沒必要對自己家裡做出什麼來。
一想通這個,就只覺得自己剛剛實在白痴,竟如同自戀狂上身一樣想那種無比愚蠢的念頭,還說出那種話,沒頭沒腦,無理無由,也不知道到底為什麼會這樣。
她心思一轉,心裡的不好意思就又三分變成了十分,越加殷勤感謝起來,崔適然說了半天,猶豫了一下,還是道:「阿沉你們女子在家中,想來也會煩悶,若是,若是……」
若是什麼?
崔適然停了一停,像是在組織語言到底該如何說出來,「如是想見識,見識一下世俗民情的話,還是要讓之然陪著才是。」
這是什麼意思?蘇沉著實不明的望著他。
崔適然又停了停,「近來京中有些不知從哪裡流出來的風氣,閨閣女子喜歡結伴出門去寺院道觀上香求籤。到了那處,又一同出去遊玩,雖然也無甚妨礙,只是到底與名聲有礙,若是阿沉去得那裡,還是要小心不要隨之而去才是。沒出事還罷,如果遇到地痞流氓,紈絝之流,你還未反應得來就不知後果了。」
女子可以亂出門遊玩么?!蘇沉口中感謝萬分,繼續諾諾連聲,但滿心已是雀躍不已。這些日子天天悶在宅邸里,除了何府就是崔府,來這裡那麼久連個外頭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哪有穿越眾窩囊到自己這份上的,穿過來連街都沒逛過一遍,所有對這裡的認識都來源於周圍的人,書房的書,或者是何蘇釋的描述。
聽得他這般一說,蘇沉竟由當初的害怕去京都,轉為了期待去京都了。如果自己要逛街或者出去遊玩,何蘇釋絕對不會敢拒絕,到時候拉著他出去逛,說不定還可以嘗試一下穿越女必做的女扮男裝逛青樓,驚起滿室驚艷的話本。
雖然自己的這具身體並非那種讓人傾倒的絕美少女,但不妨礙她yy,說不定雖然自家女裝不漂亮,但是裝扮起來卻是翩翩濁世佳公子呢。何況又是穿越眾,大概氣場總會有點不一樣的吧。
她一面聽著崔適然告誡,一面思慮已是飄到了自己如何在青樓之中靠抄襲詩詞裝深沉做悶騷狀賺盡無數可憐女子的芳心的情景中。